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車逶迤心猿意馬 隔座恣睢旁敲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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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立雪把自己的來曆也對龍格格詳細講述了一番,龍格格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真是有趣,正邪武林兩大派居然都把未來的前程托付給了十幾歲的小孩,實在是笑死人了。”
蘇立雪說:“你的脈象天生就比別人強,這還說得過去。我的脈象先天不足,根本就不是練武的材料,張盟主居然還是要我做什麽副總盟主,這可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龍格格打了個嗬欠:“天曉得他們這些大人都是怎麽想的,他們互相爭鬥,要咱們做小孩的來墊背,太狠心了——我得趕緊打個盹,一會兒等到天黑了,我就走了,我一個人悄悄地溜走,然後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躲起來。”
蘇立雪說:“這可不行,現在離著無極峰這麽近,到處都是三省堂的人,你很快就會被抓住的,還是待在車上好,馬車總比你的兩條腿走得快。”
龍格格說:“不行啊,要是諸葛平發現了我被掉包,立刻就會來追你們的車隊,到那時我豈不是要被甕中捉鱉?”
蘇立雪說:“不會不會,你沒看那個諸葛平受了很重的傷嗎?他傷得那麽重,哪裏還能去審問犯人?隻要秦鬆自己不露餡,我看三五天之內是沒有問題的。”
龍格格想了想,覺得蘇立雪說得有道理,又猶豫了一會兒,歎口氣對蘇立雪說道:“你這裏有刀嗎?我要一把刀,如果三省堂的人追來,那我就立刻拔刀自盡,我可不能像地牢裏的那些人一樣生不如死。”
蘇立雪想到地牢裏那些死囚的可怕模樣,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惻然,於是,他趁著停車打尖的時候,找到自己家的一個保鏢,向他討了一把匕首,說是自己防身用,隨即上車把匕首交給了龍格格。龍格格將匕首接過,緊緊地攥在手中,仿佛握著自己的生命一樣,再也不肯鬆開。
到了晚上,車隊就停了下來,找到了一處山村,向村民們借了幾間房,要歇息過夜。蘇立雪現在作為整個車隊地位最高的人,自然會被分配一間最好的房子,但是蘇立雪暗想,如果自己出去了,那麽“秦鬆”沒有理由不跟著出去,她出去後被人看破真相的可能性就會變大,於是,他便裝出了一副少爺脾氣,說這小山村太髒太破,實在沒法住,自己還是待在車上過夜的好。眾人無法,隻有由著他,於是蘇立雪便和龍格格留在了車裏。
到了晚上,兩個人便在車中同眠。蘇立雪平生從沒有和女孩子如此親密接觸過,雖然他對男女之事還是懵懂無知,但是也覺得心裏怪怪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夜裏,他聽著龍格格那均勻的呼吸聲,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少女的體香,不覺得有些心猿意馬、抓耳撓腮。
他瞪大了眼睛向著龍格格看去,此時車內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龍格格的模樣,隻是朦朦朧朧地看到一隻雪白的小手就放在自己的眼前。蘇立雪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便輕輕地摸了摸了那隻雪白的小手。
不想,龍格格“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口中驚叫道:“啊,三省堂的人來了!”接著“唰”地一聲就抽出了匕首。
蘇立雪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沒有人來,沒有人來!”
