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你看，那是什麽？！”被遺忘了許久的珠兒與鹿鳴還在妖界徘徊，珠兒敏感的發現身邊的毒氣漸漸少了許多，仔細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妖界上方有一個金紅色的光點。

    鹿鳴的關注點與珠兒不同，他收起周身的弧形屏障說道，“毒素被清幹淨了。”

    沒有玄嬰在，他們原就是在妖界邊緣處流連，如果連這裏都沒有了毒素，那就證明整個妖界現在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毒素了。

    天空上那個金紅色的光點慢慢縮小，漸漸淡化不見。

    走，我們去通知尊女。”

    珠兒點點頭，隨著鹿鳴離開妖界。

    而光點的主人長籲一口氣，拭去自己額角的汗珠，鬆瑤用褚蓉的魂魄不眠不休淨化了整個妖界數日，這個時候總算是將最後一絲毒氣都盡數散去。

    在一旁早就到達卻不敢打斷鬆瑤，隻敢遠遠觀望的子言此時終於可以上前，抑製著自己萬分激動的心情說道：“參加帝姬。”

    鬆瑤循聲回過身，見是子言，點點頭微笑道，“是你啊，劉氏子言，劉然。”

    過了那麽多年，她竟然還記得，子言的心情實在難以言表。

    你來此可是有什麽事？”

    有有有！”子言忙不迭上前，獻出寶貝，“這是後塵神君托我帶來的東西，他說他曾經允諾帝姬，要助帝姬整治妖界，這便是可以令草木複蘇的法寶。”

    後塵神君有心了，倒是免去我不少麻煩。”鬆瑤接過那法寶，將其拋擲出去，隻見它浮在半空中，隨後散發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暈，籠罩了整個妖界，原本光禿禿的妖界地麵開始漸漸的冒出嫩綠色的枝芽，被毒障侵害的樹木也都紛紛有了顏色。

    鬆瑤見此景象，嘴角露了笑意。

    這六界，終是完整了。”

    子言原就對鬆瑤極其崇拜，親眼見到她這般行為，不禁更感動了幾分，顫抖著嗓音感歎道：“帝姬果真是心懷六界之神，六界有帝姬，真是萬幸。”

    是麽。”鬆瑤輕歎一口氣，又轉而問道，“子言，你掌管命書，理凡間瑣事這麽些年，覺得如何？”

    人間有六苦，凡人有輪回，上一世的因，成就下一世的果，雖然也出過一些狀況，但人間總的來說，這些年來都是穩定的。”可不是嗎，數十萬年來，除了因為後塵神君和妧蘿帝姬，人間跟著遭難了幾回，其他時候，人間的凡人們都跟著他親自書寫的命書一步步走著，毫無差錯。

    該受的苦，該享的福，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當初選中了你，真是我的幸運。”鬆瑤很是欣慰，想起做這個決定的還是化月，世事無常，天命弄人，神魔之間，沒有司命來書寫命運，所以他們何去何從，也全憑自己罷了。

    子言受寵若驚，“不不不，帝姬言重了，這是我的幸運才是，不然隻怕到這個時候，我也不過是地府的一縷遊魂罷了。”

    鬆瑤的眼神忽然飄向了一個地方，子言正要看過去，卻聽到她說：“子言，我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帝姬請盡管說，我必當全力以赴。”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有些繁瑣，妖界既然已經修複，那些流落四處的妖怪也該讓他們回家了，這妖界總該有些煙火氣不是麽。”她笑。

    果然是很繁瑣的事情，子言抽搐了一下，但鬆瑤帝姬都開口了，他自然是要應允下來的。

    請帝姬放心，此事我定當完成。”

    如此甚好，你這就去罷。”

    子言點點頭，作揖後轉身離去。

    既然來了，便出來罷。”鬆瑤淡淡出口，她剛才就注意到了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很熟悉的氣息。

    隻見一團重紫色濃霧散去後，他蓬頭垢麵不修邊幅的落魄樣子就這麽出現在她麵前，眼神裏有太多東西，欲語還休。

    阿瑤。”他試著喚她。

    嗯。”她應了。

    這件鳳凰羽衣，是我要送給你的嫁衣，你知道的罷？”化月拿出鳳凰羽衣，視如珍寶的遞到她麵前。

    鬆瑤伸出手輕輕一撫，如血似火的嫁衣便展現在她眼前，她卻是不為所動道：“我知道。”

    如果，如果當時我就將它送給你，你會不會…”

    不會。”鬆瑤斬釘截鐵的打斷他，“阿月，我說過了，我和你，神與魔，永無可能，從前是，現在也是。”

    可你為什麽寧願去死也要給我活路？！”化月眼眶裏滿是血絲，怒吼道，“我都知道了！我都明白了！”

    你知道什麽？你又明白什麽？”鬆瑤冷靜地反問道。

    你是愛我的，是不是？”她的鎮定讓化月不由得的感到害怕。

    是，也許有那麽一段時間，我是愛你的，阿月。”鬆瑤的手離開鳳凰羽衣，它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但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不論是我愛上你，還是你愛上我，都是一場災難，到了最後，我們之間的結局，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們之間，非要這樣不可嗎？究竟是為什麽？”化月不懂，想起玄嬰說的，他又問，“是你的父王？還是你的母後？還是你那些所謂對六界眾生的責任？”

    鬆瑤覺得心猛地絞痛了一下，手上也隱約有灼燒感，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啊。

    阿月。”她將手藏在背後，正視他，“放任你在我身邊，讓你愛上我都是我的錯，所以後果由我來承擔也是應該，可這件事既然都過去了，那麽我們都放過彼此好不好？”

    阿瑤你為什麽總要逃避？”化月失笑，“之前你不肯承認，如今你又要逃離我，你曾說我不是真正的魔而是修羅，怎麽在你眼裏，修羅比魔更可惡嗎？”

    可是我，如今已經不愛你了。”鬆瑤冷聲道，一字一句砸進他的心髒，“阿月你一直活在過去，而我不是，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我早就沒有七情六欲了，我不愛你，這就夠了，並沒有什麽逃避不逃避。”

    你說什麽？”他怒不可遏。

    我說…”鬆瑤正想再重複一遍，可渾身上下以及腦袋忽然傳來的痛感讓她眩暈的站不住腳，身體失去支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就倒下去。

    化月見狀立刻扶住她，“阿瑤你怎麽了？！”

    鬆瑤已經沒有力氣去回答，她的眼前開始變得蒼白一片，意識也漸漸潰散。

    模糊中，有個聲音在一遍遍的喊她。

    瑤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