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哈哈兒轉述張勝素與張玄齡之間的穢行，所有的人都感覺到耳熱心跳、不忍卒聽，隻有張勝素本人呆呆地立在那裏，兩眼茫然地注視著虛空，不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麽。

    哈哈兒繼續滿懷悲憤地說道：“我當時想到了去死，因為像我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最終求生的**還是占據了上風。我最終決定活下去，活下去的目的是為了報複，報複你們兩個狗男女，讓你們償還這筆孽債！”

    “我選擇了繼續裝瘋賣傻，這對於我來說是極為有利的事情。同時，我還勤學苦練武功，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超過張玄齡，那樣我就可以有能力報仇了。”

    “唉，但是很快我就發現，要想超過張玄齡幾乎沒有可能，這讓我異常苦悶。”

    “怎麽辦呢？怎麽去做才能完成我的心願呢？有一天，我在天目山裏瘋跑，跑了不知多久，在一個僻靜的山坳裏，我突然遇到了一個老者。那老者問我是不是張勝素身邊的人，我說是，他就和我打了起來。結果我的武功比他還要高出一籌，他大為驚訝。後來，我知道了他就是聖火教的梁無傷，他到天目山來，是想劫持張勝素，以此來對付張玄齡。”

    “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我突然心中一亮：我要是有了幫手，那樣報仇的機會不就大了嗎？於是，我向梁無傷表明了心跡，把一切秘密都告訴了他，表示願意幫助他們，希望能夠和他們聯起手來，共同對付張玄齡。”

    “梁無傷聽了我的話，大為驚訝。後來，他終於相信了我，叮囑我在張勝素身邊繼續裝瘋隱藏自己。同時，還和我約定，由連體兄弟專門和我聯絡，定期通報無極峰上的消息。從此，我就成為了聖火教在無極峰上的臥底。”

    “雖然我幾乎從不到無極峰上去，但是張玄齡卻經常到天目山來。這個老家夥平時道貌岸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風道骨模樣，實際上卻卑鄙下流、齷齪不堪。厚德堂裏的這條地道，有一條是通往山下的。張玄齡時常從此偷偷下山，到外麵去風流快活。張勝素年輕時，他經常到天目山來；後來張勝素漸漸變老了，容顏衰減，張玄齡就又寵上了梅嶺三姝，經常到她們姐妹那裏去。梅嶺三姝居住的梅嶺距離天目山也不算太遠。張玄齡去過梅嶺後，總是要到天目山來，見見張勝素。兩個人在一起經常要談一些武林中的事情，他們以為我是個傻子，因此也不大避諱我，言談中時常會透露出無極峰上的機密大事。因此，我就把這些事情轉告給連體兄弟，如此一來，聖火教對於無極峰的動向就了如指掌了。”

    “當然，時間長了，張玄齡和諸葛平也逐漸察覺到自己的身邊有聖火教的臥底，並且很想把這個臥底找出來，為此，他們懷疑了很多的人。隻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這個傻子才是真正的臥底。”

    說到這裏，哈哈兒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現在，張玄齡已經死了，我終於可以報仇了。因此，今天我就在這裏把一切的隱秘都大白於天下。張勝素，這就是我對你最好的報複！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下賤女人，知道你都做過怎樣肮髒無恥的勾當！當整個武林的人都在轉述著你的奇聞異事的時候，我……我就能夠感到我心靈上的創口開始一點一點地平複了。這樣一來，哪怕是我此時此刻就死在這裏，那我也能含笑於九泉之下了……”

    說著，哈哈兒撲到了一根柱子上，抱著柱子，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直哭得聲震屋瓦，裂石穿雲。在他的哭聲中，似乎有鬱積了多年的苦楚在盡情釋放，數不盡的悲傷、壓抑、痛苦與屈辱都在這一刻噴湧而出。

    整個灶房裏除了哈哈兒的哭聲，再也沒有別的響動了。除了龍格格與不勝和尚之外，其他的人都默默佇立，望著眼前這一對冤孽母子，心裏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過了許久，濟南通臂王林昆老人終於開口了，他走向了張勝素，輕聲說道：“張……張女俠，哈哈兒說的都是實情吧？”

    張勝素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更沒有開口說話。

    林昆歎息了一聲，銀白色的胡須不停地顫抖著：“唉，張女俠，你……你和你的父……你和張玄齡做下如此悖逆人倫的醜事，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這等惡行，是要永墮煉獄，不得超生的啊！老朽癡長幾歲，就在這裏倚老賣老地勸你一句：今後，你還是遁入空門，以青燈古佛相伴吧。希望你勤修經卷，虔心懺悔，以求……”

