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殺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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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晨,寒楓雪,君末陽,蕭殘影,院長大人有請。”一名導師突然出現在四人的麵前,一身黑色的長袍,遮住麵孔認不清麵貌。一旁正在訓斥他們的導師渾身一振,恭敬地鞠了躬問候道,“左護法大人!”
蕭殘影的手不由自主地探進袖袍中摸到那截黑木棍,深黑色的眸子開始放光,心道:“黑暗元素,好強橫的力量。”
而洛晨的感覺是,他的元靈修為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們所可以預知的範疇,就好似不是這大陸上的高手一般。
速來聽聞大陸四角的四大學院院長深不可測,身旁更是有左右兩位護法,他們的存在,與那對常人來說幾乎不存在的天盟盟主等同起來,就像是神,見首不見尾。
而今身處元靈修為最底層的他們,卻突然洗禮了這樣強大氣息的壓製,非但沒有兩腿發軟瑟瑟發抖,甚至於玄力運行不穩無法呼吸,相反地,他們各自都有著自己的見解,對元靈全新的認識。
於是這樣的感覺,甚至讓他們忘記了剛才護法大人說了什麽。
“跟我走!”黑袍人瞥了一眼彎著腰十分恭敬的導師,而看了看昂首挺胸死盯著他的四個小鬼,轉身離去。
洛晨立馬閃身跟上,用劍破開空氣的阻擋來減小阻力,身後蕭殘影和寒楓雪帶著傷未痊愈的君末陽也是追趕而去。
黑影把速度控製在他們四人的一個極限上,讓他們可以跟上但卻很顯得比較費力,一會兒過後兩者的差距就開始漸漸拉大。蕭殘影和寒楓雪有些氣喘籲籲,君末陽更是因為一路的借力顛簸內腑有些疼痛。
“楓雪,前麵。殘影你也上去,末陽我來背!”洛晨眼見兩個兄弟有些難以支撐,於是接下末陽背到背上,跟著黑影再次爆射而去。
黑影七拐八拐地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小叢林,四周的風景開始從清晰的灌木小草變成綠色的曲線,直到最後成了寒冷的白色,四個的速度在不知不覺中隨著黑影變得越來越快,達到了自己從未達到過的水準。
一路上四人也在經曆著不斷的訝異,原來燕嶺學院還有這樣的地方,饒是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
眼前漸漸出現了一件矮小的茅草屋,屋子的四周都是寒冷到了極點的冰雪,讓四人不得不運起元靈之力來抵抗,但是屋頂卻長滿了綠色的青草,是一眼能望到的地方唯一的一抹綠色。
黑影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狼狽的四個人,目光從先前的冰冷轉變到有所欣賞,但也隻是隱藏在眼睛最深處的微渺的一點點而已。
看來院長大人的眼光的確是不錯的,尤其是……
他目光掃過,在洛晨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四個人中唯獨他,背著一個人卻顯得最輕鬆,呼吸雖然有些急促但還是沒有達到氣息紊亂的程度,不像開路的那個白衣少年,雖然堪堪追上卻是滿頭大汗而且內息不穩,這時候隻要動一下手指頭,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都……進來吧。”一個聽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明明聽得異常清楚,但就是不能確定到底從哪個方向傳來,又好像是從四周各個方向傳來的。
“是!”左護法拱了拱手門就自己打開了,然後黑影一閃,進了門就再也不見蹤影,唯獨留下四人在雪地中抵禦寒風。
四人相視一眼,也是邁步進了茅草屋。
屋內陳設簡單卻又俱全,一覽無餘,正首坐著一個老頭,麵前擺著棋盤,但是對坐卻是空的,老人持著兩色棋子交替落子,期間幾乎不餘思考時間,這在棋道中可是大忌。
棋,講究的是修生養息,步步為營,下棋者需平心靜氣,不急不躁,才能在棋藝對壘中取得勝利。
“喂……”蕭殘影正要出聲叫他,卻被洛晨拉住,示意他等著就好。
這一站,便是一炷香的功夫,負傷的君末陽身體不停地搖晃著,若不是一旁有人借力扶著他,怕是早就倒了下去。初進茅草屋的時候,感覺到的是一陣柔和的溫暖,好似裏麵燃著暖爐一般,但是隨後立刻化為寒冷,比外麵更加的寒冷,讓四個人不得不再次調動內息抵禦。
老頭落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左手白子一落,右手黑子就緊接著落下。
隻是老頭的神念不停地在四人身上來回掃動,他在試探一個人的極限,君末陽的極限,因為區區的寒冷,定是無法把餘下不帶內傷的三人逼到極限的。
若是此刻能夠看到屋頂的狀況,就會發現,在四人進門之後十分短暫的一會兒後,屋頂上的綠草都紛紛變得枯黃直到最後風一吹,帶起一片碎末。
終於,君末陽身上的紅光越來越黯淡,最後消失,隨之他的內息變得越發紊亂,經脈內的氣息胡亂遊走不聽使喚,氣息突入受傷的內腑,惹得他一陣劇痛,彎腰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洛晨寒楓雪蕭殘影三個人立刻轉身去扶,老頭一揮手,一道藍色的光芒閃過,柔和的力量將君末陽的身體托住,然後暗中又突然出現一個黑袍人,指尖泛起點點的綠光,充滿著生機。
綠光在君末陽的身上遊走了一會兒之後他的脈象就漸漸變得平穩,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君末陽睜開眼睛醒來,托住他的藍光突然消失,君末陽也是穩穩地落在地上。
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後閉上眼睛內視,發現之前破損的經脈和內腑竟然全部修複了,甚至他感覺他的經脈韌性更勝從前。
而這個過程中,洛晨和寒楓雪都在不停地打量著那名黑袍人,想必這就是院長的另一位護法,右護法了吧。
身負能夠蘇醒一切的木屬性治愈元素,對於治愈一類的功法研究頗深,而剛才右護所施展的,是治愈元素之中最高境界,枯木逢春。據說是能夠起死回生逆轉天道,隻是沒有人見識過真正發揮到極致的枯木逢春。
君末陽睜開眼抱拳對著院長和黑袍人道了聲謝,然後站回四人中間等待院長發話。
院長突然罷了手,手中的棋子遲遲沒有再次落下,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之後轉過身來詢問,“你們誰能解此局?”
