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您已經盯著它看了快兩分鍾了，約瑟夫先生。」

    鐵匠鋪內，戴著近乎密不透風的頭盔，鐵匠約瑟夫半蹲在地，凝視著他麵前地板上的狼王心髒。

    尼可有些無奈地坐在一旁，等待約瑟夫的回應。

    就和兩人剛見麵的時候一樣，約瑟夫的工作區域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別人，其他鐵匠都在另外的那大半邊鋪子裏，

    這顆心髒沒有被其他鐵匠注意到。

    “……尼可，對吧？”

    約瑟夫終於開口了。

    「沒錯。」

    尼可看著約瑟夫的頭盔。

    “你，殺了狼王，這心髒，值2000金幣。”

    約瑟夫的意思，和酒館侍者說的一樣，

    教會將獎賞殺死狼王的人一大筆錢。

    「我對那個沒興趣，」

    尼可想都沒想，

    「我更想要一把強大的武器。」

    “……你，死靈術士，”

    約瑟夫從地上拿起心髒，放到一旁的一個容器中，

    “羅斯，信裏，告訴了我……”

    蓋上蓋子。然後轉過身來，

    “……槍。”

    從腰包串上拿出短槍，尼可遞了過去。

    約瑟夫將它放在鍛造台上。

    朝著尼可伸出三個手指。

    “三天。”

    「……三天？」

    “三天後，傍晚，來這裏。”

    約瑟夫捧起裝有心髒的，大半個人高的金屬容器，輕鬆地將其置入到一旁的加熱設備中。

    “到那時，希望你，能控製它。”

    「控製？控製什麽？」

    尼可有些不明所以，

    約瑟夫拿起一把鉗子。

    “你，該走了。”

    尼可聳聳肩，撿起地上的法袍，準備轉身離開。

    “……死靈術士。”

    背後的約瑟夫又叫住了他，

    尼可回頭，朝鐵匠看去，

    頭盔蓋住了約瑟夫的臉，尼可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謝謝。”

    「……嗯？」

    尼可不是很明白約瑟夫在感謝什麽東西。

    「呃……別客氣？」

    帶著些迷茫，他禮節性地回應了一下，離開了鐵匠鋪。

    ――――――――――

    回到旅館，尼可解下法袍和腰包串，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身體。

    上衣被撕裂，染上大片的鮮血，被黑鋒狼抓傷的地方還在作痛。

    即使帶著這幅慘樣，在進入耶瓦時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走在路上，別人也見怪不怪的樣子，

