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她去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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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遠兮是真的從心底裏麵看不起安鴻山這個男人,即使對麵坐著的這個人是她命脈相連的父親。

    安家出事的時候,他將所有的傭人都換了一遍,之後就是以冠冕堂皇的借口教訓安遠兮,以一個父親的姿態來教育她,甚至導致後來的傭人直接改變了對事情的看法,隻知道安鴻山是一個好父親。

    而安鴻山打人要麽是有理所當然的證據,要麽打人就是打到絕對讓人看不見的地方,例如說,現在安遠兮硬生生地跪在木板上。

    當安遠兮走出去之後,外麵的人永遠不知道她剛剛遭受了什麽。

    不得不佩服安鴻山的狠毒和陰險。

    安鴻山看著安遠兮不在掩飾的神情,他早就知道自從安遠兮懂事以來,她就從骨子裏麵瞧不起他,若說這個世界上最能看透他本質的人,不是馮素雅,而是跪在地上令他憎惡的安遠兮。

    嗬,安遠兮有什麽資格瞧不起他,到這步局麵,一步一步都是她母親逼得!

    安遠兮撐起手腕,使得身體的重量可以不全部壓在自己的膝蓋上,輕微用力額頭都有點沁出汗水了。

    安鴻山忽的一下子就把他書桌上麵的青瓷蓋碗扔到了安遠兮的麵前。

    砰地一聲,夾雜著厭惡的聲音,“安家的名聲不是你可以隨便玷汙的。”

    安遠兮明白安鴻山的意思,她原本想要起身的動作就直接停住了,然後就安安靜靜的跪在他麵前,等著他說話。

    “你跟溫辰韞什麽關係。”安鴻山試探性地問著。

    嘴角滑出譏諷的笑容,安遠兮抬起頭看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安鴻山,“報紙新聞已經說清楚了,溫辰韞在追求我,而我在考慮接不接受他。”

    安鴻山冷眼看著安遠兮,威脅性地說著,“別跟我打馬虎眼。實話告訴我,你跟溫辰韞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輕輕轉動著大拇指上麵的翡翠戒指,目光威懾,“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你早點說清楚,可以早點滾出安家。”

    他頓了一頓,“把秘密說出來,我允許你去安家墓園看一看你的母親。”

    威逼利誘,安鴻山是最在行的,其實他根本不需要這種手段,隻要安遠兮所想要的東西在他手中一天,安遠兮就不會完全反抗他。

    最多爪子越養越鋒利。

    安遠兮臉龐皸裂,她的手指使勁扣著身下的地板,她看著安鴻山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怒火。

    又是用這一招來威脅她。

    她一字一句吐著,“安鴻山,你還是個男人嗎?不管你們過往發生過什麽事情,我母親已然病逝這麽多年,你竟然一直用她掌控著我。她在天上看著你,你以後有什麽臉麵見她。”

    安鴻山正襟危坐的身軀沒有動一下,隻不過轉動扳指的手有瞬間的停頓,他眯起眸子看著安遠兮,透過她與她母親相同的眉眼,聲音有點空洞,“她要是願意恨我,就恨入骨髓好了。”

    恨他,總比根本不記得他好。

    低頭看著安遠兮,“說吧。”

    安遠兮烏黑的瞳孔直視著安鴻山,“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安鴻山盯了安遠兮好一會,良久,他像是不經意說著,“你喜歡溫辰韞?”

    安遠兮扣著地板的手有點僵硬,她抬起手,然後緩慢活動了一下,“沒有。我不會喜歡上他,更不會愛上他。從前沒有往後更不可能。”

    她說的清清楚楚,擲地有聲,她決不能讓溫辰韞卷入到安家這個魔窟裏麵來。

    安鴻山的視線一直鎖定著她,像是要看透她說的是不是實話,安遠兮挺著脊背,仍由安鴻山打量著。

    兩人就這般對峙著,倒還是安鴻山開腔打破了沉默,“沒事,你喜不喜歡溫辰韞是你自己的事情。總之任何事情都不能牽扯到安家。”

    “你既然現在已經和溫辰韞有關係了,那你就順著他,哄著他。之前你的事情已經波及到了安家的生意,我不希望以後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他看了眼安安靜靜地安遠兮,“既然他喜歡你,你就跟著他,安家的生意近幾年都不是很好,剛好我們還可以沾溫家的一點光。”

    “我希望你的妹妹以後有個好歸宿,你明白了嗎?”

