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埃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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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木留克就兩個特點,一個是快,一個是散。∑
他們並不擅長大軍團的作戰,更不可能如翼騎兵那樣,發動膝蓋挨膝蓋的集團式騎兵衝鋒。但高速分散的目標,對於趙輔和他所轄的那個陸戰營來說,真的是個很頭痛的目標,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陸戰營用於伏擊了。
“我不太習慣退卻。”丁一伸手抹去臉上的汙血和黃沙,對著跑過來的警衛員吩咐道,“把養浩先生送上船,馬上執行。”不論許彬如何跳腳都好,警衛員很客氣而堅定地把許彬弄上了驅逐艦。
而丁一對曹吉祥說道:“裝備。”曹吉祥自然是要勸,但當他望著丁一的眼睛時,卻不禁打了個冷戰,低頭領命去取丁一的裝備了。很快一個跟其他警衛團士兵一樣的牛皮背包,就取來放在丁一麵前。
就在工事前麵,就在蘇欸和那個排的戰士,還沒收斂的三十幾具遺體麵前,丁一就這麽脫下身上的衣袍,赤條條地穿起黑色的作戰服,他的動作毫不慌亂,但做起來卻是極快,每一個細節都是演練了千百次,幾乎已是肌肉本身的條件反射。
然後他從馬克留木騎兵的腦袋上,拔下那把工兵鏟,跳進了還沒有挖好的工事裏,開始用力地挖掘起來,曹吉祥看著就急了,禁不住跑過來道:“少爺,這不是您幹的活,怎麽也不缺一個修戰壕的!您要急的話,老奴來挖!”
丁一揮手拍開曹吉祥要來搶工兵鏟的手,沉聲道:“我就他媽是個挖戰壕的。你不明白嗎?”他指著那些烈士的遺體的方向,“我和他們沒什麽區別。都是為了讓華夏強盛起來夢想,而來到了這萬裏之外!”
“沒有人可以殺死我的袍澤。而不付出低價,沒有人可以做!”
然後他沉默地揮舞工兵鏟,這個身影帶動了其他警衛團的士兵,一個營級的工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很快就在蘇伊士運河邊上成型了。丁一放下工兵鏟,檢查他手中的步槍,然後是腰畔的手槍,文胖子被任命指揮這個營。
那二十名馬木留克的騎兵。留下了二十把大馬士革鋼彎刀,還有十匹沒有受傷的阿拉伯純種馬,十名騎術最好的草原籍士兵,從背包裏取出了許多不曾於實戰中披掛的雞胸甲、臂甲、大腿甲和小臂、小腿甲,三層甲穿戴之後,他們騎上了阿拉伯戰馬,便很快地發現,甲胄的重量,對於這些身軀高壯的阿拉伯馬來說。壓根就不存在問題。
“熟絡一下就好,不要操得太過,它們的耐力比不上蒙古馬的,也就是衝刺時。才是它們一展所長的時候。”丁一的語調裏,有著淡淡的從容,沙場之上。不需要過多的情緒,他能把所有的悲傷。都暫時封存起來,最好士兵。原本就用呆若木雞來形容的。
曹吉祥被派到了驅逐艦上,丁一給了他自行判斷敵情開發的權力。
警衛營的士氣不高,他們很驕傲,他們六十人就可以全殲舊式邊鎮精銳數百人。
但他們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剛一接戰,已方的損失就如此之大。
時速三四十公裏的蒙古馬,和大了一圈,時速八十公裏的阿拉伯馬,真的是兩個概念。
特別是馬木留克騎兵的作戰方式,更讓警衛營的士兵,感覺到有些無力,因為他們並不是集團性的衝鋒,分散、高速的目標,真的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敵人。
於是有基層的軍官開始在訓斥士兵:“慌什麽?把裝備收拾好!”
“入你娘,不死萬萬年,該死**朝天!”這是軍士長用軍中粗糙的言語,在給自己和身邊的士兵鼓勁。
這氛圍不對,流淌著太多的悲壯。
丁一攀上了指揮所的頂部,手持著鐵皮喇叭,開始對著工事裏的士兵大聲呼喊:
“一群流寇罷了,不要太緊張!”丁一大聲地在工事裏,對著警衛營的士兵咆哮著,“趙輔領著陸戰營,都他媽能在這裏釘上幾年!有什麽大不了的?剛才不過是他們走了狗屎運罷了!有誰害怕的,上船去,老子不怪你們!就他娘的一個人,我也要這班雜種留下!”
沒有人覺得丁一在吹牛,哪怕剛才沒有馬,他都弄死了八個全副武裝的馬木留克騎兵。
別說他現在還有繳獲的戰馬!