寒楓雪立刻便回答,“死局,無解。”
他從進來就一直注意著這盤棋局,老頭雖然下得很快,但是細細想來,每一步都有它的妙處,同一個人,卻真正做到了分飾兩角,在思緒上完全沒有牽扯到彼此。
“此刻局上黑白各有千秋,一攻一守卻也都做到了堪稱完美,而最後隻餘區區幾個落點,但是卻並不能左右整個大局。所以,此局為平。”寒楓雪繼續分析到來。
“嗯,好,不錯!”院長的連續三個肯定,顯然是對寒楓雪的讚賞到達了一定高度,“你對這棋藝倒是研究頗深,常人若見此局,定是會苦苦思索一番,然後選擇以退為守保全大局。”他看得出這個少年是個極有遠見的人。
“我想還是有轉機的。”君末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發話了,引得院長驚訝地“哦”了一聲,然後轉頭向他,“你倒是說說看,這裏有什麽轉機?”
“這我倒是不知,我對棋道全無研究,但我隻是這樣一覽,內心的感覺而已,小子魯莽,妄院長大人不要怪罪。”
院長聽了一愣,隨即突然捋著胡子笑了起來,卻不答話。
誰知君末陽的話音未落,蕭殘影就衝了上去,一把推翻了棋盤,黑色白色的棋子散落一地,發出各種清脆的聲音,有兩粒棋子滾進了床下,不見了蹤影。
於是地上變得很有趣,白色和黑色交錯著點綴在黃黑色的土上,像是開滿了花。
院長任是笑眯眯地看著他,問他這是何意。
蕭殘影抬了抬腦袋,“此局已破!”
“何出此言?”
“棋局已經不複存在了。”
“可它存在在我的心裏,我依舊可以拿一副新的棋,擺一個一樣的棋局。”
蕭殘影頓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然而洛晨見此靈機一動,終於知道君末陽所說的轉機在哪裏了。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問道:“乾院長,敢問何為棋局。”
院長思索一陣,然後突然一頓,“天下蒼生,生殺之道,兵法之道,執政之道。兩兵對壘,用兵之道,遣將之道,命數之道,融為一體,是為棋局。”
“院長大人英明,這所謂棋局,便是整個天下,兩軍交戰的勝負,而一方是白,一方為黑,便是我們這些所謂的芸芸眾生,我們被人掌控,被人調動,有的用於犧牲,有的則用於建功,隻是當棋局走到一副僵死的局麵,便能夠達到平衡。
便如這天下之勢,皇權被廢已經數千年,而今天下,卻在這盟主手裏,說白了,他便是皇帝。而我洛家,和秦、衛兩家,正是形成了這樣一個僵死的局麵,誰也不能或者不敢打破這樣一個平衡,因為他們不希望做犧牲者。於是這數千年的平衡,就這樣一直存在著。
但倘若你非要破解此局,就隻有殘影這一個辦法,若一個人或數個人的力量達到某種極限,達到這樣可以掌控一切的時候,那麽任何平衡,任何死局,便都是一手傾覆,無需什麽破解之法,既然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可以做到顛覆一切,那麽區區天下,覆了又有何不可!”
此刻的洛晨就像是那個掌握了全天下生殺大權的人一樣,任何死局,都能夠一手傾覆,直挺挺地矗立在那裏,給人一種不可撼動的感覺。
洛晨的話已經說完很久了,但是院長卻遲遲沒有動作,愣在那裏,眼神空靈。
“好!說的好!”當他想通這一點的時候,便立刻大呼精彩,嘴唇抑製不住地顫抖著,可以看出他的激動,“小子覺悟頗高,不愧為洛家之子!這話倒是教訓了一番我這個半死的老頭啊。”
“聽說你們在學院門口,和呼延家的二公子打了一架,還把人打成了重傷啊?”院長鎮定了許久,才話鋒一轉,似是要切入正題。
於是頗為得意的洛晨和蕭殘影二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僵硬,莫非這麽些小事,那麽快就傳到了院長大人的耳朵裏,而且還要親自處理?
寒楓雪匆忙解釋,“呼延嘯作為燕嶺學院的學長,雖有一身驚人本領,也是穩坐這學院前十,但他欺淩弱小,我們不過是行俠仗義!”
“好一個行俠仗義啊,哈哈哈……”院長眯了眼睛笑著,“不用解釋啦,老夫我還能不知嗎,殘影這小子魯莽頂撞學長可是被好生揍了一頓呐,”
蕭殘影把頭往脖子裏縮了縮,生怕怪罪自己,卻聽見院長繼續說了下去,“好小子,性格我喜歡,隻是以後別再推我棋盤了,造價不菲啊。”
蕭殘影連連點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隻是今天叫你們過來,並非因為此事……而是有一個詔令,我想請你們和家族商量後,一同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