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夢似真,淒清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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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的畫麵,似是一個演武場,一白衣少年被一身著武士服的少女一掌擊倒在地。少年索性坐在地上,就那麽直直的看著麵前的少女。
少女柳眉倒豎:“你是不是個男人啊!起來再打,你這麽弱,我父母怎麽可能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不是我弱,是你強好不好……”男孩抱怨著站了起來,隨後又被一擊倒地……
…………
巨大的書閣,一白衣少女奔跑進來,對埋在書堆裏的少年厲聲道:“你到底是愛書還是愛我?書有什麽好啊,能陪你聊天嗎,能陪你玩嗎?”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喔……”
“有什麽?”少女登時氣節,悍然出拳。
“啊……疼……”
…………
“我想聽你彈琴了,彈給我聽好嗎?”少女趴在草地上,手托香腮看著身邊的少年。
“好啊!想聽什麽?”
“《巾幗曲》吧,就是你給我寫的那首。”
“好。”少年一盤膝,將玉琴平放在雙腿之上便彈奏起來,琴聲鏗鏘有力又不失溫柔婉轉。
“雄師踏山嵐,將女破雄關;
千裏落淒雨,萬丈騰狼煙。
血染江山畫,沙場醉紅顏;
天涯遙相祝,祥鴿道平安。
書生撫琴歎,皆思念,隻問佳人,何時能凱旋?”
少女跟著琴聲輕聲附和著,美眸彎彎有如月牙,滿臉洋溢著甜蜜……
…………
“哇!這幅畫是畫的哪裏啊?好美哦!”少女仔細端詳著麵前少年剛剛完成的畫作,由衷讚歎道:“看樣子,你的修行細胞全都長到文藝方麵去了啊!哈哈!”
“那當然!”少年驕傲道:“這是我腦子裏想象的景色,怎麽樣,好看吧!”
“嗯嗯!等戰爭結束了,我們就成親!然後我們就隱居在這樣的地方,好不好?”少女越說臉越紅,越說聲音越小。
“好啊!那我就造一個這樣的地方!我要引那九天之上神界瑤河之水作為瀑布,我要植上仙界綠蘿樹作為我們的山野林地,我要在我們的後花園栽滿最美的鬼界彼岸花,邀那神兵神將做這裏的原住民!然後和你生一堆娃娃,你教他們習武,我教他們修文!哈哈!”少年哈哈大笑,肆意抒發著自己完全沒可能實現的豪言壯誌,說著明顯沒邊沒沿的話。
“就知道吹牛!還那麽不正經!”女孩嬌嗔道,隨後靠在少年的懷裏,明知不可能但依舊幸福、向往。
唔……這幅畫好眼熟,這是……神仙坳?!封辰汐感覺自己仿佛身臨其境,又好像身在夢裏,遠遠地看著畫麵裏的兩個主人公,他們的身影是那麽模糊,更看不清二人的臉,但是偏偏那副畫卻那麽清晰。頭頂一陣劇痛,封辰汐再次暈了過去……
…………
“我要出征了,臨行前來看看你,可不準不想我哦!不準喜歡別的女孩子!”少女揪著少年的耳朵,耳提麵命道。
“知道啦知道啦,誒呦,疼!”
“就沒有什麽對你未來妻子說的嗎?”少女甩著少年的手故作委屈道。
“呃……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少年木然道。
“沒啦?”
“呃,我……我……”剩下的那兩個字猶如魚骨一樣卡在少年的嗓子裏,少年才發現這三個字原來是這麽難以說出口。
“你怎麽?”少女滿心緊張,緩緩瞪大眼睛注視著少年的口型,背在身後的兩隻小手不停地揉搓著。
“我不會找別的女孩的,你回來我們就成親!嗯!就是這樣!”少年最終沒能戰勝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少女最終也沒能等到自己盼望已久的那句可憐的“我愛你”。
…………
一道七彩的精純精氣從後背輸入,將封辰汐從昏迷之中緩緩地救醒,也將封辰汐緩緩地從如夢似真的幻境中拉了回來。她無力地回頭滿心感激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凰兒,問道:“弟弟呢?他還好嗎?”
封辰澤好不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好的欲仙欲死。從洛星河給他灌下“茶”的那一刻起,渾身經脈裏原本已經固化的靈氣突然霧化,塞滿了他的經脈,一個時辰過去了,封辰澤一直咬緊牙關堅持著,牙齦都已經咬出血來。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全身的經脈脹痛無比,仿佛就有幾萬把小刀子在自己的經脈上一點一點不斷地割裂著,他本身就已經是靈氣九段,身中滅卻散之後一直修行導致固化的靈氣突然升華,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經脈所能承受的極限,他隻是在苦苦支撐著。
“我必須撐過去!父母之仇未報!家族之仇未報!我豈能輕易放棄!我,決!不!放!棄!”
