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顧暖冬有些心塞，“雅也把我推下樓梯，我知道你生氣，想讓嚴助理教訓她，可我不想因為這點事就要了她的命！”

    她邊說，邊看榮少琛的臉色，吞吐道：“要是，要是被別人知道，那些人會怎麽看你！我，我不想你因為我被人罵。”

    說完，她低著頭，兩隻手絞著衣擺。

    說她自大也好，說她自戀也罷，她知道自己在他心裏那點分量，她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玩具，可她還是忍不住會這麽想。

    見她又扭捏又怯懦的樣子，聽著她語速飛快卻結結巴巴的話，榮少琛心裏莫名熨帖了。

    知道自己誤會她了，榮少琛好氣又好笑，麵上仍舊扳著一張臉。

    顧暖冬。”他低聲叫她的名字，心裏卻癢癢的，想要把她抱進懷裏，好好的親一親她。

    嗯？”她抬起頭，明亮的雙眼看著他。

    我隻說一遍。”直視她的雙眼，榮少琛神色柔和了不少，“她的死，跟我沒關係。”

    啊？可你不是說……”顧暖冬愣住了。

    她張著嘴的傻樣，取悅了榮少琛。

    沒有解釋那些話，他挑著眉問她，“你特意跑過來，就是跟我解釋這件事的？”

    回過神，顧暖冬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榮少琛皺了皺眉，卻沒有催促她。

    低頭把玩著手指，好一會兒，顧暖冬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個……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應該把話說清楚，不該讓你誤會的。”想到小院的事，顧暖冬咬了咬唇，“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難得這麽識趣，榮少琛大方的不計較。

    嗯。”他點頭，嘴角微揚。

    顧暖冬鬆了口氣，淺笑著看他，“那你是不是不讓人拆小院了？”

    她話音剛落，榮少琛臉色一沉，眼底的墨色猶如狂暴的大海，正翻湧著危險的氣息。

    顧暖冬瑟縮了一下，她鼓起勇氣說道：“小院對我很重要，你答應過我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什麽時候說要拆小院了？”榮少琛攥著拳頭，拔高了音調。

    他這樣子，顧暖冬有些怕，但還是把趙大媽的話說了一遍。

    求求你，不要讓人拆小院，好不好？”說完後，顧暖冬懇切地看著榮少琛，“我會乖乖聽話的，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了，你不要拆小院，求你了！”

    她卑微的懇求，在榮少琛聽來是那麽的刺耳！

    前一分鍾，他還在為她的識趣感到高興，心裏如音符一般跳躍的愉悅感，讓他想要對她好一點。

    可這一秒，她再次懷疑他的話，讓他身陷深淵一般，隻覺得渾身發冷，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不信任他的小姑娘。

    事實上，榮少琛也的確這麽做了。

    他一手掐住顧暖冬的脖子，冰冷地看著她無助的雙眼。

    顧暖冬，你是因為拆小院的事，才跟我解釋道歉的嗎？”榮少琛話裏透著無盡的寒涼。

    看不懂他飄忽的情緒，顧暖冬眨了眨眼，讚同了他的話。

    來之前，她的確是這麽想的。

    以往哪一次，不是她妥協道歉，他就會高抬貴手放了她的？

    她所做的，不過是像以前那樣投降，然後換來他的寬恕。

    想明白她的用意，榮少琛心口刺痛，好像有刀子紮進來一樣，痛的他不自覺收緊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放……放過，小院……”他掐的太用力，顧暖冬透不過氣，一張臉憋得通紅。

    有那麽一瞬，榮少琛想過幹脆掐死她算了，這樣他的心或許就沒那麽痛了。

    她的話斷斷續續，卻每個字都在求他，“我，我會乖……”

    她不信他！

    她寧願無底線的求他，也不願意相信他沒動過小院！

    別開雙眼，榮少琛冷笑了一聲，掐著她的脖子，把她甩到一邊。

    顧暖冬沒有防備，後背撞上了書櫃，然後重重摔在地上，書架上的書嘩啦啦砸在她的身上。

    砰地一聲，寧瑋森踹開辦公室的門，正巧看到被書埋起來的顧暖冬。

    少琛！你這也太……”太不憐香惜玉了！

    然而，後半句話，在寧瑋森對上榮少琛那雙嗜血的眸子後，哽在了喉嚨間。

    咳咳……”好不容易透過氣，顧暖冬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揉著脖子，嗆得咳嗽起來。

    榮少琛眉頭深鎖，看著她柔弱的樣子，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掐著掌心，才忍住扶起她的衝動。

    不好說榮少琛什麽，寧瑋森歎了口氣，走到顧暖冬身旁，一本本撿起落在她身上的書。

    顧暖冬，你沒事吧？”斜了眼身後的榮少琛，寧瑋森故意嗬斥顧暖冬，“你知不知道你的腳要是再扭傷，你以後說不定要做瘸子了！還有，你從醫院偷跑出來，把唐夏嚇壞了，知道嗎？”

