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當時我實在沒有辦法啊，隻好老老實實把我和虎不敵的事都招供了。事後，我原以為衛靈巫能放過我們娘倆，可是這個家夥卻要我做提香隊的臥底，潛伏在虎不敵身邊，以便抓到更多的猛虎幫的人。他給我吃下了一丸毒藥，這藥非常可怕，一旦毒發，會讓人五髒潰爛而亡，而他們提香隊每年會給我一次解藥，讓毒性暫時不會發作，這樣我就被他們牢牢地控製住了。他們提香隊對於潛匿在武林中的臥底都是這麽做的。”

    “唉，如果沒有這個可憐的女兒，我肯定會自尋了斷，自盡身亡的，可是真兒這孩子沒有了我就活不下去，所以，我就隻好厚顏無恥地來做提香隊的臥底，幫助他們來對付武林人士。”

    龍三畏說：“那虎大俠真是被你給出賣的？”

    “也不僅僅是虎大俠，還有猛虎幫其他的幾個弟兄，也……也都被我出賣給提香隊了。至於虎大俠，衛靈巫要我放長線釣大魚，暫時不要驚動，爭取多抓幾個猛虎幫的人。後來……後來他大概是覺得一直拖下去會有變數，所以才下手擒獲了虎大俠。”

    “那就奇怪了，既然虎大俠是你出賣的，那你為什麽還要去劫法場呢？為什麽還要讓你殺那麽多官兵呢？”

    “那是因為……因為虎大俠那門奇特的武功，就在虎大俠處斬的頭一天，衛靈巫派人來和我說，要我去劫法場。因為他聽我說，虎大俠會一門神奇的功夫，是盛玉梅從蘇總盟主那裏學來的，而虎不敵又從盛玉梅那裏偷學來了這麽武功。於是衛靈巫改了主意，不要殺虎大俠了，而是要我劫走他，然後再利用他找到蘇總盟主。於是……於是我隻好去了。”

    “可是後來你又走了，沒有把虎大俠劫走啊。”龍三畏說道。

    “那是……那是因為見到了你爹。虎大俠用神功把我擲到福匯樓的樓上，我本來是想殺回去的，但是一瞬間看見你爹出手，分明是個會武功的人。我當年是見過你爹的，立刻就想起來這是武當派的龍吟秋。當時我以為他是來救虎大俠的，於是就改了主意，趕緊下樓去聯係提香隊的人，讓他們告訴衛靈巫：我發現龍吟秋了。”

    “後來，衛靈巫讓人告訴我，他已經知道了。我本打算回家去，可是他又派人把我叫到了紫金山那裏，要我去搭救你，還要我把那個姚金才給殺了。”

    “這是為什麽？”龍三畏大惑不解。

    “當然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了。”阿芳咳嗽了一聲，說道：“虎大俠已經死了，衛靈巫手裏的線斷了，要在你這裏接上啊。那個姚金才，沒有發現你有武功，害得衛靈巫受傷，衛靈巫便借我的手殺了他解氣。”

    “你……你救我就是為了探聽我的秘密？”

    “是啊，還能是為什麽？”阿芳的嘴角現出一絲苦笑：“你對我講了那個衍空和尚的事，我就知道大功告成了，於是就趕到城裏去見衛靈巫，結果正好在街上遇見了這個叫郭滿笏的家夥。他是衛靈巫手下追命十三鷹之一，知道我是臥底。我對他講了你的事，他就叫我帶著他到這裏來，顯然他是想搶個頭功，我不敢得罪他，隻好帶著他來了，後麵……後麵的事你都看到了。”

    龍三畏看了看躺在地下的郭滿笏的屍體，茫然地說道：“那……那現在怎麽辦啊？”

    “現在……現在我隻有拜托你了，我……我這個女兒……”阿芳慘白的臉忽然現出了血色：“我這個女兒今後就靠你了……”

    “啊，你……你說什麽？”龍三畏看了看一旁的唐紅真：“這怎麽能行？”

    “我就要死了，真兒她無依無靠，你是個正人君子，是個好人，我就把真兒托付給你了……”阿芳的聲音變得黯啞起來：“你帶著她，去……去九華山吧，去找你們……你們武當派的人……”

    阿芳吃力地對女兒說道：“真兒，你那床右邊的床腳下有個洞，裏麵藏著二十兩銀子，拿著它路上用。今後……今後娘不在了，你自己……自己多加小心……”

    唐紅真說道：“你把龍公子的機密告訴郭滿笏的時候，有沒有提香隊別的人知道？”