龍格格四處看了看,又側耳細聽,聽了半晌,這才頹然地躺下,說道:“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三省堂的人來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哎呀,嚇死我了。”說完她把頭一歪,很快就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蘇立雪不禁一陣臉紅心跳,好像一個小偷被人捉個正著一般,他不敢再去摸龍格格的手,躺在那裏還是胡思亂想,過了好久,他終於也困了,慢慢地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車隊重新開始上路,龍格格對蘇立雪說:“今天晚上,我必須得走,不能再耽擱了。”
蘇立雪聽她說要走,不覺有些依依不舍,不過他也知道不可能留住她,所以隻好點點頭說:“那好吧,等我給你弄點銀子,好讓你路上用。”
於是,他們繼續隨著車隊前行,到了下午太陽偏西的時候,前麵出現了一個集鎮,整個車隊都停歇了下來。車外有人說道:“公子爺,您下車到鎮上吃點飯吧,這裏地方大,會有幹淨飯鋪的。”
蘇立雪有心繼續賴在車上,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總也不出去人家就會到車裏來察看,搞不好還會讓龍格格暴露,於是,他對外麵說道:“好,我這就下去。”
他下了車,在幾個家人的陪伴下順著鎮子裏的街道向前走去。家人問他秦鬆怎麽不下來,他說秦鬆有點不舒服,要睡覺,你們不要打攪他,家人都唯唯稱是。
這個集鎮並不算很大,但是街上的人卻不少,原來大多都是到無極峰祝壽的武林人士,隻見他們仨一群倆一夥地到處閑逛,街邊的飯鋪酒館裏也到處都是這些赳赳武夫的身影。
蘇立雪一出現,立刻就成為了全鎮的焦點,人們奔走相告:“蘇副盟主來了——”很快就有不少人出現在蘇立雪的麵前,向他打拱作揖,噓寒問暖,還有人向他贈送禮物。
蘇立雪一時不知所措,幸虧有任天廣替他招呼,他在眾人的簇擁下,來了集鎮中最氣派的一家飯館,飯館的老板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他似乎已經知道蘇立雪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滿臉堆笑地前來迎接,並且將蘇立雪一行讓到了屋子裏最大的一張桌子旁。
很快,一桌酒席就擺好了,雖然比起揚州的大酒樓要差得很遠,但是在這偏僻地方也算難得了。任天廣陪坐在蘇立雪身邊,他的兒子任中龍,以及樊百能、公孫韓等徒弟也都圍著桌子坐,幾個人都殷勤地為蘇立雪斟酒布菜,伺候得周到細致。
飯館裏其他幾張桌子也都坐得滿滿的,都是各路的武林人士,他們看到當今武林副盟主在此,也都紛紛過來敬酒,盡管有的人嘴上說得謙卑但眼睛裏卻包含著鄙夷的神色,不過禮數上卻都沒有絲毫怠慢。
就這樣鬧鬧哄哄的過了好半天,蘇立雪才好不容易坐下身來吃菜。其餘各桌的武林人士也都坐下了,一邊聊著一邊喝酒吃菜。
忽然,在飯館的一個角落裏傳來了一個聲音,隻聽他說道:“這堂堂的天下正派武林副總盟主居然是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不曉得他有什麽徹地通天的本領,居然坐上這樣高的位置。”
飯館裏的人們聽了,都不覺一愣,盡管大家的心裏都普遍看不起蘇立雪,但是當著他的麵,誰也不敢這樣說話,假如這麽說了,縱然蘇立雪不能把大家怎麽樣,但要是被三省堂知道了,那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大家不免循聲望去,隻見在飯館的角落裏,有一張小小的酒桌,酒桌邊對坐著兩個人,各自把著一壺酒,麵前放著一碟小菜,正在對飲閑聊。
這兩個人中,一個是個瘦子,而且還是個獨眼,右眼上蒙了個黑色的眼罩,他須發蓬亂、衣衫邋遢,右手握著一把油炸花生米,正一個一個地往嘴裏扔,左手捏著小酒盅,在那裏邊說邊吃。
坐在他對麵的,居然是一個胖和尚,這和尚身穿青色直裰,頸懸黑色佛珠,一邊拿筷子夾起盤子裏的油煎小雜魚往嘴裏送,一邊笑嗬嗬地說道:“哎喲,你可不知道,這位小爺可是了不起。人家在懸崖絕壁之上,與武林叛逆英東煌對掌,結果將英東煌震下了懸崖,你說厲害不厲害?”他雖然再說蘇立雪厲害,但是語氣卻滿是嘲諷的味道,顯然根本就沒有瞧得起蘇立雪。
任天廣的二徒弟樊百能看了看這兩個人,又看了一眼師傅,任天廣卻微微一搖頭,意思要他別輕舉妄動。
整個酒館的武林人士都不免扭頭看了看天門武館這邊,然後又向著一僧一俗兩個酒客看去。那兩個酒客在眾目睽睽之下,依然旁若無人地在那裏閑聊,隻聽那獨眼龍說道:“嘿嘿,一掌擊斃了英東煌,真是了不起啊。如此說來,這位小爺的功力倒還在英東煌之上了。啊呀,這可真是難得,幾百年來武林中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才啊。我到真想見識見識,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天門武館的人都不由得放下了筷子,一個個表情嚴肅地向著那兩個人看去,有的人甚至手摸刀劍,隨時準備動手。酒館裏的其他武林人士也都不吃酒飯了,有的看著這兩個人,有的在交頭接耳,屋子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
而這兩個酒客依然旁若無人地在那裏神侃,隻聽那胖和尚說道:“你可別逗我了,就憑你那點微末功夫,還想跟蘇副盟主比劃?隻怕不出一個回合,你就要從獨眼龍變成雙眼瞎了,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