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修月和徹爾斯離開之後，空蕩蕩的訓練室裏就隻剩下已經從k201機甲駕駛艙裏走出來的蕭默和依舊悠閑地握著咖啡杯的艾德萊爾。

    蕭默彎下腰，從場邊的座位裏拿起剛才被扔在一邊的筆挺軍裝，反手披在了身上，然後一顆一顆扣子地係了起來。

    “覺得怎麽樣？”艾德萊爾意味深長地抬起頭問了一句。

    蕭默琥珀色的瞳仁裏閃過沉思的光芒，過了片刻，低聲道：“徹爾斯太焦躁了，然而我跟古修月在戰鬥的時候，有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艾德萊爾來了興致，把咖啡杯放到了一邊，示意蕭默坐下來繼續講。

    “我們都知道，天絕體是一種人類想要追求的、基本上最完美的體質，爆發力、耐力都能達到最完美的比例，讓人潛力無限。而鑽石比例則是把一切都調和至完美的一種恐怖比例，這兩個體質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蕭默修長的十指交疊在桌上，似乎在斟酌措辭：“但是最強體質……卻並不一定就等於是最強戰士。”

    “的確。鑽石比例天絕體隻是意味於體質上無限接近完美，對經驗、頭腦可並沒有任何幫助。”艾德萊爾點了點頭，紫色的雙目裏隨即閃過了一絲複雜而敏銳的光芒：“怎麽了？古修月有什麽不一樣麽？”

    蕭默若有所思地沉默著，似乎是在反複地思考著什麽，過了良久才緩慢而謹慎地開口：“你知道……就這場戰鬥來說，我完全可以對他戰鬥時候的節奏進行絕對的掌控。可以說，他的每一次變頻、動作，我都能感知到。雖然擊敗他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因為我想要對他的實力進行更準確地評估……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觀察。”

    “你發現了什麽？”艾德萊爾的眼神銳利，很快就捕捉到了蕭默話裏的重點。

    “他的進步太快了。”蕭默深沉的琥珀色眼眸微微抬起，與艾德萊爾對視著輕聲說：“不知為什麽，這種進步的速度讓我感到很不安。確切來說，會讓我和其他二十四個人一同不安。”

    艾德萊爾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等待著蕭默繼續。

    “我可以坦白地說，即使是我在狀態最好最巔峰的時候，我的進步速度也遠遠不如他的速度。”

    蕭默英俊的輪廓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深邃，他的語調帶著種獨特的磁性，緩緩地說：“我不知道應該怎樣來描述比較妥當……但是古修月，在整個戰鬥過程中，很多技巧、招式還有節奏，他吸收的速度非常可怕，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而這種迅速……甚至讓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其實並不是嶄新的。”

    蕭默說到這裏，微微頓了頓，似乎是平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道：“對，感覺上，很多東西好像本身就在他腦子裏，那些對峙的技巧和過程，似乎都已經被他反複思考了無數遍。所以我們之間的戰鬥……對他來說，其實並不是一次嶄新的教學，而是腦中的記憶和知識的一次演練。簡單來說，他的大腦的思考速度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體極限！”

    “你的意思是說他的思考速度堪比那些研究院的怪腦袋們？”艾德萊爾的語氣也帶上了絲疑惑與震驚，紫色的雙眸看向監控屏幕上那靜止不動的、k201和zz4對峙的畫麵：“那為……也就是說，他用他自己的大腦把所有軍部的招式進行衍生並且完善……”

    “不，不僅如此，他這些事情是在一瞬間內完成的，就算那些招式他進行過推演，但我發現他的每一個招式在開頭都會有短暫的遲緩，這些招式應該是他第一次接觸……”蕭默麵上露出一絲震驚的笑容：“這樣的人在軍部根本沒有，哪怕是邢元帥，古天佑維恩軍團長也做不到！這一點卻又像極了另一個人。

    他研究過每一台機甲的性能，招式他都無比清楚，就連機甲對戰他都會猜想並模擬出數萬種方法，連我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但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參加軍校考核……”

    “你覺得古修月很像他？”艾德萊爾抬起頭看向蕭默。

    蕭默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人是鑽研機甲科技已經二十年，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艾德萊爾忍不住也無奈地苦笑了：“古修月……他才十六歲。”

