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君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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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教我不要發脾氣,可我這心中氣憤難耐!”萬貞兒在丁一出宮之後,卻是對著朱見深這麽恨恨地說道,“你全無半點的作為,小時候先皇在南宮,全仗著先生的名頭護得周全,那時說年幼無法;可如今坐上了龍椅,卻又如何?還不是要我去受那小賤人的氣!”

    她說的小賤人,卻就是要冊封為皇後的吳氏了。▲∴

    朱見深對她的感情卻是真的,看著她生氣,連忙勸了起來:“是了、是了,都是朕的錯處,教你受得了委屈。隻是母後那邊,卻是幫著那吳氏;先生這邊,又不太好為此事說話,著實是真有些無計可施,你且忍耐著,朕總會想到妥當的法子。再說,便如先生所言,朕對汝的情意不變,那些個虛名,何必計較?”

    他不說倒罷了,這麽一說,萬貞兒一下子就甩開他的手了:“虛名?”她的聲音頓時就尖利起來,“先生是什麽人?名動七海的偉男子,威振八荒的大丈夫!在先生眼裏,這皇後之名,當然便不過是個虛名!我不是,我隻是一個女人!你說不負我,十數年的光景,你總說來日如何如何,到頭來,卻成了這般的模樣,你有臉跟我說虛名!”

    萬貞兒的脾性,卻沒有因為拜了丁一為師,或是能解出許多奧數題,便變得好起來,她仍然是如此的暴劣性子。但偏偏朱見深對她的情意,也和原本曆史上一般的不改。看著她發怒,他卻就心痛去好言相慰著。

    “你去叫小汪來!小汪那鬼頭。有著許多的鬼主意!”萬貞兒卻是這麽撒著性子,朱見深為了把她哄住。便教人去尋汪直過來侍候。

    說來汪直當真是命不該絕。

    錢初九睡到差不多中午醒來之後,打發汪直外宅裏的下人。去買喚作“大前門”的卷煙來。煙葉早在數年前就從美洲引進,移植倒是順利,前幾年就已製成煙卷在京師是個新鮮玩意,牌子卻也有許多種。

    但“大前門”這牌子,卻是沒聽說過,那下人轉悠了許久,才尋著有個鋪子發賣的。

    因著汪直吩咐過要小心,所以他並沒在那鋪子買,而是又轉了一會。找到第二家也有發賣這款煙的鋪子,才買了回去。

    結果他前腳進了門,後腳警衛團的士兵,荷槍實彈的就把這宅子包圍了。

    若不是宮裏來人,把汪直召入宮去,差上十來分鍾的話,那麽汪直也就在這裏被一網打盡了。

    丁一不需要證據,但辦案的陳三、曹吉祥他們,要提出公訴。卻就需要證據來建立邏輯鏈的。京師這麽大,汪直的行蹤和反偵察能力也很強,所以一直找不著他的窩點,總不能宣布軍管。然後一戶戶拖出來清查吧?那不叫查案,那叫暴動了吧?

    所以才教錢初九出來辦這趟差事。

    “大前門”這款煙,以前從來沒有賣過。

    也沒有擺上貨架。價錢也定得高到離譜。

    會來問貨架上沒有的、又沒上過市的煙,麵對高昂價錢毫不猶豫買下的人。就是曹吉祥他們要找的人了。

    那幾個有“大前門”的店鋪,全都是安全局衙門的暗樁來著。

    汪直的手下番子、身邊幾個親信的老鄉都一個不漏捉到了。盡管汪直很狡猾,但畢竟隻是十歲出頭的少年人,哪能逃得過丁某人定下來的刑偵章程?

    這些被抓捕的人盡管狡猾,盡管軍事警察總局的人員,並沒有對他們施展錦衣衛那些刑具。但是這個年代,疲勞審訊之類的東西,連被審訊者,也不認為是一種刑罰。所以,軍事警察有太多的辦法對付他們。

    甚至在這些人還沒有開口招供時,修習過丁一編寫的《麵部表情與肢體語言》、《犯罪心理側寫》等刑偵書籍的軍事警察,就從這些被捉獲的人等,他們表情和肢體語言裏,找到了另外一個據點的位置!