士氣漸漸地回升,離開?當然沒有人會選擇這麽幹、能入選到這個隨身保護丁一的警衛營,不是丁一的腦殘粉,就是狂熱的憤青,他們會緊跟著丁一,哪怕是赴死。
但在丁一這番粗糙的話之後,讓他們重新相信,他們將緊跟著丁一,走向另一個勝利。
是的,向來如此。
勝利。
丁一的旗幟,向來就是勝利的代名詞。
士兵變得沉默,他們有足夠多的沙場經驗,當心態穩定下來以後,他們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萬安的效率不慢,他被警衛員帶過來,準備把他也送去船上時,他就向丁一匯報:“有人投毒,在水源裏投下一些動物的屍體,然後泡上一段時間之後,又有人取走,趙輔在一個月前就發現了。黑人團的士兵和當地埃及團的士兵,不講究衛生,沒有遵從守則,把水燒開了再喝,也很少有人飯前便後按規定洗手的,所以幾乎九成以上的人得病。”
這就是最古老的生化戰了。
“但陸戰營因此得病的人很少,大規模得病,是因為一場傷風,不知道怎麽了,就快速地傳染,如同瘟疫一樣。營部醫師按著戰場防護手冊做了隔離,但還有六七成的人被傳染了這種傷風,高燒、咳嗽。”
萬安指著身後六七十米外,大約百人左右的隊列:“這是陸戰營裏還能保持戰力的官兵。”
疾病總能擊潰最為堅硬的盔甲下麵的軀體。
別說是這年代,就是現代,醫學發達到一定程度,也依然很難有效控製這種流行性感冒。
“讓他們在側翼修築工事,隻要防著側翼就可以了。”丁一沉呤了一陣,對萬安說,“你辦得不錯,上船去吧,這不是你所擅長的所在。”
出乎丁一意料,萬安卻向丁一行了禮,穿著笨重橡膠連體衣的萬安,作起這打揖,顯得很笨拙可笑,但他的話卻一點也不可笑:“弟子請戰。”他指著那些接受了丁一命令,正跑步向邊上而去,準備開始修築工事的陸戰營士兵,“若先生允許,弟子願統領彼等。”
丁一聽著不禁愣了一下,隻見萬安告了罪,當場就剝下防毒麵具與橡膠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這是一種表態,和他先前怕染上瘟疫時的態度,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他不再在乎那種能致人於死的傷風,是否會把自己也傳染。
萬安很聰明,如果他穿著橡膠衣,戴著防毒麵具的話,那百餘陸戰營的士兵,就算能理解,也必定會與他產生隔膜的,要留下,他就敢於去冒險。他本來就是一個敢冒險的人,不見得正牌進士出身的官員,為了幸進,有多少敢去獻春*藥的,無恥是一回事,其中有風險,也是不可否認的。
他就是這麽一個貨色,為了出頭,他敢博。丁一不用春*藥,那麽萬安就敢投其好,下戰壕搏命,隻要搏成了,他在丁一心中,自然位置就大不相同。
“汝能聽劉子堅指派?”丁一沉聲問道。
丁一對這些親傳弟子之間的關係,其實是看得分明的,他知道許多人看不起劉鐵,萬安絕對是其中一個,盡管他沒有對劉鐵說出什麽話或做出什麽事,但那腔調,丁一還是能清楚感覺得到,所以他專門問了這麽一句。
“弟子必能做到。”萬安沒有猶豫。
丁一點了點頭:“好,劉子堅負責主陣地;萬循吉負責左側陣地,按主陣地旗號配合行動。要穩住,不要害怕,二十對三十,馬木留克也許能仗著馬快占便宜,一百對一百,他們就不見得占便宜了,四百對四百,彼等必敗!”
“不論他如何分散,他們的目標,就是修築運河的民夫,他們想把大明在蘇伊士的釘子拔除,就得先把這些民夫驅散,所以他們最終的目的,一定就是民夫,隻要堅守陣地,問題不大。子堅派一個機槍班過去循吉那邊,構築交叉火力陣槍陣地。”
“是!”劉鐵和萬安都領命下去。
沒有人問,右翼怎麽辦。
因為丁一已領著那九名草原籍的士兵,跨上了阿拉伯純種馬。在他們身後,還有二十個騎著矮小蒙古馬的士兵,跟著驅逐艦過來的幾艘補給船,也隻能運上這二十匹馬了,本來是作為通信兵用的,但現在這些通信兵跟在丁一的身後,甚至他們隻有一件雞胸甲,但沒有人退縮。
隻因前方,便是丁一的戰旗。
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旗幟。
但是此時驅逐艦上的曹吉祥,爬到桅杆上舉起望遠鏡,卻也忍不住罵了句粗口。
因為他也是知兵事的,特別是冷兵器戰爭的兵事。
那望遠鏡裏看著卷起的煙塵,絕對不止幾百騎,至少也得二千騎以上!(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