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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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是看不見月亮的,但此時在東海裏,透過幹淨清澈的海水,卻可以清晰的看到月亮的影子,影影綽綽,美好又遙遠,鬆瑤還是女戰神那會兒,月亮隻是個月亮,是個無人管轄的地方,可後來呀,聽說上麵有了月宮,住了一個月宮仙人。
她呀,實在錯過太多故事了。
大抵是月宮仙人將月宮打理的很好,今天的月亮明亮的很,映在海水裏,泛出一道道光紋。
在看什麽?”敖烈不知何時來了身邊,順著她的視線去看月光,“我還以為住在九重天的女戰神會不屑這些凡人喜歡的東西,月亮,是人間很多人的寄托。”
因為它明亮又漂亮嗎?總在夜晚升起,在漆黑中給人光明。”鬆瑤癡癡的看著,說出的話卻是現實又殘忍的,“可他們不知道,那並不是月亮本身的光芒,給人信仰的東西,往往都是假的。”
信仰不需要是真的,隻要他們認為是真的就已經是力量了。”敖烈偏頭看她,“就像你一樣,你曾是九重天的女戰神,是許多仙人的信仰,即便你不在了,你也一定會被他們記住並且廣為傳頌。”
我麽,我,並不稱職。”鬆瑤無奈的笑了,“其實很多人以為我天生就是女戰神,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敖烈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出生的時候,與其它的鳳凰不同,我的翅膀兩邊各有兩根雪白的羽毛,剛好與上古鳳凰先祖一致,父王與母後覺得這是天兆,乃是神魔中極為稀有的轉世之象,於是從小,我接受的教育和訓練就比其它仙友更多。”鬆瑤平靜的敘述著,“恰巧我還真的天資不錯,學什麽都很快,於是一步步的,我成了女戰神,也成了父王和母後所有的期許,他們盼望著我有朝一日能夠統領九重天,治理六界,可我,最終還是失職了。”
這並不是你的錯,沒有誰天生就該做什麽。”敖烈不知道鬆瑤這些事情,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那個戰無不勝的女戰神了,可是誰又能想到,這第一女戰神的殊榮背後,其實是這樣一段辛酸的往事。
在母後眼裏,即便我不是真的先祖轉世,也該是真的。”鬆瑤歎著氣笑,“我的母後呀,非常的固執,而這一點,我又與她極為相似,所以從小被灌輸匡扶六界,善待眾生的理念的我,覺得沒有什麽重要的過六界。”
化月有一點是沒有錯的,鬆瑤固執到了偏執,是她自己不給自己機會,偏生的要一條路走到底。
所以父王那時跟我提起與你的婚約,說到若是與東海永結同好,便可為我日後治理九重天提供不少方便時,我答應了。”鬆瑤扯了扯嘴角,卻再也笑不出來了,“你瞧,我就是一個這樣自私自利的神女,敖烈,你真的不該喜歡我,我從一開始,就是想利用你。”
那又如何?”敖烈不以為然,“即便你是這麽想的,可你一旦嫁給我,便是我的了,別人再也奪不走,這對我來說,便夠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她聽得愧疚萬分,她鬆瑤何德何能,一連遇上兩個對她癡心相對的。
也許我當初若是真的嫁給你,假以時日真的能夠愛上你也說不定。”鬆瑤與他對視,目光真摯,“敖烈,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別這麽說,鬆瑤,得你今日此言,足矣。”敖烈原也是個有脾氣的龍太子,可到了鬆瑤這裏,卻化作了一腔柔情,“若是我能早些遇見你,該多好。”
那今時今日或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罷。”鬆瑤接上他的話,“若我遇見的是你,或許我永遠也不會羨慕化月的自由自在,永遠也不會去思考我為什麽要這麽活著,更不會在矛盾與糾結中徘徊,最後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那樣的話,真的會很美好罷,鬆瑤心想,那樣她或許會在合適的時間,接替想要雲遊的父王成為女帝,成為整個九重天的核心,更是整個六界的中心。
她會嫁給敖烈,東海與九重天永修同好,任誰也撼動不了,然後在某一天,她會生下小鳳雛或是小龍雛,耐心的教導他們身為女帝後裔的責任。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她不會遇見化月,不會被他打亂生活,打亂自己。
也許這一切還來得及…”敖烈還是不死心,“鬆瑤,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放棄活著,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希望。”
我已經活了太久,用不該活著的方式。”鬆瑤搖頭,“現在的我隻是靠著阿蘿的三魂強撐罷了,我不知道母後用了什麽樣的辦法將我的生魂與肉體捆住,但那數萬年,我過的很難受,難受的幾乎磨去了我所有的七情六欲。”
該怎麽說呢,那過去的數萬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封閉的,她明明什麽都看得見,卻是摸不著的,明明覺得可以離開了,卻又生生被拉了回去,一次次的,抽離又抽離。
無窮無盡,無邊無際。
所以,你還是要…”敖烈哽了一下,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不太疼卻很致命。
我這次歸來,不就是為了求一死麽。”鬆瑤笑了,笑得美豔動人,“這件事如今隻有你知道,我也願意相信你,敖烈,求你不要讓我失望。”
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又怎麽忍心拒絕你。”敖烈苦笑,“可是鬆瑤啊,你讓我親眼看著你去死,對我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鬆瑤看了他許久,上前輕輕的擁抱了敖烈,感覺到他身體不自覺的僵硬了許多,她輕聲道,“真的,謝謝你。”
敖烈深深的歎氣,愛上鬆瑤這樣的神女,不知道是他眼光太好,還是眼光太毒,她是這樣的完美,又是這麽的渾身荊棘,他被她的光芒所吸引,最後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卻還是心甘情願的任她支配。
所謂癡心以對,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