    安遠兮的後背已經漸漸有汗水已經溢了出來,她渾身都是看得見的疏離和混沌,“我不會利用任何人替安家辦事情,已經困住我一個就足夠了。”

    安鴻山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著,“我也沒指望你能做出什麽事情。”

    就她那副名聲,即使想要聯姻也不能夠攀上更好的家族。況且,安鴻山自己心裏麵明白,就憑安遠兮根本就攀不上溫家。

    他隻是在琢磨著溫辰韞到底想要安遠兮的什麽。

    “你可以起來了。”

    安遠兮微微有點發愣,也有幾秒鍾的時間,她輕笑了一聲,然後用手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跪的有點久,她站起來的時候,差點再次跌下,緩慢地扶著門框站穩,她閉上了眼睛,等到眩暈感過去了才再次睜開眼睛。

    安鴻山麵無表情地看著安遠兮的動作。

    安遠兮靜靜地整理著自己的妝容,待到完全滿意後,她才開腔,“沒有說的我就走了。”

    她一分鍾都不想繼續再待在這裏。

    安鴻山沒有說話,安遠兮徑直摸到了想要打開。後麵就傳來了安鴻山的聲音,“今天晚上我約了沈家三公子,你代我去就行了。”

    安遠兮猛地轉過身來,“你什麽意思?”

    安鴻山直接無視安遠兮的聲音,他繼續說著,“原本是打算讓你去見見沈三公子。但是你既然和溫辰韞有關係,原本打算算了。想了想,我們家好像得罪不起沈家,幹脆將當作吃一頓飯,你自己將這件事情解決好。”

    隨即,他麵無表情的臉上扯出了笑容,“我相信,我安鴻山的女兒還是有能力處理好這種事情的,既不得罪溫家也不得罪沈家。”

    安遠兮感覺到自己身體有點堅持不住,她向後移動靠在了門上,她沒有看對麵的人,然後用手梳理著自己的頭發,好久才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

    臉上重新掛上淺笑,黑色眸子晦暗,“我的好父親。”

    安鴻山皺了皺眉頭,他隻覺得安遠兮叫他父親感到刺耳,接著,她聽見她似笑非笑地嗓音,“安家不是隻有我一個女兒,除了我還有安馨,無論從哪一個方麵比起來啊,安馨都實在比我好得多。安馨去這場飯局,我敢肯定沈家三公子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她特地咬住開心這個詞語,重重的語氣。

    沈家三少誰不知道渾淫的要死,南城,根本沒有任何人願意嫁給他。

    “而據我跟溫辰韞相處這一段時間以來,不說能夠完全了解他的脾氣,但是我也能夠知道,溫少的占有欲和大男子主義很強,我要是去了這場宴會。”

    安遠兮冷笑了一聲,“安家到底會怎麽樣,我可說不一定。”

    安鴻山根本就不在意安遠兮的反抗和拒絕,他隻是說著,“你完全有能力能夠解決好這件事情。解決好這件事情,你母親的忌日你就可以進去。”

    不管安遠兮用什麽辦法就解決,他隻在乎最終的結果。

    安遠兮不在顧忌著安鴻山,她立刻轉身,打開了房門,剛剛邁出去一步,她頓住了腳步,“安鴻山,你說如果我拿到了你手中的東西。噢,不,甚至有一天,我不在顧忌任何人和事,我親自毀掉那些東西。你說,到時候,安家承受得住我的報複嗎?”

    “畢竟我的血液中流淌著你的血,狠毒和陰險也不在話下。”

    她回頭,笑臉盈盈地看著穩坐在她後麵的安鴻山,“你說,到時候你們拚得過一個什麽都不在乎的女人嗎?”

    話說完,安遠兮就抬腳快速地離開。

    安鴻山坐在原來的地方,一直沒有動彈,直到太陽落山,陰影透過窗戶傳到了屋子裏麵,他才動了動手指。

    安遠兮說的這一天,永遠不會來到。

    他絕對不允許,一個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毀掉安家。在毀掉安遠兮之前,他一定會讓她先痛不欲生,先感受下她母親所帶給他的傷害。

    喉結緩慢滾動,安鴻山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虞月如這個困頓他一生的女人。

    出了遠山別墅。

    安遠兮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坐著,褪去了之前的防備和刺。她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沒有任何人,她才小心翼翼地將腿抬了起來,雙手抱住雙腿,她眼神空洞無物,渾身都透露著迷失。

    茫然地吐出一個她久久都沒有說過的詞語,“媽”

    還沒有說完,她喉嚨裏麵就已經發不出音節了,麵色逐漸蒼白,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力量都感覺到全部被抽光了。

    她抿著嘴角,眼中有偶爾的晶瑩閃過,“是她沒用,拿不到她母親給她留下來的東西,也沒法讓母親死後得到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