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邊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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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地處南天域以西,與大荒比鄰。兩地中間有三座人族古城,天脊,邊梁,地喉。鎮守邊荒。勤兵練武,威踞一方。昆侖三十六司之一掌兵司,立部於此。
仙舟飛渡一日,萬重千山風雲過。再望山河處,一座巍峨城池驀然出現在昆侖眾人麵前。元七七立身主艦上,翹首而望,這時遠處兩道身影禦劍而來。
兩位來者身著軍甲,淩空立於劍上,見飛舟懸掛昆侖旗幟,恭敬問道:“諸位師兄,還請遞交令涵。”
元七七頷首,從百寶袋中取出一塊玉簡,擲了過去。兩人接過,凝神一看,趕忙落在仙舟上,向元七七跪道:拜見少宗主大人。
“不必多禮,前方開路帶我們入天脊城。”
“遵命。”二人不再多言,禦劍開路。
少時,舟群停於城外某處。昆侖眾修士剛落飛舟,從城池方向飛來數十人影。皆是身著軍裝。威武不凡。
元七七也不是第一次來天脊。見到熟人,笑著迎麵道:“秦司主,許久不見。”
中間一位魁梧男子接過話道:“秦守義拜見少宗主。”說著便要跪下。
元七七連忙虛托道:“秦司主,不比多禮。晚輩需向您拜禮才是。”
秦守義露出笑來,其身後數十彪型大漢,默然而立,卻未出聲。
“諸位是?”元七七詢問道。
秦守義回頭怒道:“還不見過少宗主“。那些人才熙熙嚷嚷朝著元七七拜禮一番。
秦守義陪笑解釋道:“他們皆是軍旅出身的外家弟子,沒見過少宗主,還望勿怪。”
眾人入掌兵司多年,軍旅生涯不似昆侖清修,身具一股悍勁。身份尊貴與否,都是虛談。沒有功績便不會得到他們認可。他們見元七七也隻是一年輕女子,自然不會誠心跪服。
元七七自然客氣一笑,隻道是無妨。
這時,一道凝識傳音,遁入元七七腦海中。
“哈,下馬威的滋味不好受吧。”一語輕謾。
元七七眉頭微皺,卻不動聲色與秦守義攀談起來。
眾人一邊說著,邊往天脊城走去。
“秦司主,殿主下令西山城主吳江舉城撤離。還望你等派人通傳一聲。”
秦守義默聲良久,才悲痛惋惜道:
“少宗主,你們剛來邊荒,還不知情況。昨日我司劫得隨軍駐修劉扇的傳書。西山關已被獸潮包圍。我一連派出三百斥候前去探明情況,也隻有一人回來。”
“情況如何?”
秦守義歎道:“血流成河。”
元七七握緊拳頭,竟不知情況如此惡劣。心中怒火欲噴泄而出。
“這些妖獸,定要剿滅。”
“少宗主莫急,據我司先鋒回報,獸潮已陳兵邊梁城外四十裏處。”
“恩?難道?”元七七一驚。
“它們還在召集獸群,約莫已有數百萬眾。”秦守義回道。
“那我們還不快快集軍,在它們成型之前,擊潰獸潮。”
秦守義搖頭為難道:“少宗主,非是不願,而是不能啊。”
“什麽意思?”元七七皺眉,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秦守義徐徐說道:“往日裏派出小股騎兵,圍殺落單野獸,也就算了。若以我軍將士血肉之軀是萬不能正麵與獸潮相抗的。少宗主該是知曉,這曆年來都是獸潮早早成型,成群襲城。我們隻能憑借天險地勢和工具守城。像這次情形我們也是頭一遭遇到。如今僵持也實屬無奈之舉。”
元七七這才明白。心中暗恨自己情急失智。正在其惱怒之間。
秦守義有心說道:“少宗主不在邊荒長待,自是不知道的,無可厚非,剿獸之事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
片刻交流,眾人便已走到城門下。步入城中,街道上的商戶小販依舊做著生意,熱鬧非凡。仿佛並不知曉身處在怎樣的危機之中。
黃昏,風寒刺骨。
邊梁城中,漸入宵禁。
一位秀麗女子,身著鵝黃曳地,裙擺拖迤。獨自踱步在一間店鋪門前,注目良久。冷清的街道上,出現這樣一位出塵佳人顯得詭異非常。
那店鋪牌匾高懸,是一間名叫‘麗人軒’的頭麵鋪子。店裏頭的老板娘見這姑娘來來回回在她門前徘徊許久,終是沒有進店。
眼見入夜,老板娘準備關門,見女子依舊守在門前,釋出善意,朝她喊道:“姑娘,進來看看吧。”
女子微愣神,糾結半息,踮起腳尖緩緩走入鋪中。
鋪子很小,在這偏遠的邊荒做起女人生意,確實很難。櫃台的紅布上,依序擺放著女人們喜愛的飾物,數量不少。有的是用獸骨所製,是些粗蠻女子才會買的下等貨。而有些飾物珠光寶氣,奪人眼目。
老板娘關上半邊木門,走了過來。善意說道:“姑娘,現在兵荒馬亂的你怎還敢出門。”
見她目不轉睛看著首飾,又笑著問道:“有喜歡的嗎?”
