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卻是在這個時候忽然猛地一陣蕩漾。

    阿醜哎喲一聲又要摔倒，被後塵一把撈起攬在懷裏，小玉石精就沒那麽幸運了，再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揉了揉自己的屁腚子，小玉石精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主人真是過分！”

    我們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後塵完全不理睬小玉石精的抱怨，隻對懷裏的阿醜溫柔說道。

    鮫紗早已被損壞，後塵撚決給她覆了新的麵紗，便半是攬著半是抱著她向前殿走去。

    小玉石精蹬了蹬小短腿，好嘛，誰都不關心它，哼！

    前殿的桌椅早就七歪八倒，賓客也少了大半，龜丞相似乎是受了傷，縮進龜殼倒在一旁沒有聲響。

    化月，你瘋也瘋夠了，還要怎樣？”敖烈站在中央，周身海水沸騰，看得出他此刻怒氣正盛。

    而站在他對麵被一團黑氣籠罩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修羅化月。

    不怎麽樣，你還能站在這裏，就證明我還沒瘋夠。”化月周身向來都有若有若無的重紫色邪氣縈繞，此時卻隱隱變作了紫紅色，一雙眼眸更是深不見底，稍有不慎就會被迷惑。

    修羅化月，你不請自來已是壞了規矩，如今挑釁我東海龍宮，是想本王再去九重天參你一本不成？！”龍王氣得夠嗆，龍須化作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吾乃上古修羅，豈會怕他一個九重天，你們東海龍宮我既然已經毀過一次，也不怕這第二次。”

    許是他邪氣太重，以他為中心的數十尺範圍內的海水都失去了生氣，像阿姐他們這樣修行尚淺的小妖怪幾乎都要站不住腳。

    三妹順勢暈倒在攸寧懷裏，三弟則是難得安分的躲在阿姐身後，阿醜見狀想要呼喚他們，但是被後塵攬的太緊，隻能委屈的扯扯他的廣袖，踮起腳在他耳邊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可以去找我的阿姐嗎？”

    她濕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耳廓，後塵不可控的一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鮫人與貓妖，也不知道這樣原是天敵的生物是怎麽聚到一塊去的。

    我跟你一起去。”他的鉗製太過霸道，阿醜掙脫不開隻能作罷。

    後塵神君？”攸寧率先認出來人，驚訝之餘也不敢大聲呼喚，前殿之中修羅化月與東海龍太子還在對峙，他又抱著三妹，也就隻能粗粗向著後塵行了禮。

    後塵擺擺手示意免禮。

    阿姐阿姐。”

    哎呀阿醜你可嚇死我了。”阿姐向前一步，看到阿醜身邊的後塵又本能的停住：“這位是？”

    你好，本君乃是九重天五方大帝白帝之子，神君後塵。”他的嗓音不輕不重，正好讓攸寧等人聽清楚，“感謝你們近日來對她的照顧，現在我要帶她走。”

    他口中的她，是阿醜。

    攸寧幾乎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與雲舒原就覺得阿醜不是普通妖怪，如今與後塵神君有關係，也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隻是阿姐甚是疑惑，麵對神君卻也無話可說。

    你不是魚兒麽？”隻有缺根筋的阿醜的關注點與他人不同，呆呆的抬頭問。

    後塵笑著點點她的鼻尖，即使透著麵紗都能感受到她的柔軟，“我不是魚兒，我是九天玄龍。”

    後塵？後塵侄兒？”東海龍王發現這一側的後塵，老淚縱橫的跑了過來，一抹鼻涕就說道，“你可要給本王評評理，這修羅如此放肆，九重天還管不管？”

    雖說海龍與九天玄龍也是有血緣關係在的，但數萬年不曾有過聯係，其實後塵與這位東海龍王也就真的沒有什麽情分在，何況妧蘿都已經找到，他便又是那九重天最為清冷孤傲的神君，對什麽都不是很在乎，更不想去管化月與東海的仇怨。

    但他現在就在東海，龍王又親自開口，後塵在心裏歎了口氣，擺出他神君的架勢來回答龍王，“本君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敖烈與化月纏鬥已有一會兒了，後塵掌心向上，化海水為冰霜利刃，硬生生將他們分開。

    是你？”化月收了力，看向後塵這邊，“此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插手。”

    行了化月，你數萬年前害得敖烈險些魂飛魄散，如今又要重蹈覆轍不成？”後塵看這架勢已是猜了個七七八八，雖說他當時正在飛升渡劫未能親自見證，但事後白帝曾提過，帝姬鬆瑤與東海龍太子敖烈，是有過婚約的。

    那是上一任玉帝與東海龍王私下定下的婚約，尚未通曉六界，鬆瑤與敖烈卻是前後腳出了事，前者忽然消失不見，後者則是三魂七魄都被打散，東海龍王因此散去自己大半修為，在東海與無盡海交界神力匯聚處為敖烈築了結界，足足花了數萬年才讓他恢複過來。

    現如今一看，定是化月的手筆。

    重蹈覆轍？這一次，我就要他徹底魂飛魄散。”

    夠了！”一聲怒吼響徹了整個東海，循聲而去，是剛剛到達的玄嬰踏水而來，她一過來就將手上的鳳凰羽衣甩在化月的臉上，嗤笑道，“你為她這麽瘋，可知道她一點也不在乎，倒是平白丟了我們魔界的臉，讓六界笑話是魔界管理修羅不善，你可真是枉費我父尊如此厚待你。”

    金羽砸在臉上一點也不疼，可對於化月來說，卻是心如刀割，他盯著鳳凰羽衣木訥開口，“你見過她了？”

    是。”

    她不要它是嗎？”

    是。”

    所以她…”

    所以她也不要你。”玄嬰冷著臉一字一句誅心道，“化月你別傻了，她根本就，不愛你。”

    她不愛你。

    這個念頭在化月心頭盤踞了許久，長久以來都不敢去想去觸及，終是被玄嬰點破。

    他緊緊攥著鳳凰羽衣，兩隻眼睛像是要迸出火來，苦笑道，“阿瑤，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是啊，她心狠，你心癡。”玄嬰冷笑，看了眼敖烈，“而這個太子，怕是最傻的那個。”

    感情之事，一為念，雙則戀，三成殤。

    那麽若是再加一個呢。

    便是。

    自作孽。

    而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