    “沒有什麽好懺悔的！”張勝素昂起頭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雖是個女流之輩，但是‘敢作敢為’這幾個字自問還是做得到的！”

    她目光炯炯，掃視著屋子裏的所有人：“我愛上了我的父親，和他做了那些事，可是我……並不後悔！在你們這些凡俗之輩聽來，這簡直駭人聽聞，不可理喻。可是對我來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給了我無盡的幸福與快樂，為了他，我甘願犧牲一切！”

    “我唯一可惜的是：沒有盡早地看穿我這個傻兒子的陰謀。”張勝素看了哈哈兒一眼，搖頭歎息了一聲：“大概是因為做母親的本能讓我的雙眼被蒙蔽了吧？一直到了昨天，昨天在兌堂裏，我忽然發現我這個傻兒子竟然用石子給蘇立雪指引道路，讓他逃出兌堂的迷宮。這時，我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的傻兒子怎麽突然變聰明了？”

    蘇立雪這時不由得恍然大悟：“哦，原來昨晚在兌堂裏投石子為我指路的是哈哈兒呀！”

    “你更聰明！”哈哈兒轉過身說道：“你不動聲色，偷偷點了我的穴道，讓我在兌堂躺了一整夜。”

    “我……我當時要是殺了你就好了。”張勝素的聲音顫抖：“可惜，我當時下不了那個手。唉，你呀，你體會不到一個母親的心情。”

    哈哈兒哼了一聲：“你的心情我不想去體會。我現在隻是在慶幸，慶幸我自己偽裝的很好，讓你對我的武功並不完全了解。你點了我七處穴道，還對梅嶺三姝說：十二個時辰之內他是解不開的。可是，我這些年自己勤修內功，功力早已超出了你的想象，所以，我隻用了大約六個時辰就把穴道解開了。”

    “那梅嶺三姝呢？”張勝素問道。

    “我已經把她們都殺了！”哈哈兒冷冷地說道：“這幾個臭娘們，不知被張玄齡灌下了怎樣的**湯，竟然拚死拚活地維護這個老東西，甚至於為了他不惜毀掉自己的容顏。她們看到我衝開了穴道，竟然一擁而上要殺了我。我不殺掉她們三個，讓她們為張玄齡殉葬，就真的對不起這三個傻瓜了。”

    聽到梅嶺三姝已經被殺，張勝素的臉上十分漠然：“殺了也好，你殺了她們三個，確實是成全了她們，至於我，那就讓我自己來成全自己吧——”說著，她袍袖一抖，將一顆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藥丸塞進了嘴裏。

    “哎，使不得——”蘇立雪大驚，急忙上前想要製止，可是張勝素身形一飄救躲開了。

    “蘇盟主，你不必白費力氣了。”張勝素說道：“此藥已經落入了我的腹中！這是我用鶴頂紅、斷腸草和血蟾酥配成的絕命藥，沒有解藥的。想當年，我早就下定了決心，如果父親仙逝，我就服下這絕命的毒藥，相隨他於地下。現在……現在就算是大限已到了……”說到這裏，她的嘴角流出了鮮血。

    蘇立雪等人都看呆了，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哈哈兒冷眼看著自己的母親，也是紋絲不動。隻有盛玉梅忽然跳了起來，大聲說道：“張女俠，你先別死，小女子還有疑問。剛才在地道裏，真的隻有你和龍姑娘兩個人嗎？”

    張勝素並不回答，隻見她兩眼發直，口中鮮血直湧，隨即兩眼一翻白，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蘇立雪趕上前去，伸手抓住張勝素的手腕一試，脈息已無，這一代女中豪傑就此氣絕身亡。

    林昆、蕭天傑、金虎爪等人都圍攏了過來，個個喟然長歎。林昆對站立在一邊的哈哈兒說道：“哈哈兒，雖然你的母親有違逆天倫之罪，但是她對你還是慈愛備至的。不管怎麽說，你和她總是血脈相連，現在她死了，你應該把她好好安葬才是，這樣做才不會違背天理啊。”

    哈哈兒看了看張勝素的屍體，沉默了一會兒，對蘇立雪說道：“蘇盟主，我要把……把我娘，還有……還有張玄齡的屍體都埋葬了，你……你不會反對吧？”

    “不會，不會，你盡管去辦吧。”蘇立雪滿口答應，而此時他的心思早就全都飛到了龍格格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