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二零一七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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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沅將殷雅霓帶到自己經營的一家名為“雨爾私房菜”的餐廳吃飯,車剛在專屬車位停好,殷雅霓背著自己的包就下來了。

    站在餐廳門口迎賓的侍者一看老板的女神來了,趕緊迎了上去,“雅霓小姐,您來了。”

    殷雅霓和悅地朝侍者笑了笑,徑直往二樓的專屬雅廂走。

    汪沅在樓下跟餐廳經理交代了一下事情,隨後也上了二樓雅廂。

    殷雅霓無聊地托著下巴看樓下的車水馬龍發呆,任汪沅在點菜機上點著她喜歡的菜品。

    這家餐廳是汪沅三年前從美國回來後開立的,取名雨爾,大概是因為上雨下爾加起來剛好像個“霓”字。

    那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跟殷雅霓能夠塵埃落定。

    從美國回來,他先是開了這家私房菜餐廳,菜單全都是殷雅霓喜歡的款式,廚師是從米其林高薪挖過來的。

    他經過兩年的係統學習,在回來的第三年通過了國家司法考試。

    並不是打算從事法律工作,隻是想在自己心愛的人有危險的時候,能夠有辦法救她。

    這三年,他陪著她度過最艱難的時期,看著她因涅槃、重生。

    然而,她始終無法接受他,一直都是淡淡地相處著,像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阿沅,你想跟我說什麽事情?”殷雅霓的一聲輕喚,將汪沅拉出回憶。

    是這樣的,我三年前替海門一個度假中心做了景觀設計,周日他們要舉行剪彩儀式及慶功宴,你能不能作為我的女伴跟我一起出席?”

    海門......”殷雅霓口中念著這個對她來說,仿佛是前世回憶的名字。

    汪沅看著她一臉為難,亦有些不忍,“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推了這個邀請吧。”

    殷雅霓收回目光,翩然一笑,“有什麽不喜歡的,我可是海大的學生呢,海門就如同我的第二個家鄉,我也正想回那兒走走,那我們周日早上幾點出發?”

    汪沅看著她故作樂觀的樣子,心裏有了一刻的遲疑,“不然還是別去了吧?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不不,那可是你的最後一個作品,一定要去,我要去拍點兒照片回來。”

    已經三年過去了,海門那個地方,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變了,應該沒事的吧?汪沅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各懷心事地吃完晚飯,汪沅送殷雅霓回海景花園。

    他將車停在山下,和殷雅霓就著初夏的涼風習習與一輪明月,散步著上山。

    他想去牽她的手,卻在剛觸及她的皮膚時,被她巧妙地躲開了。

    在想什麽呢?”看著沉默不語的她,汪沅問。

    我在想周日該穿什麽衣服作為你的女伴出席剪彩儀式。”

    你穿什麽都好看。”汪沅望著三年前還瘦骨嶙峋的殷雅霓,如今已圓潤了許多。

    她的皮膚還是一如十年前的粉嫩,嘴唇還是一如剛認識時的嬌豔欲滴。

    他眼裏的愛戀濃得化不開。

    不過兩公裏的山路,他們花了半小時才走完。

    將殷雅霓送進家門後,汪沅看著二樓房間的燈亮起,才轉身回到山下。

    殷雅霓進房間後,脫了衣服準備洗澡,當她站在浴室的大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腹部還有著三年前留下的淺淺印跡,輕聲歎了一口氣。

    從美國回來後,殷耀南及汪沅,將她一切可以和沈流嵐聯係上的方式都切掉了。手機號換了新的,連帶著的微信和微博,都是新注冊的。

    那隻用他們合照做屏保的手機,永遠消失了。

    她問過汪沅要手機,汪沅隻是告訴她,從證物科領出來的時候,手機就已經損壞了。

    那段時間她情緒不穩定,回國後的全身體檢,查出懷孕四周。

    她又驚又喜,告訴自己,一定要將孩子生下來,然後帶著孩子回美國找他。

    隻可惜在懷孕六周的時候,她有了先兆流產的跡象,在醫院保了一個月的胎,孩子終究沒有保住。

    血檢的時候,醫生在她的血液裏檢測出含奮乃靜等多種抗嚴重精神病的藥物成分,也就是這些藥物的作用,導致她到美國後,頻繁多夢及各種幻覺。

    也是這些藥物,導致她失手傷害了沈流嵐。

    也是這些藥物,導致了孩子的先兆流產。

    看血檢的結果,你吃這種藥至少有兩三個月了。”醫生看著化驗單,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麽那麽傻,隨便吃這種藥?劑量還那麽大。”

    殷雅霓茫然地搖著頭,“我沒有吃這些藥。”

    那你這段時間有吃其他藥物的習慣嗎?”