    兩個人在寂靜的訓練場裏毫無頭緒地對視了良久，最終還是蕭默有些疲倦地站了起來，微微一笑：“無論如何，我想……古修月是毫無壓力的可以入選格瑞爾的參賽人選了。這怎麽也該說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不是嗎？”

    ……五月十九日。

    距離精英聯賽還有整整一個月又零十二天。

    校際大聯賽的主辦方再次扔出了爆炸性的消息──各校最終五位參賽人選，將於五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正好距離精英聯賽一個月的時候公布！

    雖然規定了五校統一的公布時間，可是主辦方對於各校究竟如何裁決出最終人選並不限製，采取了放任自由的態度。

    暫且不提其他二十四大a級軍校的評定製度，格瑞爾軍校在主辦方頒布規定之後，當晚就迅速地跟著公布了瓦瑞爾內部定下來的評選規則。

    接下來的十天裏，每一天蕭默少校都會和十位候選人中的一位進行機甲戰。然後由校方挑選出來的評審團統一根據人選的戰鬥表現打分，前五名自然就會成為最後出賽的最終人選。

    而戰鬥的過程，將會實況格瑞爾軍校的大禮堂播映──這樣也就確保了所有的格瑞爾學生都能在這個過程參與其中。

    一時之間，格瑞爾的學校論壇上仿佛燃起了一把叫做精英聯賽人選的火。

    每一個熱點的話題都跟精英聯賽、跟最人選有所相關，而其中一個把討論樓蓋得最高的帖子卻是關於蕭默的。

    大家覺得蕭默少校這樣一天打一場，連著十場下來他體力搞得定嗎？

    帖子裏麵的討論非常熱烈。

    主流的論調是：校方既然這麽安排，顯然是對蕭默少校絕對地信任。再說蕭默號稱軍部最出色年輕的少校，能飆升到457的最高手速，足以讓他成為絕對的王牌機甲戰士。所以別說是十天打十場，說不定一天車輪十戰他都能搞得定呢。

    有支持蕭默的，當然也是有反對的。

    反對派們的看法倒也不無道理：蕭默雖然強，但也不過是未到三十歲的一個年輕少校，所以也絕對不會強到逆天。這次的參賽人選裏麵，可也有白澤和慕容非這種實力派的白金太子黨。這樣的話，如果連續遇到非常強的選手，那麽就有可能會被影響到狀態，從而無法起到一個持續的、穩定的衡量指標的作用。

    因為雙方都說得有點兒激動，這個討論的帖子一下子就刷出了幾百的回複量。

    而很巧的是，一向不怎麽關心這些事情的卻在網絡上和九個老變態刷靈甲的改造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看到有新人入群無語的看著他們十個人在網絡上直接吵翻天而無所事事的古修月今天還真的就因為精英聯賽的賽事的緣故在瀏覽格瑞爾的討論版。

    看到了這個非常熱門的、關於蕭默的討論帖，林南也順手點進去看了一下，看著裏麵亂七八糟的爭論，想著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在網絡上隨便搜索了兩個鏈接，分別是蕭默完成軍部魔鬼試煉得到王牌機甲白金漢爵的新聞和他在軍部常年晚會上的一段機甲演武視頻。