    龍三畏一怔，隨即明白了，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九華山的機密隻有郭滿笏一個人知道的話，那麽自己還是可以去九華山的；如果還有提香隊其他人知道，那這九華山隻怕就去不成了。龍三畏不由得暗讚唐紅真心細，同時又對這個小女孩的縝密心思感到不可思議。

    阿芳似乎也覺得很意外，她也怔了一下，說道：“真兒，你……你怎麽會想到這個？我……我是在街上遇到郭滿笏的，他隻有自己一個人。後來……後來他說要和我來抓龍公子，隻有我們兩個……啊，對了，他說……說要披件衣服，回到一個院子裏披上衣服又出來了，時間不長。我……我當時在外麵等著……好了，別磨蹭了，快走吧，你們快走吧！那郭……郭滿笏要是太晚了不回去，提香隊的人會……會找來的……”

    龍三畏看了看唐紅真：“唐xiǎo jiě，你看……”

    唐紅真麵無表情：“要走，應該走的。”

    阿芳說道：“你們快……快走……”說話間她的身子已經順著柱子慢慢向下滑去。

    龍三畏向前對阿芳深施一禮：“嬸嬸，既然如此，我就帶著xiǎo jiě走了……”

    阿芳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抓住了龍三畏的手臂，說道：“龍公子，我求你一定要好好待我的女兒，我在九泉之下……”

    唐紅真在一旁忽然說道：“娘，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娘。到了這個時候，我不能再瞞你了，其實我不是你的女兒。”

    阿芳吃驚地看了唐紅真一眼：“我……我從小把你養大，你怎麽……怎麽這樣說……”說到這裏，她忽然雙眼一翻，整個人倒了下去。

    “嬸嬸，嬸嬸！”龍三畏慌忙湊近了一看，卻見阿芳已經氣絕身亡。

    眼見得又有一個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龍三畏心中不禁一陣戰栗，不過唐紅真剛才說的話讓他更加吃驚。他試了試阿芳已經鼻息全無，站起身來對唐紅真說道：“你娘……她……她去了，你……你來拜別吧。”

    唐紅真坐在輪椅上一動也不動，看著自己的娘親，過了半晌，兩行清亮的眼淚才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隨後開始啜泣起來，看她的樣子，倒是頗為傷心。

    龍三畏呆呆地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你剛才怎麽那樣對你娘說話？你……你真的不是你娘的女兒？”

    唐紅真擦了擦眼淚說道：“此中緣由，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說這個事兒的時候，咱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裏。你快去，按照我娘臨死前說的，把那些銀子拿出來，咱們好上路。”

    龍三畏一想，確實應該趕緊走。於是就按照阿芳臨死前說的話，進入到裏間屋，挪開了唐紅真睡的那張木床，在地下按了按，果然發現有塊磚會動，掀開後裏麵真的有銀子。於是，龍三畏將銀子取出來，在自己的身上揣好，然後又想了想當初父親帶著自己出遠門的時候都會帶什麽東西，接著在屋裏四處尋覓，找到了雨傘、蓑衣、木屐等出門用的東西，用包袱包好，出來到了外間屋一看，唐紅真還在那裏看著母親的屍體在抽泣。

    “唐xiǎo jiě，我去挖個坑，把令堂草草安葬一下。”龍三畏說道。

    唐紅真搖搖頭：“來不及了，現在應該盡快上路才對。隻能……唉，隻能對不起她了。”

    龍三畏看了看阿芳的屍體，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現在也是暴屍荒野，心裏不由得一陣酸楚。

    唐紅真坐著輪椅又到裏間屋收拾了一點東西，打成了一個包袱，然後對龍三畏說道：“這個輪椅隻能在屋子裏外的方寸之地裏走一走，它沒法下山，下麵的土路它更是沒法走。因此……因此隻能讓你受累了……”

    “這……”龍三畏暗想，這豈不是要背著她走？他自幼就受到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教育，要他背著一個大姑娘滿世界走，真的是太難為情了。

    唐紅真說道：“屋子後麵有一個大竹簍，你可以背著它，讓我坐在裏麵。隻是這樣未免太辛苦你了，讓我很是過意不去。”

    龍三畏卻甚是高興，因為這樣一來就可以免去與唐紅真肌膚相親的尷尬了，他連連點頭說道：“好，好，我就用竹簍背著你，這個沒什麽。”

    於是，龍三畏到屋後找到了那個大竹簍，將唐紅真放在裏麵。他背起竹簍，離開了這間茅舍，兩個人匆匆下山。

    到了山腳下，唐紅真說道：“龍公子，現在你想到哪裏去？”

    “我？我想去九華山啊，到九華山去找那位衍空和尚，這是我爹臨死前囑咐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