    寧瑋森這些話，分明是說給榮少琛聽的。

    榮少琛眼前浮現出顧暖冬進辦公室時的狼狽模樣，不由心頭一緊。

    顧暖冬沒理會寧瑋森的話，她好不容易喘息平穩了些，兩眼直勾勾看向榮少琛，眼底寫滿了哀求。

    求……求……你……”她嗓子壞了，聲音沙啞的有些難聽。

    寧瑋森登時皺緊了眉頭，神色複雜地看著榮少琛。

    從她開口的那刹，榮少琛眼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他眼看著她雙眼通紅，虛弱地朝他爬了過來，白皙的小手抓住他的褲腳，嗓音殘破的乞求著他。

    不要……不要拆小院。”依偎在他腿邊，顧暖冬仰起蒼白的小臉。

    話還沒說完，她覺得眼前一紅，額頭上仿佛有什麽流了下來。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就見指尖一片鮮紅。

    顧暖冬！你流血了！”

    寧瑋森急忙看向地上的書堆，隻見其中混著一個水晶獎杯，底座一角還沾著血。

    榮少琛也發現了，他想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剩下一顆心在顫抖著。

    知道榮少琛有輕微的潔癖，顧暖冬不敢再用那隻手抓著他，她慌張地用袖子抹去臉上的血，努力朝他笑了笑。

    我，不要緊，不要，拆小院，我真的，會乖。”

    她磕磕巴巴地說完，笑容不變，但臉色卻更加慘白，隻有額角緩緩流下的血，為她臉上添了一抹豔色。

    榮少琛心尖都顫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房，一點點撕扯著他的心頭肉，痛的他唇瓣也顫了。

    顧暖冬……”

    他聲音很輕地叫著她的名字，然後眼睜睜看著她笑容僵在臉上，緩緩往後倒去，如同一個破敗的娃娃。

    在顧暖冬摔倒前，榮少琛及時抱住了她。

    一旁的寧瑋森看的心驚膽戰，見榮少琛還愣在原地，他上前扯了他一把。

    還愣著幹嘛！趕緊帶她去醫院啊！”

    顧暖冬被水晶獎杯砸傷腦袋純屬意外，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傷到要害，隻是破了塊皮。

    出了這麽大事，寧瑋森不敢瞞著唐夏。

    況且，先前也是因為唐夏發現顧暖冬不見了，寧瑋森才會幫忙找人。

    趁著唐夏有手術暫時過不來，顧暖冬又沒有醒，寧瑋森幹脆把疑問全都問了出來。

    唐夏來找我，說是她們住的那片明天就有拆遷隊上門，她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囉嗦了一堆，寧瑋森斜了榮少琛一眼，“這事你清楚嗎？”

    榮少琛坐在沙發上，兩眼直直盯著顧暖冬，一聲不吭。

    見他這副樣子，寧瑋森心裏罵了句活該，但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說你，你就算心裏有氣，也不能這樣出氣啊！”看了眼腦袋上纏著紗布的顧暖冬，寧瑋森委婉地說：“她怎麽說都是個女人，而且前不久爺爺才過世。”

    仿佛被觸動一般，榮少琛捏了捏鼻梁，明明閉上了雙眼，可腦海中顧暖冬那張慘白的臉卻揮之不去。

    拆遷的事，跟我沒關係。”

    好半晌，榮少琛才啞著嗓音說：“我是氣她不信我，但犯不著用小院來威脅她。”

    寧瑋森嘴角抽動了兩下，心想著你更惡劣的事都做了，信譽度早就是負數了，現在想刷好感度都成問題。

    但看榮少琛那樣子，寧瑋森忍了忍，把這些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應該是她誤會了。”隨口安慰了兩句，寧瑋森覺得，要不是他認識榮少琛多年，肯定會不相信他到底。

    榮少琛沒說話，從看著顧暖冬一點點爬到自己腳下後，他心口那股又痛又酸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一直充斥著他全身，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看他沉默，寧瑋森於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這件事我讓人去查了，肯定會真相大白，到時候她……”

    寧瑋森話沒說完，就聽到唐夏的驚呼聲。

    暖冬！”唐夏顫著音撲到了病床前。

    寧瑋森一轉頭，就看到唐夏握著顧暖冬的那隻手抖的厲害。

    唐夏，你聽說我說，整件事是……”

    寧瑋森有些頭大，解釋的話沒說完，就見唐夏冷著臉，大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唐夏！”寧瑋森知道唐夏的脾氣，生怕出事，不禁拔高了嗓門叫了一聲。

    榮少琛眉頭一擰，一抬頭就瞥見唐夏落下的巴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