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琪琪發來短信，給了一個地址。

    讓張小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地址居然是他酒店辦公室的隔壁房間。

    這太讓他生氣了。

    兩個臭丫頭居然跟他玩了一回“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琪琪變節，他恐怕還真想不到這兩個臭丫頭就在辦公室隔壁。

    這顯然是蓄謀已久啊。

    張小馬氣的鼻子都歪了，二話不說讓小李子調轉方向，返回酒店。

    等到了地方他也一刻不停，直接衝到了頂樓，站在自己辦公室的隔壁房間。

    然後，他深吸了口氣，猛地抬腳，“哐當”一聲踹開了門。

    屋子裏的人愣住了。

    張小馬也愣住了。

    但這並非是他找錯了地方，恰恰相反，這就是柳絮和舒婷策劃這次事件的司令部所在。但讓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裏還真的有司令部的架勢，一眼望去有二十多個人或者打電話或者操作電腦，甚至連落地窗的窗簾都拉了起來。

    這是電影《竊聽風雲》嗎？

    而且看看這二十多個人都是些什麽人，其中居然有一半來自星漢和北鬥網絡。什麽意思？這兩個丫頭不僅要造反，還籠絡了一大群內部支持者，這是古裝劇裏不肖之臣逼宮奪權嗎？

    顯然不肖之臣們也沒想到他居然找到了這裏。

    一屋子人都直愣愣的看著張小馬，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正在翻看文件的柳絮，首先回過神，忽然捂住額頭說了一句：“琪琪果然不靠譜。”

    話音剛落，這裏二十多人裏那一半屬於星漢和北鬥網絡的人，包括星漢的三炮，北鬥網絡的馬建國，像是回魂了一樣，紛紛丟掉鼠標和電話，撒腿就往外跑。氣的張小馬伸腿狂踢，可惜因為太氣憤了，下腳很沒角度，這群人耗子一樣四散而逃，隻踹中了其中一個人的屁股。

    等這幫人跑幹淨了，剩下一半的人看了看柳絮，也都紛紛停下了手裏的事情，但比起馬建國和三炮他麽淡定許多的離開，其中有幾個臭不要臉的還笑嗬嗬的給張小馬遞名片，仔細一看有幾個證券公司的操盤手，有幾個事務所的律師，還有幾個大學裏的講師。不用想，這也是柳絮和舒婷找來的，還真是精英薈萃啊。

    張小馬臉色難看，看了看忽然間空曠起來的屋子裏，仍然還抱著文件站著的柳絮，又看了看仍然還在閃爍的電腦屏幕和響個不停的幾個座機電話，氣得牙根癢癢，這可真是抓賊又抓贓。

    小馬哥都知道了吧？”柳絮小心的問。

    張小馬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冷笑：“有能耐啊，翅膀硬了是不？都敢背著我大殺四方耍威風了？”

    柳絮可憐兮兮的低下頭，然後走過來，站在張小馬麵前，一副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舒婷也出現了。似乎已經知道這裏的事情，和柳絮一個表情，一樣走過來站著。

    多乖的兩個丫頭啊，跟上課說話吃零食被發現，在班主任辦公室裏等待被訓話一樣。可這兩個丫頭哪裏是上課說話吃零食那麽簡單，她們一夜之間讓很多人的財富縮水，搞的人才聚集的旅遊新區管委會疲於奔命，並且還有可能在全市範圍內引發經濟危機，這是認錯態度良好就能完事的嗎？

    裝什麽啞巴？”張小馬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柳絮和舒婷都身體一顫，他也毫不憐香惜玉，一把抓住柳絮的手腕往過一扯，弄得這丫頭一個趔趄，站的離他更緊一些，然後大聲問：“別以為平時沒跟你們發過脾氣就可以胡作非為，今天不給我交代清楚試試，說！你先說！”

    柳絮抬起頭看了張小馬一眼，嘴巴一癟，眼圈泛紅，像是要哭一樣又低下頭，委屈的掰扯著手中的文件夾，不說話。

    還強上了？”張小馬又一拍桌子，震倒了兩個杯子也不管，又弄舒婷一個趔趄，扯到了麵前，指著她說：“那你來說！別以為以前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就可以縱容你闖這麽大的禍，今天不交代清楚你一樣跑不了。”

    舒婷也小心的看了張小馬一眼，但這個時候她比柳絮要倔強一些，隻是低下頭，不吭聲。

    好。”張小馬點了點頭：“不吭聲是不？以為不交代我就沒辦法了？”

    小馬哥知道的。”

    什麽？”

    舒婷看著張小馬，眼圈泛紅，用委屈得像個孩子一樣的聲音，哽咽著又重複了一遍：“小馬哥知道的。”

    張小馬看了過去，一臉好笑：“知道你們征調北鬥網絡和星漢的人手，讓星漢的股票大跌，讓旅遊新區大麵積停工？”

