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受辱(二)(求收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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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仆人在低聲勸說著什麽,那孩童性情看來是不太溫順的,聽著又是大怒暴吼道,“豈有此理!哪來的醃臢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麽?敢胡亂來張家攀親,待小爺教訓這廝一頓方是!”

    轉眼便聽腳步急響,那門子倒是犯了愁,對丁一勸道:“丁秀才,不如你且去吧,他日再來就是。你也看到這不是咱為難你,是我家少爺要尋你晦氣……”門子肯定是不敢去擋阻張家少爺的,而這頭丁一被少爺教訓了到時去張管家麵前哭訴,板子說不好還是落自己身上,所以門子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便來勸丁一走人。

    丁一笑笑點了點頭,站起來抖了抖袍裾對劉鐵道:“走吧。”

    在這裏鬧將起來實在是件沒意思的事,丁一來這裏是存著索要好處的心理,又不是來踢館的,再說英國公府,王振都踢不動的勳貴,丁一便是閑到蛋疼也不會去招惹。那個小孩丁一已隱約猜到他是誰——萬曆在前還是成化在前丁一真的不太懂,但是凡與土木堡、萬曆援朝這類戰事相關的,丁一卻是心裏有數。

    誰知還沒走出側門,卻聽身後傳來孩童咆哮:“鼠輩!給本少爺站住!眼看事不可為便要藏頭露尾麽?今日不給你這狗男女一個教訓,卻還以為我張家好欺負了!”那門子看著自家少爺帶了一群教習侍衛趕出來,連忙跪下行禮,哪裏敢說一句話?

    丁一微笑著回過身來,那孩童生得濃眉大眼軀幹高大,倘不是他麵上透露出來稚氣,怕說是十四五歲也說得過去,丁一抬手唱了個諾笑道:“小公爺?”沒錯,在英國公府中如此驕縱的孩童,說來便隻有一人:張懋。

    也就是英國公老來所得的兒子,英國公張輔在土木堡殉國之後,眼前這位就是九歲襲爵,並且與英宗的太子自小玩到大,又有什麽“三發連中,賜金帶”的之類的等等,後麵這些和土木堡戰役時間相去甚遠,丁一也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就是這小公爺是個九歲的孩子,所以丁一也不準備去跟他爭吵什麽——兩世為人加起來幾十歲,跟一個九歲小孩來爭執,這也太出息了吧?

    “哼,你為何來我張家招搖撞騙?從實招來!”那張懋自小便被捧在掌心的小人兒,想想英國公張輔到了六十多才得了他這個兒子,國公府裏哪裏敢去逆這小公爺的意?若放在尋常百姓家裏,這便是小小孩童戾氣早生了,但在這小公爺身上,誰不讚一聲將門虎子?

    丁一伸手攔住要開口的劉鐵,這場合劉鐵是沒資格插話,但這下意識護主的舉止,丁一卻是看在眼裏,個把月下來這劉鐵倒是對丁家宅院有了一份認同,丁一捏了捏劉鐵的手,這種聰明人自然懂得丁一的意思,退後了半步,卻聽丁一對那張懋笑道:“稟小公爺,學生也是讀書人,招搖撞騙的事如何做得出來?卻是有個老頭兒,人稱張老俠,教唆學生來這英國公府裏尋親的。”

    “張老俠?什麽玩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張懋眼見丁一老老實說話或者說招供,一股氣倒也便略消停了些,卻向身邊教習侍衛問道,“張老俠你們聽說過沒?”張輔年輕時行走江湖的事,也不是隨便捉個人就知道,不是江湖大豪還真不知這往事。

    當下問了半晌沒有人知道,張懋戟指著丁一問道:“口說無憑,你說那張老俠到底是何方人氏?多大年紀長得什麽模樣!快快招來!”

    (二)

    丁一笑容愈盛了,又做了揖方才道:“那老頭兒看怕有七十出頭老棺材瓢子一個,但小公爺您可不能說張老俠是個什麽玩意,那老頭兒真不是個玩意,你不能說他是個玩意,那老頭兒倔得很,聽您這麽說,怕這張老俠不太高興。”

    張懋和身邊的隨從教習聽著不覺笑得捧腹,隻是指著丁一笑道:“這秀才卻是個憨貨!”

    “學生真真切切是個老實人啊。”丁一含笑說道,“小公爺,實話說學生也不太信得過那張老俠,您不妨看那拜帖,學生也不敢寫什麽晚生、晚眷生、門下沐恩啥的,老老實實的就是容城秀才丁一,對吧?”

    聽著丁一的話,張懋從身邊隨從手裏扯過那拜帖再看了一次,果然上麵就是容城秀才丁一,倒也和眼前這秀才所說對得上來,當下便點了點頭,衝丁一揮了揮手道:“行了,你這傻秀才看來也是被那缺德人哄騙,算你還老實,本少爺也不與你為難,去吧去吧,今後莫要胡亂聽信人言……”

    張懋莫名其妙地生氣,被丁一這麽一逗弄,又莫名其妙的便氣消,畢竟就是九歲的小人兒,縱是生得高大,這一刹那倒就顯出孩童的心性。丁一笑著應下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卻誰知聽得有人喝道:“且慢!”

