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雪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他見識太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那個叫彭阿根的鄉民倒是有些主意，他知道自己的性命現在全靠蘇立雪保佑，沒了蘇立雪，隻怕自己立刻就會沒了腦袋。於是他一把抓住了蘇立雪的手臂，對那個叫岩保的頭人叫道：“不去了，不去了，他是我們漢人的神仙，他要到我們漢人的村子裏去。”

    那個叫陸三的鄉民也很機靈，也拉著蘇立雪要走。

    那岩保頭人急忙也伸手拉住了蘇立雪說道：“大仙在上，如果您真的要走的話，可否聽完我說幾句話呢？”

    蘇立雪經不得人家對自己客氣，於是站住了腳跟，對彭阿根和陸三說道：“就聽他說說吧、”

    岩保麵露喜色：“大仙，來，到這裏先坐下，聽我慢慢說。”他引著蘇立雪走到了自己剛才的座位那裏，請蘇立雪坐下，隨即他站到蘇立雪的麵前，雙膝跪倒，口中說道：“大仙在上，請受我一拜。”

    蘇立雪哪裏受得了這個，急忙跳起身，將岩保攙扶起來：“哎呀，你這是做什麽，有話慢慢說，慢慢說。”

    岩保歎了口氣，請蘇立雪坐下，自己站在那裏，緩緩地說道：“大仙，你有所不知啊……”

    蘇立雪忙說道：“我不是什麽大仙，我隻是普普通通的人，和你是一樣的。隻不過……隻不過我學了一點武功，剛才那都是武功。”

    岩保說：“武功怎麽會如此神奇啊？要說武功嘛，我們寨子裏的後生都愛揮刀弄劍，他們練的那個才叫武功，可是他們哪裏能和您相比呀，您分明就是一位下凡的神仙嘛。”

    蘇立雪心想：“這些苗人也太愚昧了，竟然連真正的武功都沒見過。”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不做聲了。

    那岩保接著說道：“大仙啊，你有所不知，我們苗寨之所以如此嗜殺，那也是被逼的呀。是因為有一個妖怪興風作怪，逼得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

    蘇立雪說：“什麽妖怪，他都幹了些什麽？”

    岩保說道：“說來話長啊。大約就在一年前，正趕上一個月圓之夜。突然寨子裏雞鳴犬吠，還有女人哭喊，亂作了一團。我趕緊起身帶著幾個壯漢到出事的地方查看，原來是寨子裏有一家竹樓裏闖進了人來。來的人十分凶惡，將這戶人家的男女老少幾乎都殺了，還搶走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這戶人家的女人藏在草堆裏才僥幸逃脫，並且向我們講述了出事的經過。”

    “我身為寨子的頭人，聽說出了這樣的事當然要管。於是我和寨子裏的幾十個後生騎著馬，帶著刀箭，一路追了出去。走了沒多遠，就發現了那個強盜。在月光下，我們都看得很清楚，隻見在一棵大樹上，坐著一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東西。那東西披著長長的頭發，一口雪白的牙齒，兩隻眼睛冒著綠光，左手握著我們寨裏那個孩子的脖子，將他提在手裏，而那個孩子的腦蓋已經不知去向。那怪物右手拿著一個木勺，正在那裏一口口地舀著孩子的腦漿喝，喝得津津有味，旁若無人啊。”

    聽到岩保頭人的敘述，蘇立雪不禁有些頭皮發炸，如此凶殘的舉動簡直不是人類所為，他真的有些懷疑這個怪物是妖精了。

    岩保接著說道：“我們寨裏的後生見此情景，不等我發話，就一個個拔出鋼刀撲了上去，想把這個怪物從樹上揪下來砍死。可是那怪物坐在樹上，幾乎都沒有怎麽挪動，好像是拿了些碎樹皮打了下來，打在了我們那些後生的身上，後生們一個個就倒地不起，全身僵硬，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大仙，您說，這是什麽妖術啊？”

    蘇立雪暗想：“這似乎是一種打穴的手法，我在天門武館和天坑裏都見人演示過，可惜我沒時間去學，到現在也不會。要是跟這寨主解釋這件事，不知要如何才能讓他聽明白，還是算了吧。”於是他嗯嗯了兩聲，沒有作答。

    岩保繼續說道：“見到這個妖怪這麽厲害，寶罕就出手了——寶罕就是我們寨子裏的巫師。他先是念了一段咒語，接著又咬破了手指，擠出鮮血滴到自己的銅鏢上，然後就擲出飛鏢去打這個妖怪。不想，他打出去的飛鏢竟然被那個妖怪輕輕鬆鬆地就接住了，十幾隻飛鏢打出去都一一落在了妖怪的手裏。寶罕當時就驚呆了，站在那裏，話都不會說了。”