    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留在小馬哥身邊，不至於被李市長趕走。”舒婷的眼淚滾落下來，又讓人心碎的眼神看著張小馬，帶著哭腔說：“知道我們隻是在感情上一敗塗地，隻能用這種方式可悲證明存在的價值，明知道不理智，卻沒辦法不擔心在小馬哥心裏幾乎意味著一切的李市長有一天突然心血來潮，小馬哥就會舍棄我們。”

    興許是說到了心中的痛楚，一直忍者的柳絮再也受不了，忽然捂住嘴巴，豆大的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掉。

    張小馬沉默了，他當然知道兩個丫頭做出今天這種事情，其實隻是為了能留在他的身邊，所以他歎了口氣說：“對我這麽沒信心嗎？難道我媳婦讓我開除你們，我還真的就照做了？”

    我們當然知道小馬哥顧念我們相互扶持一路走來的感情。”舒婷的眼淚斷了線一樣往下滾，都滾到了脖子裏，聲音也充滿委屈和哽咽的說：“但這樣的感情根本敵不過小馬哥對李市長的愛情，而這樣的愛情是我們一直爭取卻無法擁有的。”

    即便一路相互扶持，我們陪伴小馬哥的時間，和一起經曆的事情都比李市長要多得多，但麵對李市長時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信心。”柳絮放下手來，也開口了，說完這話忽然仰頭大哭，委屈至極的喊了一聲：“因為李市長是小馬哥的愛人，我們不是啊！”

    話音剛落，舒婷一個沒忍住，心酸的哭出聲來，然後整個人沒了力氣一樣軟下去，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臉，委屈的哭著。

    而柳絮更加放肆，仰起臉來朝著天花板嚎啕大哭，手裏的文件夾也丟在了地上。

    這場麵太悲愴了。

    張小馬其實很慚愧，因為在他麵前站著的，是一個從小被捧在手心，隻要願意就可以接手好幾家大公司的少女富二代，和一個書香門第出身，思維縝密魅力無限的大戶人家小姐，平時被人疼都疼不過來，卻心甘情願在他身邊當秘書，當助理，他當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而現在看到兩個丫頭當著他的麵哭成這樣，他與其說是為內疚，倒不如說是心疼。

    來之前的惱怒煙消雲散了。

    他終究還是沒辦法對這兩個丫頭大發雷霆，所以歎了口氣之後，朝兩個丫頭說：“行了，我知道你們的苦衷，先別哭了，咱們還有事情要說清楚。”

    聽到這話，舒婷比較懂事一些，雖然仍然捂著臉癱坐在地上，但哭聲已經被壓製住，隻剩抽泣。

    可柳絮卻像是一個孩子，沒聽到他說話還好，一聽到他勸就跟火上澆油似得，麵朝著天花板，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咋還哭呢。”張小馬又扯了柳絮一把，給她拽到跟前，結果臭丫頭就直挺挺的站在他麵前哭個沒完，弄得他心裏不好受，但又實在有些不勝其煩，於是在桌子上抽出了一些紙巾，塞到這丫頭的手心裏。

    小馬哥想說什麽就說吧。”舒婷已經停止了哭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看著地麵一邊落淚一邊抽泣的喃喃：“反正計劃流產，在小馬哥發現我們之前，我們沒能成功達到目的，就已經意味著失敗，現在小馬哥已經有了借口，大可以可以辭退我們。”

    說什麽呢。”張小馬歎了口氣，起身走了過去，然後伸出手把舒婷攙扶起來，表情無奈的說：“都哭成這樣了，我還攆你們，還算是人嗎？”

    舒婷默默的站了起來，聽到張小馬這麽說也不吭氣，就隻是站著抹眼淚。

    另外一邊的柳絮這時候也慢慢停下，用張小馬給的紙巾擦眼淚，隻可惜抽泣聲太過驚人，根本停不下來。

    我是想說，你們畢竟隻是想嚇唬嚇唬李棠而已，並沒有真的打算給那麽多人帶去那麽多的麻煩對嗎？”張小馬看了看舒婷，又看了看柳絮，然後問：“那你們大概在行動之前就已經能預見現在的情況對嗎？”

    小馬哥想說什麽？”

    我想說，情況是否還在你們的掌控之中？”

    柳絮和舒婷對望一眼，明白了張小馬意思，然後轉過頭，一個一邊抽泣，一個眼圈紅紅，不約而同的朝張小馬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可以停止行動，讓股票重新漲回去，安撫旅遊新區的惶惶人心？”

    柳絮和舒婷又點了點頭。

    張小馬像是大難不死一樣捂著胸口軟倒，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隻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股票能重新漲回去，自己蒸發的財富也就能回來了。

    那可都是錢啊。

    什麽也沒買就莫名其妙的沒了，想想都讓人心疼。

    不過現在還不能停下來。”舒婷忽然說。

    抽泣中的柳絮也朝張小馬使勁點了點頭。

    這讓張小馬的表情一下變了回去，重新恢複驚恐的問：“為什麽還不能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