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寒的解釋是從海岸邊上的腳臭味開始的。

    最開始，兩個人到海岸邊度假，休息的時候就聞到了一些腳臭味道。徐亮全場都在用這個東西來打趣端寒，說些什麽“你真的要好好洗腳啦”、“就你這樣還想找女票啦”之類的話。端寒自己呢，本身也對自己的臭腳有心理陰影。

    要知道，凡是腳臭的人，尤其是那些有親身體驗的人（比如作者菌），隻要是到別人家做客，或者是比較小的室內環境，第一個關注的問題就是“房間有沒有開窗戶”這樣的問題。而如果沒有開窗戶的話，那麽就一定要開空調，如果沒有開空調，對不起，我絕對不會脫鞋的！你可以提供給我鞋套！

    簡而言之，有腳臭的同學的內心，對於“臭味”這個東西極度敏感。

    端寒也是。

    所以在海邊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臭味才是根本問題。

    事實上，海邊原本應該是有海腥味的，比如常見的海苔零食，如果不幸嗆到了海水，那麽應該知道海水是苦而澀的，鹹味還是其次。但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臭味出來。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在海嘯中衝浪之後，空氣中彌散著滔天臭氣，好像是放置了一萬個臭雞蛋一樣。甚至在徐亮驅車離開海岸線幾公裏之後，這股味道才漸漸淡去。

    顯然，這絕不是端寒的腳臭。

    所以，兩人調查的重點從一開始就放在了氣體成分化驗、以及有可能有成功的海水成分化驗上。而不是新聞中宣布的什麽潮汐力、地球月球之間距離變化之類的情況。

    當然，現在結果也出來了。

    端寒拿著這份資料，給徐亮做了簡單講解：

    “空氣成分當中、氟化氫含量超標、硫化氫含量超標、氯化氫，也就是鹽酸，含量超標、其他種類的氯化物硫化物氟化物全部超標！”

    徐亮聽的有點蒙：“這些都是啥？”

    端寒：“簡而言之，你聞到的那股臭味，就是這些混合鹵化物的味道，主要是硫化物的味道。還記得你上學時學的東西嗎？讓你猜有一股臭雞蛋味道的化學氣體是什麽？就是硫化氫了。”

    徐亮：“換句話說，剛才的海嘯當中，產生了大量隻有你的腳丫子上才能產出的東西，對吧。”

    “沒錯，是這樣的。”端寒黑著臉回答道，“不僅如此，海水成分的化驗結果也和正常狀態下大不相同。通常情況下海水呈弱堿性ph約為8.1，但是我們用到的這份樣本顯示，海水已經變成了中等酸性程度，ph值小於3。造成酸性的物質包括但不限於過量二氧化碳溶解、硫化物和氯化物等複雜化合物。”

    徐亮聽得雲裏霧裏，這一通化學知識講下來著實有點暈。

    他說道：“要不你直接說結論？”

    端寒搖頭：“不能直接說結論。必須要把推導過程比較完善的表達出來。”

    “你還記得麽，我們剛開始的時候曾經簡單分析過海嘯的成因。無非就是那麽幾種：海底地震、火山、核爆炸、以及最最最不可能的，月球軌道改變這種事情。那麽現在就是做排除法的時候了。首先可以排除海底地震和火山噴發，因為這兩項都是可以直接觀測並且我們完全沒有觀測到的。月球軌道改變這種情況暫時也可以排除，那麽隻剩一個可能。就是核爆炸。”

    “然而問題在於，有誰會在全世界的近海地區引爆這麽多核爆炸嗎？有哪個國家有這個實力嗎？”

    “實力這個問題，其實幾個國際上最強的大國都是有的。但是，不要忘記，今天下午發生的海嘯是無差別攻擊，世界上的這幾個有數的大國，全部遭受了巨大的海嘯襲擊，實力越強的國家比如米國，遭受的損失越慘重。而且，在現代社會這種講究利潤講究交換講究權衡的政治體係中，這種對人類社會的無差別攻擊不會給任何國家任何政體帶來任何好處！”

    “僅有的可能會感到高興的人，也可能就是那些想發戰爭財的人，或者是你我這種人了。”

    徐亮認真聽著，端寒的分析雖然包含了不少技術術語，但相對而言，已經算是相當好懂的了。

    他想了一下，忽然問了一個關鍵性質的問題：“如果照你這麽說，那豈不是這四個可能的成因都排除掉了麽？”

    端寒搖頭。

    “看似是都排除掉了。其實還留了一個可能性，而這個可能性，就在我手中的這兩份文件中。”