    蘇立雪心想：“這個怪物肯定是會接飛鏢。唉，我就不會，隻會用笨辦法來對付。”

    岩保說道：“這時候，那妖怪似乎是把腦漿喝完了，隻見他隨手扔掉了那個孩子，輕飄飄地從樹上飛了下來。大仙，他真的是在空中飛啊，我離著那棵樹有三四丈遠，他無聲無息地就飛了過來，落在我身邊，幾乎沒有聲響。”

    蘇立雪不由得又是心中感喟：“這輕功之法我也沒學。梁無傷徐半娘他們的輕功都好看極了，我雖然內力強，但是要上樹爬山什麽的，都隻能使蠻力，姿勢也難看，而且消耗內力也太多，比不得他們那些人會用巧勁，輕飄飄地就能飛出好遠一段距離，難怪這個老頭人會把武林高手當成妖怪了。”

    岩保接著說道：“那怪物落在我的身邊，一把就將我的衣領抓住。他的手好像有千鈞之力，我是一點都動彈不得啊。隻見那怪物衝著我呲牙一笑，嚇得我毛骨悚然，以為他要把我也給吃了，不想，他卻對我說話了，說的還是漢話，隻聽他說道：‘看樣子你是這寨子裏管事的了，那好，我就饒你一條性命，不過，今後每個月的十五日晚上，你都要給我準備一個大活人，綁好了放在這裏，讓老子喝他的腦漿解渴。如果不給我準備，老子就到你的寨裏去，自己動手，到時候興許你的兒孫都會被老子揭了腦蓋的。’說完了這些話，他放開了我，身子一縱，輕飄飄地飛走了。”

    蘇立雪問道：“既然他離你那麽近，你有沒有看清他的長相？”

    岩保搖頭歎息一聲：“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閉上眼睛不敢細看，那妖怪的模樣我真是沒有看仔細。隻是看到他的臉色慘白，兩眼發著綠光，嘴裏的血腥味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啊。後來，這妖怪走了以後，我和寨子裏的老人們合計了一下，覺得抓本寨的人去供奉妖怪實在不妥，所以第二個月圓之夜到來之時就到鄰近的苗寨抓了一個快死的老頭，放到當初那棵樹的地方，等著妖怪來吃。”

    “不想，到了半夜，那妖怪竟然衝進寨子裏來了。他不由分說殺了好幾個人，然後找到我，對我吼道：‘你竟然找了這麽一個老家夥來糊弄我！好大的膽子，害得老子深更半夜還要到寨子裏來找小娃娃吃。你給我聽著，下個月要弄年輕人給我吃，最好是小孩。如果還像今晚這樣，老子就殺光了你們寨子裏所有會喘氣的東西，聽清楚了沒有！’”

    “我當時隻能是連聲答應，不敢有半點違拗。後來，我又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從下月開始要抓年輕人來充數。這時，寶罕從外麵回來了，原來自從他上次被妖怪打敗後，就跋山涉水去向他的師父求救。他師父教給他一個辟邪鎮妖的法術，說是要以毒攻毒，用人頭來施法，鎮攝妖孽。我當時想，如果任由這個妖怪猖狂下去，不知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所以就答應了寶罕。”

    “於是寶罕就讓大家用石頭壘了一個祭壇。到了月圓之夜，除了把捉來的活人綁在上麵之外，還要再放上兩顆人頭。這人頭是寶罕施了法術的，據說可以鎮住妖怪。不過，寶罕說了，這個妖怪十分厲害，一次兩次肯定不行，要至少半年的功夫才能見效，而這人頭卻要一個月比一個月多。開始隻用兩個人頭，第二個月就變成了四個，第三個月則是六個，到現在，需要十八顆人頭了，但是那妖怪卻不見有絲毫的損傷，每次來了都會津津有味地把我們綁在那裏的活人劈開腦蓋，喝掉腦漿，今天晚上就是十五月圓之夜，他肯定還會來的！”

    蘇立雪暗想：“這明明是一位武功高手，你用些歪門邪道來對付他，怎麽會見效？”

    岩保頭人說道：“大仙在上，如果今夜那妖怪沒有活人的腦漿可喝，那麽他必然會到我們寨子裏濫殺無辜，我們的村寨又要遭到一場劫難。大仙，您看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呢？”

    “這個……”蘇立雪這時才明白過來，這個岩保老頭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最後的意思還是要請自己出麵來對付這個怪物。但是，這個怪物自己能不能對付得了呢？蘇立雪心裏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那個叫寶罕的巫師的回旋鏢讓蘇立雪深深知道，天外有天，自己的這點武功還是遠遠不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