第八十六章 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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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戎裝睡不語。那人複又進來,親自確認了金戎和許清如都睡熟無疑,才對另一人說道“去稟告老爺,兩位公子與姑娘具已睡著,請他安排人馬送回九棱城吧”

    朦朧中有人駕起了自己和許清如,與徐甘一起被抬進了一輛馬車中。馬車很快出發,又過了一會兒,金戎才偷偷坐了起來,眼見馬車外隻有一個趕車的馬夫,心下更奇怪了。林城主設計迷暈自己一行人,隻是為了送我們回家?這不是更奇怪了嗎?

    很快,金戎就不奇怪了,他也明白了為什麽錦兒說,不要衝動,不要衝動,

    馬車奔馳,以最快的速度向易城東門行駛,穿過一條幽深的小道,轉而走進易城主道時,透過微風卷起的窗簾,金戎看到了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畫麵!

    屍橫遍野,人間煉獄!

    密密麻麻的蜻蜓當空飛舞,令人怪異而毛骨悚然!年邁的老人倒在地上,立刻有蜻蜓伺機而上,細細的齧尺穿破人的皮膚表層,暗紅色的鮮血順著透明的吸管,清晰可見的被裹入腹中。一波蜻蜓吸食充足而去,新的一波立刻補上,老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成一具幹屍。

    年輕的母親,絕望的抱著已經氣絕身亡的孩童,她揮舞雙臂想要趕走圍攻而至的蜻蜓,卻無濟於事。想要仰天長嘯,卻仿佛被什麽生生哽住了喉,漸漸癱倒在地,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更多的,是無數具眼神空洞,雙手卻掙紮向天的屍體,有父親,有孩童,有親朋,有好友…

    數隻變異的巨大老鼠,徘徊在沒有蜻蜓盤旋的地方,放肆的噬咬著一隻保護幼崽的母貓,貓兒口中開合,卻不聞一絲聲響,很快的,貓兒連皮帶骨,都被吞吃入腹。整個世界,越發安靜的詭異。

    正午的太陽,明豔而毒辣的炙烤著整座城池,卻無法驅散眼前煉獄般的罪惡,更無法溫暖,如墜冰窟的金戎。他再不能忍受“啊~~停車!停車!”

    車夫不料金戎居然能意識清醒,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個趔趄,手中的韁繩一鬆,受驚的馬兒跳躍蹄空,直直把那他甩了出去。金戎管不了那麽多,他衝向最近的一個孩子,想把他從死亡蜻蜓的陰影下奪回來。那車夫連滾帶爬地衝過來,拖住他的腿,“金公子,您不能去!不能去呀!小的求您了,這些人...他們早已死去多時了!金公子!”

    “你胡說八道什麽?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啊!”

    “金公子,咱們還是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你說?城中這麽大的變故,你們城主為什麽不救人?為什麽不上報?我不走,我要找你們城主問個明白!”

    那車夫勸不過金戎,又實在不敢在此地久留,隻好逃也似的又將三人送了回來。

    馬車駛進林府,金戎慌不迭的向府院裏求救“來人啊!救人啊!有沒有人能救救外麵的人啊?”可無論他怎樣呼喊,來往的守衛仆從無一不是連連逃開,連那車夫也慌忙躲了起來。霎時,林府大院除了馬車裏的夥伴隻剩金戎一人

    “為什麽不救人?你們為什麽見死不救?為什麽?”

    “賢侄,賢侄...”,林城主跌跌撞撞地扶著下人走了過來,形容枯槁而臉色慘白,竟與初見時的精神模樣判若兩人!

    “賢侄勿怪,實在是事出有因,想把你們悄悄送走,隻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全...”

    “林城主!林伯伯”金戎眼含淚水長天一跪“我求您了,您救救他們吧!”不料林宣竟也直直向金戎相對跪下“賢侄,我們無力回天了...”

    “老爺!”

    “嗚嗚嗚...”身後的守衛仆從跟著跪了一片。

    “金公子,不是我們不救,實在是您所看到的那些人...他們...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嗚嗚嗚...”

    滿院哀切,聲聲淒涼,林城主雙眼失神毫無血色,“賢侄...你...”話未閉,他竟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不好了,老爺又給那東西喂血了!”

    “快,快扶老爺回去!”

    眾人手忙腳亂地抬了林宣回去,隻留金戎呆立原地,“喂血...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府裏唯一的大夫赤腳先生手執銀針上下翻飛,許久,林城主才微微睜開眼睛。他緩緩恢複了意識,隻覺頭暈目眩,隱約中看到一旁執藥的夫人正在低聲啜泣。

    “夫人,沒事了,金戎和他的朋友何在?”

    “老爺,”林夫人連忙上前“金公子的朋友們已經醒了,現下正一並在正廳裏候著。”

    “去叫他們進來吧”

    “老爺!”

    “去吧”

    “唉,是…”

    “赤腳先生,我的情況我最清楚,你別費心了,回去休養吧。”

    “可是城主!”

    “去吧,多去看看孩子們。”

    “…是”

    金戎三人進來,看到林宣毫無生氣的臉,也不禁暗暗心驚。

    “林伯伯,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您...”

    “孩子,沒關係,任誰看了這些,都是無法承受的,都坐吧...想必,你們二位也知道了吧。”徐甘與許清如默默點頭。

    “既如此,我就不瞞你們了。唉,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呀!”林宣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一身正氣,氣勢凜然的城主,隻是一位羞愧難當瀕死不遠的老人!

    “這一切,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那一天,我自麵聖歸來,想著手裏的幾個案子,便催促他們走的急了一些。沒成想,馬車太快,撞到了一個老婦人。我連忙將她抬進府中醫治,讓我夫人悉心照料。過了幾天,大娘剛剛略有好轉就著急要走,我過意不去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女兒生孩子,她是來照顧女兒的,又怕給我添麻煩才沒有細說。我與夫人又急又悔,親備馬車送她去往城外二十裏的劉村,唉...”說到此處,林宣已是老淚縱橫。

    “沒想到她的女兒因產後大出血不治身亡,連剛出生的嬰兒,也虛弱之極,眼看著是不活了...老婦人受了刺激,當場昏死過去,等她再醒來,已是精神失常,人物不分!我聚集了全城的名醫,也無力回天。誰能想到隻是因為我的原故,竟然沒能讓她們母女見上最後一麵...”

    “林伯伯,這並不是您的錯…那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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