    “首先我們假設，這些海嘯並非是人類引起的，這是一個基本假設；其次再讓我們假設，有一種爆炸，其產生的相對tnt當量，並不亞於核彈爆炸，甚至超過！”

    徐亮在頭腦中認真考慮端寒說的這兩個可能性：非人類引發的、威力超過核彈的。

    他眉頭皺著，似乎從腦海中找到了一些思路，可是又沒辦法把他徹底抓住。

    端寒又道：“老徐，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徐亮：“什麽？”

    端寒：“如果地底下的化石燃料儲備突然起火爆炸，會怎樣，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徐亮心中一凜：“化石燃料？你指的是石油？油礦？”

    端寒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她解釋道，“你聽說過地獄之門嗎？位於土庫曼斯坦境內的一個露天化石燃料礦藏，已經在空氣中安靜的燃燒了幾百年！你想過沒有，這些化石燃料雖然可以通過開采的方式被人類一點一點的使用，但也還有另一種更為極端的方式……”

    “那就是一次性引爆！”

    徐亮想了想這幅場景，忽然感覺有些可怕。

    端寒的這一番話，讓他想起了石油上的黃金海灣——波斯灣。

    波斯灣是阿拉伯半島的內海海灣，占地球總麵積小於0.1%，但是已經探明的石油儲量則占到了全球65%以上。也因此，波斯灣地區的國家，因為這些化石燃料，成為了世界上最為富裕的國家。其人均gdp甚至超過了歐美等老牌工業強國。

    端寒說的這個事情其實很現實：

    如果這些石油不是和平開采，而是一瞬間爆炸呢？

    曆史上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早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伊拉氪因為石油資源問題入侵科委特，並且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占領了科委特全境，後來在以米國為首的聯合國多國部隊的帶領下，被迫撤離。

    在撤離途中，伊拉氪軍隊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件事，直到30年過後的今天，科委特人還記憶猶新。沒錯，這件事就是，伊拉氪軍隊放火燒了科委特所有的石油鑽井平台！

    有一個細節要說一下，科委特的油氣田都是質量非常高的，也就是說，距離地表非常淺，很容易開采。這也就造成了一個後果——燒起來特別的凶！

    具體有多凶，當時的情況是：從全球各國發射的人造衛星返回的外太空圖片上，都能看到中東地區冒出來的黑煙！

    我國的great wall一直都號稱是外太空唯一能用肉眼見到的人造物。但是科委特全境的油氣田燃燒的景象，顯然又比great wall要震撼多了！

    當時的經濟損失什麽的暫且不談，就是這個油氣田點燃的過程，甚至把當時下令點火的撒打母同學都嚇壞了！

    所以，從另一個方麵說，波斯灣的石油國家雖然是躺在液體黃金上賺錢的國家，但同時，也是躺在了炸藥上。

    徐亮對曆史上的這次海灣戰爭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當端寒提到點燃化石燃料礦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很嚴肅。

    沒錯，端寒確實為海嘯形成打開了一個新思路！

    在不用核彈的情況下，而是僅僅使用化石燃料，隻要量足夠，也可以造成核彈一樣的效果！

    沒毛病！

    這就好比二戰時期在島國投下的兩顆原子彈，一顆相當於4萬噸tnt當量炸藥，一顆相當於5.5萬噸tnt當量炸藥。那麽，如果米國投放的不是原子彈，而是直接投放4萬噸tnt當量炸藥呢？雖然沒有這麽大的飛機能空運幾萬噸炸藥過去，但如果真的堆了幾萬噸炸藥，爆炸效果是不是和原子彈一樣呢？

    顯然，波斯灣地區總的石油儲量一起爆炸的能量，比普通核彈爆炸所含的能量要大的多了去了！

    那是足夠全世界使用50年以上的巨額化石能量！

    這還不算完，此時端寒又說了一件更加驚人的事情：

    “老徐，在全世界的大洋深處，都相當均勻的方分布著另外一種化石燃料。這種化石燃料如果全部開采出來，可以供當前人類使用970年。”

    徐亮：“九百多少？”

    端寒：“九百七十年。”

    徐亮：徐亮默默的做了一個對比，能用50年對比能用970年，差了接近20倍。

    所以他這時想到的問題就是：如果這種化石燃料全部爆炸了會怎麽樣？

    徐亮：“這是什麽燃料？”

    端寒：“水合甲烷。”

    “還有一個比較通俗的叫法——可燃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