    卻是站在張懋身後的一位隨從,袍服上繡著熊羆的補子卻是五品武職,那人喝住了丁一卻俯身對張懋說道:“小公爺,此人油嘴滑舌避重就輕,說是有人哄騙他來國公府尋親,卻始終沒說尋的是什麽親。那所謂張老俠恐怕也是子虛烏有的,若是這般便放了他去,日後隨便來個人便說是便人哄騙來尋親,怕是不妥……”

    丁一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是領導身邊爭取表現的功狗啊,真是哪個世代都不缺的貨色。他本來不欲惹出是非,想想再過半年都就是土木堡了,把裝備弄好隊員練好,最好看看王振那邊能不能安排個機緣見見皇帝,就是丁一所有的想頭了,每件都不容易,這時節哪有空來弄這種麻煩事?

    但往往事情總是越來越向不受控的方向發展,張懋聽著那隨從這麽說,一拍大腿喝道:“著啊!秀才,你說那甚麽張老俠,到底在哪裏?他叫你來尋什麽親?你去教他出來對質,若果真是他哄騙於你,這裏便不幹你事,否則的話,本少爺今日卻不能與你善罷幹休!”

    丁一看著張懋身後那個五品武官,真是一萬隻草泥馬從心中奔過,但卻時不容得他不開口:“回稟小公爺,那張老俠說是這英國公與學生有故,隻要見著英國公便知道分曉,若是小公爺方便,不若遣人跟國公爺說上一聲?”

    “放肆!”張懋還沒開口,他身後幾個身著五、六品武官服飾的隨從卻便大怒指著丁一罵道,“兀那酸丁,國公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小小一個秀才,狗一般的人,也配給國公爺他老人家遞話?莫說是你,便是我等平日裏要在國公爺麵前說上一句話,也是幾個月才有一回的機緣!”

    “如此,便要去尋那張老俠出來了?”丁一臉上仍是淡淡笑意,心頭卻是無名火燒燃!丁一又不是臉癱,隻不過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真是佛亦有火,張輔叫丁一初十過來,結果莫名其妙弄出這個小公爺找茬不提,還附帶一群功狗在邊上狂吠,要這樣都沒火,丁一大約也可以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直接西天成佛算了。

    隻是愈是這關頭愈是顯出操控力來,丁一對那張懋說道:“不如這樣,學生便留於此處,修書一封教這書僮去尋那張老俠過來對質,可好?”那些功狗原不在意劉鐵這半大小孩,張懋也聽著丁一留在這裏,自然也就點頭。

    丁一討了筆墨,用密碼寫了封信交與劉鐵,這回不用丁一吩咐劉鐵接了封揣入懷中,便與丁一說道:“老爺寬心,小的便去尋胡爺,把這信交給他!”看丁一點了頭,劉鐵便在英國公府門外的牽馬樁上解了韁繩,策馬狂奔而去不提。

    卻說丁一坐在門房,一盞茶來回喝了三次,那張懋卻坐不住了,本就是九歲孩童哪裏有什麽耐性?當下便對兩個隨從吩咐了幾句,起身便欲離去。丁一卻站了起來,拍打著袍裾笑道:“如此,學生卻也便告辭了。”

    那群功狗大怒,紛紛叫罵著:“你這酸丁若敢行出此門,立教你血濺五步、身首異處!”、“英國公府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左右把這賊廝鳥綁了,抽上五十鞭再扔順天府去!”

    丁一微笑聽著,卻向張懋問道:“小公爺,你可知學生是誰?”

    “你不就一小秀才麽?還能是什麽角色不成?”

    張懋不屑地說道,他在這門房呆坐了這麽久,已經煩得不行想早點去花園玩耍,又或是去蕩秋千放風箏,總比在這裏繃著臉充大人快活,當下對丁一的口氣,卻也是比先前愈差了。

    丁一撣了撣袍襟冷笑道:“學生乃是士子,雖然區區一個秀才,但與你英國公府並無瓜葛,本是看在小公爺陪客的份上,學生便遷就著禮數小坐片刻,現時小公爺要離去,學生自然便也告辭,爾等卻要拘禁士子,這是什麽道理?

    那些功狗聽著一愣,是啊,丁一就是他們口中的窮酸小秀才,但秀才也是功名啊,這功名再小再不濟事,也仍是功名。若說丁一與這國公府有什麽田契勾連,或是有什麽衝突在前,那麽堂堂國公府對著一個小秀才,和踩死一隻螞蟻也沒什麽區別。

    偏偏丁一與這國公府全無瓜葛,連門都沒有進,就在門房這裏呆著。至於要說丁一冒認親戚,按丁一說的,拜帖上人家也沒有寫什麽親朋友舊之類的,就是容城秀才丁一,人家投帖來訪,可以不見,可以把拜帖撕碎了扔出來,可以放狗驅人,但沒道理因為投帖便將人拘禁吧?

    “告辭!”丁一背手而行,不再回頭望上一眼。

    “且慢!秀才留步。”卻是方才那個五品武官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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