    我每天都會吃維生素。”

    你吃的維生素口感是無味的還是苦的?是膠囊形狀的還是片狀的?什麽顏色?”

    苦的、片狀、白色的。”

    醫生再次狐疑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最好把你平時吃的那瓶維生素拿來化驗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維生素。”

    ?”殷雅霓驚詫地看著醫生,“您得到意思是,我平時吃的藥有問題?”

    一般維生素的口感並不明顯,你竟然能直接分辨出它是苦的,且顏色為白色片狀,亦有些古怪。”

    殷雅霓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汪沅正在替她整理床鋪。

    看到她一副失神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將她扶到床上,“複查結果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殷雅霓將醫生的話全盤告訴了汪沅,“那藥是叔叔給我準備的,不可能有問題的呀,為什麽我的血液裏會有抗精神病藥物的成分?那瓶藥現在還拿得到嗎?我要拿過來給醫生檢測,我這段時間到底每天都吃的都是什麽呀?”

    看著她心急如焚的樣子,正在調查這個事情的汪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女傭Jany及淩楚楚的嫌疑。

    別墅當時已經被封鎖了,且不說我們現在無法進去拿藥,就說有能力讓你吃下那個藥的人,你覺得她會沒能力在我們回去取藥之前,將有問題的藥物換掉嗎?”

    殷雅霓惘然地看著汪沅,咬緊下唇,豆大的淚珠滾落在臉頰上,“可是那些藥害死了我的孩子啊,我怎麽可以不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汪沅心疼地抱住她,“好了,霓霓,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了。這半年,就當做是一場夢。唯有你決心與它告別,才能迎來更好的生活。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你不能放棄自己,不要讓你爸媽擔心。這一年來,他們為你傷了多少神,為了他們,你一定要堅強。”

    說到父母,殷雅霓無力地垂著雙臂,一語不發,任由汪沅安慰著。

    一陣悠揚的鋼琴曲傳來,將沉浸在回憶裏的殷雅霓拉出,她胡亂地穿上浴袍,跑到淋浴房外的洗臉台上拿起手機。

    一看手機屏幕顯示著美國來電,她的心跳忽而快了起來,劇烈地跳動著。

    你好,我是殷雅霓。”她拿著手機的右手整條手臂發僵,微微顫抖著。

    您好,請問您需要銀行貸款嗎?”

    ......不需要。”殷雅霓失望地掛上電話,又是一個用軟件修改過的偽國際號碼。

    頹然地返回淋浴房衝澡,眼淚再不知不覺間,混著花灑衝刷在臉上的水,一起流到下水道。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她曾經深愛的未婚夫,怕是早已忘了她,沒有一通電話,沒有隻字片語。

    她對他的感情,在失去第二個孩子時,有過矛盾,有過搖擺,有過不確定。

    然而愛到骨髓,雖然懷疑過他每日要她吃的維生素有問題,卻阻擋不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仍然不爭氣地愛著他。

    罷了,他與小叔也決裂了,怕是因為恨她曾經失手傷了他,所以這輩子都不想再與他們殷家人有任何牽扯了。

    三年前,她從美國本土財經新聞上得知,他退出了warhip集團,沒有人知道他帶著巨額財產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他是怕她再纏著他,所以才逃走的吧?

    即使有一紙人身安全保護裁定,也沒有給他帶來安全感,他還是選擇逃得遠遠的。

    罷了,汪沅說得對,她應該放下過去,才能迎接新生,過去的人和感情,就不再糾結了。

    既然緣已至此,那就從此形同陌路吧。

    *美國時間2017年6月9日早晨八點*紐約上東區*

    坐落於美國第一大都市的紐約曼哈頓市中心,地標中央公園對麵的One57酒店公寓。

    它是全美國最貴的公寓樓,73層高。它的樓層越往上,戶型越大,房子的價值越高。

    它最大的賣點是所有公寓都有落地窗戶,能看到超棒、無遮擋的紐約風景。

    大樓北邊是紐約城市地標中央公園,南麵正對的是繁忙喧鬧的曼哈頓市中心。

    在公寓裏,能看到哈德遜河和東河。

    此時,北美初夏的晨溫不過25°,昨夜的一場大雨,更刷去了原本就罕見的炎熱。

    One57公寓第57層的四居室公寓內,臥房的整麵落地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線。

    淺灰色羊絨大床上,躺著一名精壯的男子,身上蓋著米白色的床單。

    此時的他,被手機提示聲吵醒,閉眼微微皺著眉。

    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被濃密睫毛鎖著的眼睛,看向手機屏幕上的日程提醒。

    【2017/06/11北京時間10:00中國海門Lanni度假中心落成剪彩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