    拜那豐厚的酬金所賜，來獵殺狼王的人絡繹不絕，負傷者也是家常便飯。

    上衣壞了沒關係，這件衣服是尼可作為礦工時的工作服，他還帶了備用的，

    但是法袍也被那群野獸撕裂了，

    這可代替不了。

    「……」

    尼可挺喜歡那件袍子的，

    黑色的皮毛，金色的繡邊，厚實華美，將穿戴者的一切隱藏在那布料之後，尼可披著它，舒服的很。

    就連那兩隻空袖子甩動起來的感覺，尼可也喜歡。

    但是壞成昨天那樣，穿是沒法穿了。

    他走向已被脫下的法袍，準備拿去丟掉。

    然後怔住了。

    法袍沒壞，

    就像昨天出發時一樣，完好無損。

    「啊……對了……」

    剛才還用它來包住狼王的心髒呢，尼可都沒意識到。

    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有些雀躍，

    雖然還沒辦法鑒定，

    但是很可能，這是一件擁有自我修複效果的魔法長袍，

    無論修複的能量源來自哪裏，穿戴者的法力也好，自然界的法力碎片也好，

    它現在沒事了。

    像這樣具有魔法效果的物品非常稀有。

    「師傅……你留給我了一樣好東西。」

    尼可動作輕鬆地脫掉衣服和褲子，去浴室裏泡了個熱水澡。

    ――――――――

    洗完，已經是下午。

    去樓下吃了一些東西，尼可返回房間，

    將門反鎖起來。

    從腰包串上的書套中取出魔法書，尼可將它打開。

    翻動書頁，來到一頁空白，

    他開始繪製法陣與咒文。

    在與狼王的戰鬥中，尼可意識到【骨槍】是一個攻擊方式過於單一的法術。

    射程、作用範圍，都有可以改進的空間。

    他需要升級這個法術。

    法陣的雛形繪製完成，他放下筆，

    將左爪放在法陣上，注入法力。

    集中精神，試著改變【骨槍】的機製。

    尼可能想到的，更強的【骨槍】，有很多種，

    將骨槍當成飛彈發射出去，極大幅度地提升傷害距離，

    或者將骨槍換成某種巨大生物的脊椎，使它的攻擊像鞭子一樣，更加變化多端，

    也可以試著同時召喚多根骨槍，然後操控它們，像爪子一樣捕獲和捏碎敵人。

    「……」

    難以抉擇，

    哪個都很好。

    尼可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

    他現在不得不麵對自己的貪婪。

    ……

    ……

    「……為什麽不創造三個新法術呢？」

    左爪開始朝法陣注魔，尼可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

    並沒有什麽用。

    尼可得出了結論，癱在椅子中。

    身體並沒有什麽疲勞，除了傷口還在痛以外，沒別的大礙，

    但是尼可很失望。

    花費了三個小時，嚐試了各種各樣的法陣繪製，然而全部都無法發動。

    想要像召喚邦比時那樣，用左右手同時注入法力來運行魔法也沒有反應。

    「該死……究竟是哪一步錯了？」

    邦比是以它本身的靈魂為基礎，加上尼可透支法力所換來的召喚物。

    而【骨槍】並沒有類似的條件，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條件，

    這本就是一個應急法術，必須能夠快速而頻繁的發動，不然就失去了它的戰略意義。

    而從剛才的嚐試來看，對【骨槍】任何形式的改造都在發動時被遮蔽了，

    這是一種詭異的現象。原本正常運作的法術，在完成的前一刻，毫無預兆的紊亂，然後消散。

    就像被這個法術本身所拒絕一樣。

    尼可有些煩躁。

    【骨槍】在同一時間隻能存在一根，這是尼可實驗了很多次得出的結論。

    也就是說，沒有辦法改進這個法術了。

    「呼……」

    尼可歎了口氣，扶著額頭。

    在與狼王的戰鬥中，憑著直覺和僥幸打贏了，

    但是，明顯地感到捉襟見肘。

    必須找到新的武器。

    「是的……新武器。」

    尼可決定了。

    這三天呆在旅館內，試著開發新的法術，

    然後，去約瑟夫那裏，取回短銃。

    ――――――――

    「呼……」

    明亮的輝晶台燈所照亮的，滿是筆記與草圖的書桌前，尼可放下筆，捏了捏眉間。

    這是他在旅館中逗留的第三天。

    他全力研究骨槍術的作用機理，然而毫無進展。普通的施法理論根本無法套用在自己的特殊體質上。

    連了解都做不到的話，更別談改造了。

    嘰嘰啾啾～

    窗外傳來了些許的鳥鳴，天色也不再是墨一般的漆黑，

    快破曉了。

    「……」

    尼可拿出一些幹糧和水，一邊翻閱自己的魔典，一邊開始進食，

    今天是與約瑟夫約定好的，取走武器的時間。

    進食完畢，將大衣披上，佩戴好腰帶，他拉開了房門，朝外走去。

    ――――――――

    “……真早。”

    即使在這種街上空無一人的淩晨見到尼可，約瑟夫似乎也並不驚訝，

    「你也很早，約瑟夫先生。」

    約瑟夫正坐在一張金屬圓桌邊上喝咖啡。

    與三天前幾乎一樣的鐵匠打扮不同的是，這回約瑟夫穿了一件有些發舊但是整潔挺括的襯衫，紋樣恰到好處的漂亮。

    在略有寒意的淩晨品嚐咖啡，於情於理都不該裸著上身。

    「襯衫不錯。」

    尼可拉開了約瑟夫桌子對麵的座位。

    「興趣也……嗯……很特別。」

    “這，讓我寧靜。”

    為了順利喝到咖啡，約瑟夫的麵具的下半部分被拆卸下來，露出的是帶有絡腮胡的小半張臉。

    尼可靜靜地等待著他，什麽也沒有說。

    少傾，鐵匠將空咖啡杯放在杯盤上，闔上了麵具，

    “在這裏，等。”

    留下了這句話，他走進鐵匠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