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鹿鳴與珠兒剛跟玄嬰匯報完妖界的情況，還沒來得及詢問妧蘿帝姬的情況，就被一陣強勁的邪氣擊倒在兩旁。

    化月抱著鬆瑤衝進來，雙目充血，急道，“玄嬰，快救阿瑤！我感覺到她體內的神力在不斷流失，你的再生之術一定有作用的是不是？！”

    玄嬰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抽了抽，努力平複了一下說：“你別急，先把她放下來，然後慢慢說。”

    化月將鬆瑤放平，伸手拭去她額角的汗珠，“阿瑤她耗費許多修為修複了妖界，可為什麽法術已經停止，她的神力還在流失？”

    可是有什麽邪氣入體？”玄嬰看鬆瑤的情況，虛汗不止，渾身上下忽冷忽熱，即便是昏迷的狀態，她也眉頭緊鎖，極為焦躁不安的模樣。

    不可能，邪氣這類玩意逃不過我的眼睛。”也是，化月這樣的作古修羅，本就是這些東西的鼻祖，哪裏還有什麽邪祟能夠瞞過他的呢。

    玄嬰蹙眉，“我且試試罷。”

    語畢她便運行起再生之術，在鬆瑤周身遊走，幾番下來，卻是毫無建樹，玄嬰不禁出了汗，手上也脫了力。

    她搖頭，“我無能為力。”

    怎麽會這樣？阿瑤她到底是怎麽了？！”化月手足無措，因著他一身落魄樣，看起來更可憐了。

    我不知道。”玄嬰有些無力，平日裏她總會與他絆上幾句，但現在她多說一句都覺得累，大哭過後的嗓子總好像有萬千根針紮著，不會出血卻連吞咽口水都覺得困難。

    明明都已經決定了要結束，還是沒有辦法拒絕他的要求，玄嬰覺得自己這個尊女當的實在是太沒脾氣了些，他們這樣堂而皇之來到她的地盤，她就該霸氣的將他們驅逐出去才是，可是做不到，一點都做不到啊。

    化月，你應該去找西王母才是。”玄嬰提醒他，“妧蘿上次中的毒，也是西王母拔幹淨的。”

    不！”化月激動起來，手指的關節都吱嘎吱嘎作響，“我絕不能讓阿瑤再回到昆侖山，你也知道我們把妧蘿送進去之後發生了什麽，西王母把她的記憶全部涅槃了。”

    這修羅啊，真是自私的要命。

    玄嬰扯了扯嘴角，“這話要是後塵聽見了，必定要跟你打上一架。”

    妧蘿？小姐…小姐她怎麽樣了？”珠兒聽到他們提起妧蘿，連忙出聲詢問。

    玄嬰這才想起，她居然將妧蘿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本是帶著羽毛去找西王母，卻不想遇見了鬆瑤，於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倒把原本的目的忘得幹幹淨淨，鬆瑤一句阿蘿一切都好，就讓她沒有了追問下去的力氣。

    這，怕是要等鬆瑤醒來再問了。”玄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後塵現在怎麽樣了。”

    鹿鳴也想知道自家公子的情況，正欲開口，床上躺著的鬆瑤卻突然有了動靜，幾道金紅色的光急速發散又忽然全部收攏並入她的眉心，接著她渾身一個抽搐。

    醒了。

    阿瑤？”

    鬆瑤捂著腦袋坐起身來，看了四周的情況，波瀾不驚道：“魔界？”

    是。”玄嬰覺得奇怪，剛剛她明明就是垂死的狀態，怎麽這下子神力又好像全部回來了，沒有半點受損的樣子。

    你沒事了？”化月不敢置信的將她渾身上下掃視了一遍。

    沒事了，我隻是有點累。”鬆瑤站起來，“謝謝你們，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鬆瑤又恢複了她冷漠疏遠的模樣，就連禮數都是到位的，甚至沒有多看化月一眼，就好像他們之間從來不存在什麽羈絆。

    你去哪裏？”化月問。

    我去哪裏，又與你何幹呢？”鬆瑤站定，“我想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你還要我重複一遍嗎？”

    玄嬰眼尾處微微跳動。

    化月自嘲的笑了，自從鬆瑤回來的那一刻起，他開始變得不像自己，變得又固執又頹廢，不是整日消沉就是追著鬆瑤不放非要她給出一個說法，可她不是早就說了嗎？

    那個時候她就說了，結束了。

    她向來說一不二，化月不是最清楚的嗎？

    那麽，究竟在執著什麽呢？

    這個傻子到現在還喜歡你呢，鬆瑤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唄。”玄嬰扯出笑容，對著鬆瑤大喇喇的說。

    鬆瑤看過來，冰冷的視線讓玄嬰忍不住一顫，那眼神仿佛要看穿她，問一句那你呢？不過鬆瑤到底沒有說出口，將視線重新挪回化月身上。

    阿月，你知道你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嗎？曾經我認識的化月，恣意，灑脫，這六界天地，沒有什麽能讓他為難的事情，那是我最羨慕最喜歡的你。”鬆瑤語氣淡漠，“我自出生起，就不受自己的意願而活，所以當我遇見你時，你身上那股子不羈又自由的氣息深深打動了我，我想，如果我也能這麽活著該多好，可我，到底不能放縱自己。”

    化月沉默著。

    父王在仙逝前曾經將這六界托付於我，可我還是辜負他了。”鬆瑤蒼涼一笑，“我自私了一次，總不能再自私下去。”

    阿瑤，我好像，不認識你了。”化月朝她一笑，這次的笑容裏，居然有些輕鬆的意味。

    我們如果從來不曾遇見，或是像凡人一般可以一碗孟婆湯忘盡前世，該多好。”

    我們這樣的身份要忘，那隻有一條路呢。

    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麽，我們都回不去了？”

    時光回溯，即便逆天也不可行。”

    化月聽她這麽說，從旁邊的桌子上斟了兩杯酒來，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執起，笑道，“既是沒有孟婆湯，便將這杯酒當作忘川水，你我飲盡這一杯，從此以後再不相識，相知，相愛，如何？”

    鬆瑤接過酒，一飲而盡，而後她笑著看向玄嬰，卻不知是對誰說：“珍惜身邊人。”

    玄嬰一滯，鬆瑤卻是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杯子被碾成粉末的聲音清晰無比，化月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手撐在桌子上，就連桌子都有要碎裂的跡象。

    這一次，由我送你走，隻希望，你能按照你希望的活下去，就算是為了你心心念念的這六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