    而這個據點在藏匿得更深,是在京郊處的農莊裏麵,如果不是錢初九辦了這差事,隻怕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天才能找著。因為人家也不傻,如果周圍不時出現帶著行伍作派的人員在出沒,安全局衙門的黑色閻羅在查訪問話,他們也知道轉移的。

    “初九,你這回算是出息了。”陳三笑著擂了錢初九胸口一拳,後者一下子坐倒在地。

    好半天錢初九才爬起來,捂著胸口、皺著眉頭道:“三伯,咱能好好說話麽?不帶這樣的成不?”他這紈絝子弟,所謂被酒色掏空了的貨,那裏禁得住陳三隨手一下?那是真痛,倒不是他裝模作樣。

    陳三本來還讚著他的,現時看著搖了搖頭道:“你看怕還是得按先生的意思,好好去操練一番,要不扔到哪個衙門叫你任事,這弱不禁風的,下麵的人誰能服氣你?”錢初九聽著嚇得連連求饒,勸陳三別把自己這麽不堪的一麵告訴丁一,以免丁一聽著,又弄出什麽法子來整治他。

    當案情整理出來,交到丁一麵前時,陳三很直接地向丁一匯報道:“先生,您下令,三兒提兵進宮,把這閹狗拎出來!”

    丁一搖了搖頭,提筆寫了一份折子,對曹吉祥道:“你進宮去求見皇帝,見著了,把這折子給他。不要多話,該行的禮節自然不能少,但多餘的碎嘴,一句也不要。”

    丁一送去的這份折子,主要就是羅列出證據鏈,指出汪直就是煽動第五師士兵的幕後黑手,並且提出,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汪直現時有這嫌疑,最好是教他自行來軍事警察總局配合調查。

    曹吉祥是閹人,他出入宮禁要相對方便一些,再說現時在宮裏,他還掛著職銜在身著。

    他領了命去,卻是很快就回來。

    “皇帝的麵色頗是嚇人,老奴差點以為,這遭回不來侍候少爺了。”

    “但後來貞兒小姐低聲與皇帝進了言,皇帝便在這折了上寫了些字,教老奴帶回來給少爺。”

    丁一接過那折子,打開看了,在折子最後,卻是一筆很熟悉的字體,這十年裏,他不時收到,朱見深給他請安、跟他訴苦的信,都是這筆跡。

    上麵隻有兩句話:“朕富有四海,竟無一掬可飲之水?”

    朱見深要保汪直,很明顯,丁一觸碰到了皇權的底線。

    至少在朱見深認為,他已退無可退。

    所以才會問,富有四海的天子,竟然沒有一掬可以喝的水嗎?就是在反問丁一,他連一個小太監,都保不了嗎?那他還是皇帝嗎?

    “這件事到此為止。”丁一對陳三吩咐道。

    “盡快展開訓練工作,把在京師的部隊,思想教育捉起來,是否認為自己是丁一的兵,不重要,隻要他們承認自己是大明的軍人,就可以了。重要的是,為什麽打架動刺刀?動機槍?不要因為第二師擁護我,你就把他們從輕發落,明白嗎?”

    “是,先生。”

    丁一點了點頭,對陳三說道:“祐之呢?不是剛從天津回來麽?”

    曹吉祥在邊上小聲遞著話:“剛才見著您在忙,祐之小少爺就在廂房裏打個盹,太累了。”

    “那就算了。”丁一倒也體諒劉吉,從天津騎馬過來二百多裏路,一個進士出身的文官,的確也是夠累的了。

    “先生,弟子給您請安了。”這時卻就聽著劉吉從門外笑著入了來,恭恭敬敬行了禮。

    “撐著住麽?看著黑了些,倒是精幹了不少。”

    “回先生的話,弟子還應付得來。“

    丁一伸手示意他坐下,卻對他道:“草擬個折子,讓刑部那邊,把死犯流放到澳大利亞和美洲吧,這樣也可以節省一部分監獄的開支;而在海外,我們也能多點華夏本土的民眾。”

    始終還是劉吉使得順手,不一陣,便把折子擬好,拿過來給丁一過目。

    不得不說,這一點,陳三是做不來的。

    丁一看了無誤,就用了印,教曹吉祥送了出去。

    “先生,弟子不知明日冊封,按何等建製進行,故而弟子依著先生的意思,在天津就做了兩份章程,一份是按著華夏的習俗官職;一份是按在大秦古國的官職。不過凱撒一職,弟子以為,還是不設為好。”

    劉吉也是跟著丁一去過埃及的。他是正經的舊式讀書人,進士出身的底子,這是什麽概念?就是精英教育出來的姣姣者!這樣的人,他真正要做學問,特別是職官之類的研究,那是很快就能上手的。所以當時在埃及,他就有學習過這方麵的資料和知識,對於古羅馬和後來的拜占庭的職官,一點也不陌生的。

    但丁一看著他遞上來的兩份方案,翻完之後笑道:“祐之是用了心思做事的。”

    “不過,這兩份方案先封存起來,暫時都不用。”丁一對著陳三和劉吉,這麽說道,“大秦古國,今不曾有寸土,何以冊封百官?草台班子也不能這麽搭。”

    “更為重要的是,大秦朝廷的事,為何要由大明的禮部來主張?”(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