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電線杆旁，顧暖冬失神地盯著腳尖。

    “暖冬？”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顧暖冬一回頭，就看見唐夏正一臉複雜地看著她。

    抿了抿唇，顧暖冬身體微僵。

    “剛才……”走近，唐夏握住顧暖冬的手，有些擔心地問：“那個人是榮少琛吧？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很顯然，顧暖冬從榮少琛車上下來的一幕，全被唐夏看到了。

    甚至，唐夏還記得上回顧海業出事的時候，顧暖冬和榮少琛一前一後趕到醫院，而當時顧暖冬脖子上還有曖昧的紅痕。

    腦中有一道亮光閃過，唐夏不自覺鬆了握住顧暖冬的手，抬手捂住嘴，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顧暖冬。

    很快，唐夏再次緊緊攥住顧暖冬的手腕，“暖冬，你和他不會是……這怎麽可以？要是顧爺爺知道了，他肯定會接受不了的！”

    她還是知道了！

    顧暖冬背靠著電線杆，反握住唐夏的手，眼底升起一片黯然。

    “我沒有辦法，爺爺的病，需要很多錢，除了這個法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句話說完，顧暖冬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身體緩緩下滑，最終蹲在了地上，嗓音裏帶著一抹哭腔。

    要不是季川的私心，她怎麽會失去清白？

    要不是爺爺在那時候突然病發，她怎麽會簽下那種合約？

    要不是這一切巧合的發生了，她又怎麽會對榮少琛產生了感情！

    承擔著所有的顧暖冬，在這一刻好似找到了發泄口。

    她埋頭在雙臂間，肩膀一聳一聳，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麵上。

    她從來不後悔用這種方式救了爺爺，可在交易中失了心，這讓她無比的彷徨。

    “夏夏，不要告訴爺爺。”抬起頭，顧暖冬流淚的小臉在昏暗的燈光下莫名可憐，“我不能失去爺爺，我……”

    唐夏一陣心疼，她輕輕歎了口氣，將顧暖冬抱進了懷裏。

    “我知道你的難處，如果換做我，我也會這麽做。”

    多年的鄰居加好友，唐夏深知顧暖冬的為人，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走這一步的。

    “暖冬，你做的很好，你沒有錯。”

    拍著顧暖冬的肩膀，唐夏緊緊皺著眉頭，“你欠了他多少錢？如果可以，我跟你一起還，這樣你也不用跟他牽扯太多。”

    對於榮少琛這樣的有錢人，唐夏心裏多少有些不屑。

    在唐夏的認識中，這類人最會用錢壓人，也最會用些折磨人的手法侮辱他人的尊嚴。

    她寧願多幫顧暖冬一些，也不希望顧暖冬再跟榮少琛有來往。

    顧暖冬搖了搖頭，“他不要錢，他……”

    咬了咬唇，顧暖冬小聲地說：“我們之間有合約，我陪他三年。”

    唐夏渾身一震，眉頭越皺越緊，“他逼迫你的？”

    “不是。”飛快地搖了搖頭，顧暖冬解釋，“是我提出來的，當時我想不了太多。”

    靜默片刻，唐夏歎了口氣，“暖冬，不管怎麽樣，我還是不希望你跟他牽扯太多。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萬一被顧爺爺知道了……”

    就不說顧海業，要是被那些記者知道了，以他們的“娛樂”精神，隻怕更多難聽的話在等著顧暖冬。

    到時候，那巨大的壓力，旁人的指指點點，都會讓顧暖冬難堪。

    更何況在唐夏心中，她更擔心榮少琛會為了自身的利益把顧暖冬推出去。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可……”顧暖冬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些，“夏夏，這事我會想辦法的。”

    顧暖冬都這麽說了，唐夏一時半刻也沒有轍，隻好點點頭。

    “放心吧，我不會在顧爺爺麵前說露嘴。”整理著顧暖冬有些花的妝容，唐夏拍了拍她的肩膀，“但你記著，以後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好歹兩個人比一個人更容易想到辦法不是？”

    知道唐夏是擔心自己，顧暖冬一口應下了她的話。

    “好啦，這都幾點了，趕緊回去看顧爺爺吧，不然他老人家會擔心的。”看了眼手表，好在時間並不算太晚，“不過你的眼睛有點紅，希望顧爺爺看不出來。”

    聽唐夏這麽說，顧暖冬碰了碰眼角，眉毛微微一皺。

    “走，我先送你回去，幫你打掩護。”看出她的擔心，唐夏挽住顧暖冬的胳膊。

    自從顧暖冬上班之後，顧海業雖然不滿她下班時間不定，但每當她說要晚回來的時候，他都會亮著過道的燈。

    唐夏和顧暖冬進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

    換做平日，隻要門一開，就會傳來顧海業的聲音，可今天院子裏靜悄悄的。

    “爺爺，我回來了。”顧暖冬試探地叫了一句。

    沒有應答的聲音傳來，顧暖冬和唐夏交換了個眼色，兩人快步朝院子裏走去。

    走了沒兩步，兩人就見院子地上躺著一個人。

    顧暖冬的眼睛一下就熱了起來，“爺爺！”

    她飛快跑了過去，唐夏也趕緊蹲在顧海業身邊，仔細檢查他的情況。

    “暖冬，快點打急救電話，顧爺爺病發了！”

    聽到“病發”兩個字，顧暖冬腦子一陣空白，攙扶著顧海業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爺爺，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眼看著顧暖冬手足無措，唐夏趕緊翻出手機，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之後，她看了眼顧暖冬。

    “暖冬，振作一點！顧爺爺會沒事的！”

    握緊顧暖冬的手，唐夏咬了咬牙後，又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是唐夏，我朋友的爺爺心髒病發，我需要把他送去你們那，對，叫顧海業。”

    飛快地瞥了顧暖冬一眼，唐夏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你先前說過的事，但我有一個條件，顧爺爺所有診斷報告和判斷用藥要給我一份。”

    又說了幾句話後，唐夏結束了通話。

    “夏夏，你答應了什麽？”顧暖冬瞪大雙眼看著唐夏，眼底閃耀著深深的愧疚，“你不需要為了我和爺爺而……”

    唐夏搖了搖頭，“是去市中心醫院的事情，我之前已經決定要去了，現在不過是用顧爺爺這件事做個理由，你不需要介意。”

    盡管唐夏說的輕描淡寫，可顧暖冬不相信事情真的這麽簡單，但眼下她也顧不上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