    古修月把這兩條鏈接貼在上麵，卻隻是回複了一句無比簡潔的話。

    ：你們太低估蕭默的實力，就如同你們太高估自己。

    這樣無比囂張冷厲的話語，自然是激怒了討論版上的格瑞爾高材生們。

    之前即使很多人支持蕭默，但也沒有人如此明顯地去抨擊學生們、七大人選的實力──以此來證明他們完全沒有能力去影響到蕭默的狀態

    於是火力開始集中炮轟菜鳥咕咕的發言，當然，本來就對八卦不感興趣的古修月和群裏被他安上一群老怪物標簽的十個人道了聲晚安後就下了線去洗澡了。

    不過無論討論版上麵的情形到底如何，蕭默都完全不知情。自然如同軍部高層對於這個叫菜鳥咕咕提出的靈甲集體保持沉默而古修月什麽也不知道一樣。

    自然，校方也不可能去在乎，因為這就像古修月所說的──蕭默的強大，根本遠遠超出於這幫菜鳥們的想象，而格瑞爾和軍校的高層都對這一點是再清楚不過。

    所以在這個周末之後，整個格瑞爾a級軍校就即將迎來本年度第一次超級盛典──精英聯賽最終參賽人選車**賽！

    每一個來到格瑞爾求學的年輕少年，他們的心底都有著同樣的一份對熱血戰鬥的向往，即使前一天在討論版上吵得翻天覆地，也沒有一個人會放棄這樣觀摩學習的機會，這就是軍校生獨特的熱忱和激情。

    在周日的淩晨十二點，一份機器抽取的戰表已經無聲無息地上載到了格瑞爾的官方網站。

    下一周，從周一到下周三十位人選已經依次排好了順序。慕非白，陸無雙，李慕豪，沈澤西，蘇浩·亞洛菲斯，袁熙，徹爾斯，白澤，李慕豪，古修月。

    校方特地為全校師生撥出的專門觀看參與這場盛事的時段是每天早上的八點到九點，而之後的課程將會依次推遲。

    極具人性化的安排，當然得到全校上下一致的熱烈擁護。

    在五月的最後這一周，整個格瑞爾軍校進入了絕對的亢奮狀態，不僅是十位選手們已經摩拳擦掌地準備一放異彩，就連所有的學生們都如火如荼地在討論版上、廣播站裏麵開始了聲勢浩大的宣傳。

    ……

    5月23日，星期一，早7:30。

    501號寢室裏，慕非白剛剛從浴室裏走了出來，上身****，僅僅隻是穿了條緊身的牛仔褲靠在窗旁，沉默地望著外麵已經開始有些嘈雜起來的宿舍。

    作為或許不幸、又或許幸運地被機器抽中第一天進行對戰的人選，慕非白卻感到自己的內心十分的煩亂，久久無法平靜。

    古修月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校方十分看好徹爾斯，但大多數人已經知道誰才是最佳人選。

    但是他們還要與蕭默做出最後的決策。

    這一次不會輕易的放棄了，他還是低估了古修月啊，這樣的人，怎麽會輕易放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慕非白忽然感覺眼前的景物晃動了一下。

    他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卻看到剛剛跑步回來的古修月正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著，板著那張很冷漠但卻無比豔美的麵孔說：“七點四十，該出發了。”

    慕非白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微笑，隻能強行從之前那種有些焦慮的心情抽離了出來，背轉過身子從衣櫃裏拿出套淺灰色的棉質罩衫就要套在上身。

    想了想，卻又頓住動作，從櫃子上拿起用慣了的古龍水噴了一點，這才把罩衫穿好。

    古修月就站在慕非白身旁，身上還帶著一絲剛剛運動後的汗水味道。混著他身上的冷香，莫名的誘人。慕非白不動聲色的偏過頭去，他真的想在他身上咬下一口。

    古修月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到慕非白，他想了想，伸出手按在了背對著他的慕非白肩膀上。

    這個比以往都要親切許多的動作雖然古修月做起來還是非常生硬，可是從他口中吐出的那兩個字，卻也是出奇的堅定：“加油。”

    慕非白幾乎是有些發愣地轉過頭，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早上的那縷晨光帶著獨特的純淨和煦氣息，從窗口照耀進了隻有古修月和慕非白兩個人的屋子裏，仿佛為他們的輪廓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有種……暖洋洋的味道。

    其實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之間，開始漸漸建立起一種獨特的默契。

    每一天訂一樣號碼的訓練室，在同“”一秒鍾一起放出機甲，然後是熱烈而激昂的戰鬥。

    既然在那樣緊張而火熱的戰鬥中都能保持莫名的同步，那麽一起吃飯、一起去上課，似乎也就成了一種理所當然。

    慕非白有些難以置信地意識到，或許……或許在別人的眼中，如今的他和古修月早就已經是好友、死黨了。

    也就是那個瞬間，心中猛地升騰起了什麽微妙而溫暖的情緒。

    也許，古修月並不是那麽的冰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