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必成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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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同與往常,似乎是格外地寧靜,沒有了喧囂,也沒有戰火,更不用提心吊膽了。
夜空十分地澄澈,可能是因為剛被鮮血洗刷過,所以所以即便是黑,也黑得很亮麗。
城牆上巡防的士兵們都打著盹,這接連不斷一天一夜高度緊張的戰鬥,讓的他們已經很是疲憊了。
席燕翎攜三位長老坐在城主主宮的大殿之上,而平河城主則低眉頷首地坐在下方,似乎今日一戰,讓得他頗為提不起威嚴來了。
“葉某多謝小姐及三位長老前來相助,在此深表感激。”平河城主站起來單膝跪下,虔誠地道。
若不是今日席燕翎來得及時,恐怕他已經成了死人了,而他管轄了二十餘年的平河城,也將成為炎陽帝國的平河城。
“葉城主不必多禮,炎陽帝國大肆進攻,我天盟自然有責任確保一方無虞。我整頓人馬,來遲了些,還望葉城主莫怪。”席燕翎垂下眸子看著手中的茶杯,低聲說道。
葉海宏連連說道:“不怪不怪,小姐來得甚是時候,又是我全城百姓的救命恩人,我怎敢怪罪。”
此刻的葉海宏心裏是十分惶恐的,他雖是一方城主,也修煉著元靈,但是本身天賦就不高,用來對付普通士兵倒還可以,哪怕是武藝高強些的,他也可以拿下。但是席燕翎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傳說中的盟主殿裏的人啊……今日他親眼見到席燕翎隻寥寥數劍,甚至不都曾見她動用元素力量,就已經逼得衛卓衛平二人狼狽不堪了。
對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幾乎可以認為普天之下莫非天盟,而天盟總部盟主殿,更是個黑洞般的存在,傳聞,恐怖,無法靠近!
而席燕翎,可是盟主的妹妹,他一個小小的城主,怎能不懼。
葉海宏得了席燕翎的話,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隻是他雖然坐在這寬大的紅木椅上,卻坐得並不安穩,一雙手已經滿身汗水,他不斷挑自己鎧甲間隙的衣服,把汗抹去。
就這樣坐了許久,席燕翎似乎是在想什麽事情,兩眼出神,一直沒有說話。一旁三位長老也自顧自的低語交談著,偶爾還抬頭打量一下這城主殿的布局。
葉海宏見他們都沒有開口,殿內一片肅殺的氣氛,自然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的。
就這樣顫顫巍巍地等了幾杯茶的功夫,突然一個人影鬼魅一般閃進了殿內,來到席燕翎的身前。
席燕翎正好想完事情,抬起頭來,開口問道:“如何?”
“報告小姐,炎陽軍隊此次出動六萬大軍,我等一路從平河城門口往南追至荒郊,途中斬殺敵軍共三萬八千餘人,我方被衛世明擒走一人,輕傷六人,重傷一人,另有一人死在衛平手下。”
葉海宏聽完這人的匯報,直吸了數口涼氣,才堪堪坐穩了下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一雙手,卻是再次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三萬八千多人,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
而且他們還隻有數十個人,絕不過百!!!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竟然隻有一死一重傷,這該是何等地強悍?
一直到聽完這人的匯報,葉海宏還是不能相信,自己苦苦與之戰鬥了一天一夜的炎陽軍,怎麽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這已經是以一敵數千人了啊。
可是席燕翎卻像是早有預料似得,不慍不火地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麽。
那匯報的人以為席燕翎不滿他們的戰績,趕忙跪下請罪道:“是屬下帶隊不利,損失了兩位兄弟,還請小姐責罰。”
席燕翎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他道:“你幹得不錯了,這裏有幾瓶傷藥頗為有效,你帶去給兄弟們吧。”說完席燕翎掏出個小藥瓶來,隨手扔給胡長空,胡長空也不推脫,一把接下了。
“還有,一會兒你把受傷、死亡以及被帶走的兄弟名單報給我,同時好好安置死者的遺體,改日我會親自去他家裏走一趟的。”
胡長空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轉身出去了。
“夜深了,休息吧。”席燕翎終於起身,走出了大殿,她的聲音略有些沉重,似乎沒有因為打了勝仗而高興。