隨後,全身骨骼傳來了酥麻的感覺,舒服的感覺另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封辰澤不禁發出一聲呻吟。但短暫的酥麻之後就是劇烈的疼痛之感,同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髒猛然抽搐一下,突然提高的血壓仿佛要將自己渾身的血管撐爆一樣。
封辰澤感覺自己的骨頭仿佛被人用刮骨刀一點一點地削下去,再一點一點地接回去,被削的時候疼痛難忍,被接回去的時候奇癢難耐,就像兩軍交戰,你進我退,我攻你守,而封辰澤現在感覺自己身上有成千上萬個這樣的戰場,每個地方痛癢不一,全身各處感覺交織在一起傳輸至大腦之後的感覺足以讓一頭巨龍瘋狂。而心髒跳動的速度也在逐漸減緩,但每一次的跳動都比前一次更加有力,封辰澤直感覺自己的血管仿佛隨時會崩潰。
複仇的信念賦予了封辰澤無比堅強的意誌,但也使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於經脈、血管、骨骼的全麵痛苦。但,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極限的,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從入藥到現在已經四個時辰,天空中掛著的已經從太陽變成了月亮,封辰澤堅持到這種程度還能保留一絲意識已經是奇跡了。
終於,即使是再強大的意誌也難以承受如此延綿不絕、深入骨髓的折磨,封辰澤意誌開始慢慢消散,原本蜷縮的身軀也開始向一邊倒去。躺在一邊搖椅上看書的洛星河立即起身,筋著鼻子來到封辰澤的身邊,就在同時,原本在一邊假寐的小白狐飛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封辰澤的肩膀之上,從那小巧的嘴巴裏吐出一絲紫色雲霧,緩緩飄入封辰澤的微微張開的嘴巴之內。
洛星河見狀眉毛一挑,也不理這小白狐和封辰澤,知道大局已定,徑直走出了房間,這屋子的味道著實反人類,封辰澤經過這“茶”的洗禮,將體內、經脈內的殘雜物質全都順著毛孔排出體外,當然還包括滅卻散,滅卻散本身雖然無色無味,但會凝結靈氣以及靈氣中的雜質,本身就腥臭的體內雜質加以濃縮,再配合上滅卻散本身的味增劑的效果,氣味著實鮮美,難為洛星河一個幹幹淨淨還有潔癖的大公子忍著“美味”在封辰澤的身邊護法了四個時辰。
洛星河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隨後便扶著身邊的椅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凰兒聞聲趕緊過來給他捶著後背,洛星河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道:“此子機緣莫大,連我都是有些妒忌啊……辰汐那邊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嗯,不過……開了天靈竅。”
“意料之內,進屋去吧,辰汐的底子畢竟不如辰澤,還是護著點。”
凰兒轉身就要離開,洛星河想了想,還是提醒道:“辰澤那屋就不要去了。”
“唉……辰汐那邊也沒好到哪去……”
凰兒回到屋子,洛星河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張玉琴,自顧自的彈奏起來。
“啊!”屋子裏的封辰澤痛呼一聲,直感覺自己雙腳足心處的經脈被強行衝開,身體內的靈氣不斷流失最終消散殆盡,但突然順著自己嘴中湧進來的紫色氣流沿著自己的經脈運轉了一個周天,沒有隨著靈氣流出體外,最終緩緩流入自己的丹田之中旋轉起來。
丹田之中,一滴金色血液緩緩落下在紫色氣海中蕩開一道道金色漣漪,隨後逐漸離心分化為兩滴金色小液珠,其中一滴留在丹田之內跟隨著紫色氣海旋轉,另一滴沿著經脈運轉了一個周天,然後又沿著血脈運轉一圈,最終回到心髒之中最終安定下來。如果封辰澤能現在夠內視的話,定會驚訝於自己的經脈和血脈竟然呈現了淡淡的金色!
琴聲中斷,院子裏的洛星河似有所覺,微微一笑,隨後又彈起琴來,隻是本應高興的他,似是聯想到什麽,再次撫琴時卻神情落寞。信手拈彈著琴弦,是那首自己已經不知道彈奏了多少遍的曲子,琴聲慢而不斷,淒清幽幽,起伏婉轉,似傾訴、似凝噎、似歎息,似哭泣。
凰兒和已經能夠依靠凰兒站穩的封辰汐就站在臥室門口,遠遠的看著月光下那孤獨寂寞的身影,凰兒神色落寞,眼中淚光閃爍。封辰汐同樣有所感觸滿臉淒然,抬起頭看著凰兒問道:“凰兒姐姐,星河大哥他……貌似是個有故事的人,對嗎?我從他的琴音裏麵能聽出來,娘親說過當琴藝到達一定的境界後,一音一喜悲,一曲一生死。”
凰兒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腳,似是回答似是自言自語:“他的故事麽,我多麽希望自己是他故事裏的女主角啊,哪怕身死,也是無憾,隻可惜我不是。唉……君隻念,天邊衣冠塚;君何顧,眼前可憐人?”
“凰兒姐姐,加油!隻要有真心,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封辰汐直視著凰兒用力點頭到。
凰兒看著眼前的小丫頭,淒然一笑:“傻丫頭,你不懂得,你不了解你星河大哥,如果你真的完全了解了他,你也會……”不顧一切愛上他麽?後半句凰兒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