“這些就是首飾?”女子出聲問道。
老板娘微詫,露著笑說道:“這兒都是,姑娘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挑。”
女子看中一根雕著鳥獸的發簪,眼中閃過青光。詢問道:“這上麵雕的是什麽。”
老板娘停了半晌,趕忙回道:“那可是神鳥鳳凰,姑娘瞅著喜歡,便拿了吧。”
“恩,多少錢。”
“哎,那敢收姑娘錢。不是,我是說不收你錢了。”老板娘依舊露出笑來,可這笑容牽強極了。
女子瞥去一眼。眼神微寒。
“為什麽不收錢?”
老板娘瞧見那一眼,冷汗直落。強顏露笑:“姑娘,你收下便走吧,現在外麵又是禁軍,又是獸潮的,呸呸呸!你看我這嘴。”老板娘哭喪著臉道:“我這小店也不想開了,隻想開些關門。姑娘你看?”
女子收下鳳簪,丟下一塊璞玉。
輕聲說道:“謝謝。”便走出門外。老板娘定了會兒,才跟上前去,往門外一看,早已不見女子的身影,嚇得趕緊關了門。
邊梁城中,一家客棧門前。
咚咚咚!門外三人敲著聲響。
“來了,來了。”客棧裏頭傳來老人的聲音。
不一會兒,門開了。店家睜了睜渾噩模糊的眼睛。
瞧見門外三人。一個虯髯大漢模樣凶神惡煞,一個麵色蒼白的青年郎,隻有個書生看上去文質彬彬些。可如今正逢亂時,出現這樣一群怪異的人。
“小店這些日子不做生意了”老漢作勢就要關門。
書生沒有理睬推門而入。店老兒,跛著腳被大漢推搡在一邊。
老漢扯著嗓子喊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哪能這麽蠻橫,不講道理。”
大漢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丟給老人。老漢手哆嗦了一下,趕忙歸還道:
“老小腿腳不便,家裏也沒吃食,各位還是早些離開吧。”
三人尋個八方桌,書生徑直坐下,兩人立在一旁。
書生沒有出聲,蒼白青年攤開茶杯,一旁俯身為書生倒了杯茶水。
“你們還是快些走吧。若被禁軍看到定要抓去當壯丁。”老漢見他們自顧坐下,不禁說道。
大漢厲聲道:“休要聒噪,快些滾開。”
見他們無動於衷,老漢無奈走到門前,正欲關門之際,一個身影快速走來,嚇得老漢急忙喊道:“不做生意了,快些走吧。”
那人一個健步,伸手攔在門閥處。急出聲道:“爹,是我啊。你關什麽門啊。”
老漢掰扯那人的手指,口裏恨聲說道:“你不是我兒子,快滾。我兒子早死了。”
老漢身子單薄,腿腳不便哪能抵住壯漢的手勁。
那人擠開門來,咧咧叫道:“爹,你老糊塗了吧,哪有咒自己兒子的。”
老漢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年輕的漢子走進店內,趕緊扶起老漢。在三人麵前露出了身上的軍甲,正是邊梁城的禁軍甲胃。
他這才注意到,原來店裏還坐著其他人。
“哼,我說你怎麽吃錯藥了,原來這裏還躲著丁戶。”那人神色倨傲,扯過腰間的軍刀,走到三人麵前。
老漢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腿腳。怒罵道:“你這不肖子,還敢回來。三代單傳你竟去當了兵。”
“老家夥,我不當兵誰來保護邊梁城,你看看這些人一看就是些二溜子,平時好吃懶惰也就算了,一到年末就全躲起來了。趕巧現在城外麵妖獸都聚成團了,正缺人手,你們便跟我回軍營吧。”
說著,青年軍士扯開老漢的手,走到三人桌前把刀一橫。
石斑欲動手,書生抬手阻止。
“怎麽,就你們還向動手。”青年軍士提了提嗓門道。確是往後退了一步。
老漢不知從哪來的氣力,顫巍起身,從青年甲士手裏一把奪過軍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撕心裂肺的喊道:“邊梁用的著你保護,你能保護誰!劉大郎你快滾,不然老子就死在你麵前了。”
老漢作勢就要抹起脖子,血液滲出表皮來。
見這般情景,青年甲士也是一驚,趕忙勸慰:
“唉唉唉,爹你別來真的啊。我這就走這就走。”青年軍士急忙往外退去。
“滾,永遠都不要回來。”老漢將他一把推出門去,將店門關了起來。
書生抿了口茶,看著老人。擺手鼓掌道:“正是一場好戲,他的命是你換下來的,現在你可以安心的死去了。”
老漢莫名鬆了口氣,突然雙目瞪出,喉嚨像是被硬物鎖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四肢無力的擺動。最後老漢背靠著門牆,癱軟倒地。渾噩的目光終是變得灰暗。
劉大郎罵咧咧的離開客棧,走著疾步就要去往軍部。走過巷道拐角處,迎麵撞在一個柔軟的身體上。
劉大郎卻被反震倒在地上,摔得五葷八素。嘴裏剛想罵出聲。卻借著月光,看見眼前人竟是一個長像俏麗的大美人。
劉大郎色心乍起,這時一片雲塵遮住星月。昏暗中女子眼泛青光。寂寥無人的街道風去無聲,劉大郎心一緊縮。
“抱,抱歉!”他低著頭抖抖索索的急忙跑離。
女子見他神色慌張,手裏羽翎猶豫著就要射出,突然黑雲中直墜落下一塊骨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