其實席燕翎此刻心裏是頗為沉重的,她再怎麽實力高強,再怎麽身居高位,始終不過是個女子,她有著男人鮮有的悲憫之心,有時候甚至會顯得軟弱,遲疑。這種種,都可以被人貶義為婦人之仁。
所以當日她才會在席鬆浩說出天潛小隊的時候大感驚訝,同樣地,今日她所帶之人,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就奪走了近四萬人的性命。而她,也葬送了一個兄弟,更有一人此刻身在敵營,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炎陽帝國有罪,衛家有罪,衛世明有罪,衛世陽更加有罪,但是這些士兵不過是聽命行事,他們縱有屠戮之罪,卻始終不過是身不由己的。試問誰會不想過安定平淡的生活,而要去忍受寒苦,行軍打仗呢。
這一夜,她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她就這樣站了一夜,看著璀璨星空,幻想著有一天,沒有戰爭,沒有勾心鬥角,甚至連元靈之力都沒有了,一切都很平和,那該多好。
期間胡長空將受傷的士兵報了上來,席燕翎盤查過後,就下令讓這些人立刻掉回山穀去,降到天命小隊,加強訓練。
這看起來像是個懲罰,但是天潛小隊的人又怎麽會看不懂席燕翎的心思呢。這些人的受傷,總是有原因的,不是實力太弱,就是太過莽撞了,而席燕翎為了讓他們不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繼續送命,就不得不給他們一個教訓,同時也將他們藏起來,一來可以讓他們反省,二來也可以警示尚還留在天潛小隊中的人。
她要這支隊伍,是永遠不敗,永遠不傷的隊伍。
沒有人會在戰鬥中死去,直到有一天,他們不需要戰鬥的時候,那麽天潛小隊也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
胡長空退去之後,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幸虧他沒將自己受傷的事也報上去,否則這大隊長,還不知道該誰來當了。
他雖然受傷,但卻是因為救人而傷。
他眼見一個兄弟在衛平手下被打成重傷,也沒多想,就立刻上前與衛平對幹了數招,奈何終究實力差了太多,雖然救出了那人,自己卻也受了些內傷,不過好在他立即下令撤退,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亡。
而如今這個被他舍命救下來的兄弟,就要被降到天命小隊去了。
就在這深如墨汁的夜色裏,炎陽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連夜趕回到了他們先前攻下的八宿城,尚且無恙的兩萬多士兵一進入八宿城就紛紛癱倒在了大街上,由於是深夜裏,倒也沒有人來看,便這樣一頭睡了過去。
隻有衛世明聽著一旁的將軍清點人數後報上去的傷亡人數,直感覺急火攻心,就要爆發……
三萬八千人……席鬆浩,你真是好手筆,哪裏給你找來的這一隊人馬!
雖然他們明麵上沒有留下出手之人是盟主殿的證據,但是衛世明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普天之下,除了盟主殿,還有誰有這麽大的能耐,但是他沒有證據,就不能明著針對盟主殿來幹,否則怎麽堵得了這悠悠眾生之口。
便如二十年前……現在應該已經二十一年了,洛青峰一死之後,秦家和衛家就遭受了大麵積的打擊,又有誰不清楚那是盟主殿的手筆呢,但是他們始終沒有辦法,隻能努力的作著防禦,讓洛家平安渡過了家主交接的危險期。
“來人!”衛世明放下手中的文案,一拍桌子,似乎下了一個決心。
“侯爺,有何吩咐?”那士兵跑進來,跪下行禮後問道。
衛世明道:“立刻整頓城中原駐留的兵馬,出發進攻平河城!同時通知衛卓、衛平兩位叔父,讓他們分別前去任東城和元岡城,抽調本來駐紮兵馬的四分之三,火速趕到平河城支援!”
任東城和元岡城是他們前不久剛攻下的,那裏也分別留守了或多或少萬餘人的兵馬,卻是距離平河城較為臨近的兩座城池了。
那士兵一聽又要出征,不由有些疑惑地問道:“侯爺,我們才趕回來,此刻正是該修生養息的時候,怎麽在這時出兵?”
衛世明站起來,踱了幾步,抬頭望向外麵的無邊夜色,突然他神色一凜,眼裏透露出深深的決絕,“我就是要出人意料,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那士兵立刻意會,傳令下去,立刻整頓兵馬,連夜出發。
是日清晨,一身火紅的炎陽軍再次出現在平河城外數裏之地,他們悄然行進著,饒是數萬大軍,也不曾發出極響的聲音。這數萬兵馬襯著微微發亮的天際,一步一步地,向著這一片平和的城牆靠近著……
可以料想到,今日又將是一場血戰,此時衛世明有備而來,再添兵馬,往後又有數隊援軍,不會因為大意而發生昨日之事了。
可是天潛小隊的實力卻又是不容小覷,天潛一出,必成血河。
這句話在昨日已經用四萬人的性命驗證過了。
今日這戰,鹿死誰手,花落誰家,終究不是常人能夠猜測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