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遊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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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漫布翠綠色還未長成的粟麥,背後是連綿又顯朦朧的秦嶺山脈,底下的丘陵上是陌生的樹種,向來客展示著這裏的奇姿異彩。

    此時已到初秋,但炎熱並未減少,煩悶的知了聲不停,一絲涼風吹過,但對於飽受酷熱的生命卻無濟於事。

    陳奉微眯眼睛,將身子擺成個“大”字,不時在粟米地裏悠閑地打幾個滾。五次工業革命後的地球,自然早已被毀的麵目全非,土地汙染、森林破壞、湖沼幹涸,全球都是“鋼鐵城市”,甚至很多人一生隻能在書本和景區內看到樹林,像遊戲中如此祥和的世界,陳奉太久未見過,也難怪陶醉其中。

    不過愜意很快被打破,有兩個人從粟地間的小道走了過來。

    來人一老一少,像是父子,老的有六十多歲,少的有四十多,個頭不到一米七。都穿著白色的褐布短衣短褲,裹著黑頭巾,肩著鋤頭,其他的看不清,正行色匆匆的趕過來。

    陳奉整了整穿著不很舒服的粗布衣,對著已經到地頭的兩人一做揖道:“異人陳奉見過老丈,敢問老丈此為何處?”古代的禮節和稱呼他還是知道不少的。

    “大虎,給我捉住這小子!”老人見到陳奉先是一愣,見到被滾的一塌糊塗的粟米地,怒容瞬怒,撈起鋤頭撲了上來。

    陳奉滿頭霧水,但保命為先,反身拔腿就跑,剛才的彬彬有禮頓時化作奪命狂奔。由於雙方離得較遠,陳奉身高腿長,不一會就離開兩人的視野,隻剩下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爹,怎麽了?”中年男子疑惑問道。

    “你傻啊,你看咱家的粟子,還是青的!異人,呸!難怪裏長要咱們小心提防異人,這群天殺的!”老人憤怒的一把扯下頭巾憤恨道。

    “風景真是好啊!人間仙境啊”

    就在兩人有氣無處發的時候,旁邊地裏傳來陣陣玩家的嘈雜和粟麥壓倒聲,這邊的父子的互看一眼,緊了緊手中的鋤頭,朝那邊走去…

    且說逃走的陳奉終於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罵著,“我靠,這些人都發什麽瘋,一言不合就打人。”

    歇了會,才注意到自己的物品係統界麵有了新提示,這是係統在玩家進入遊戲後給的新手禮包。由於陳奉之前除了發神經的陶冶情操外就剩下逃命,並未注意到。

    【50錢】

    【寬襟褐服(一套)(垃圾):用來遮羞的衣服】

    【劣質匕首(垃圾):我爺爺告訴我他爺爺告訴他這是我們家的傳家寶!

    殺傷:微

    耐久:微】

    遊戲裏麵將物品的等級分為垃圾、普通、珍品、傳世、國器五級,等級越高不代表屬性越強,後期出現很多有特殊技能的低等級物品,不過陳奉穿的這套衣服不在此列。

    物品的能力等級是微、低、中、高、不破五級。分為殺傷和耐久兩類,耐久自不用說,到零後裝備就會損毀;殺傷就是裝備攻擊力,盔甲類裝備是防禦。

    50錢是係統贈送的,不算少,陳奉進遊戲前仔細研究過秦朝的社會製度和規則,50錢在秦始皇時足以購買一石糧食,也就是一百二十斤。

    錢和匕首在玩家自帶的一平方米儲物空間,空間內不能放活物。

    “咦?我跑到哪裏了?”陳奉懵逼的看著四周環境,他迷路了,雖說之前就不認識路。

    秦朝人口不到三千萬,華夏大地開發極為有限,要知道,這個時代連黃河水都是清的。

    看了看四周,打量太陽的方位來確定自己方向,陳奉抽出匕首,摸索著往北走去。南方?你確認能從茫茫的秦嶺山脈活著出來…

    艱難的在雜草叢林行了十多分鍾,翻過一處丘陵,眼前場景霍然一變。底下是一處平原,以點狀稀疏分布,但又間隔不斷,不時的還能在其彼此相連的道路上看到行動的人影。

    陳奉朝看起來規模最大的村莊跑去,這裏已經修有泥土路,比剛才速度快了許多,很快到近前。

    村子外圍著一人高的夯土圍牆,用作防護野獸盜賊,當中一處木門大開。幾個粗壯農婦正坐在柳樹下吃飯閑侃,不時還有幾個精壯大漢扛著鋤頭出入。

    陳奉收拾收拾髒亂的短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上前去要打招呼。

    看到來人麵生,幾個身穿粗褐衣的漢子也不搭話,先將陳奉圍了起來,陳奉笑容瞬間凝固。

    “後生,你是哪裏人氏?頭發怎光了?”當先一高挑中年漢子警惕說,又朝那幾名農婦招招手,農婦們趕忙跑回村寨叫人。

    “幾位壯士,莫要誤會,在下是異人陳奉,初臨此地不懂規矩,還請多多見諒。”看著四周恐怖分子一樣的農民,陳奉急忙說道。秦漢的男子成年後都要經受軍事訓練,拿起刀槍是兵,拿起鋤頭是農。

    陳奉是文學專業畢業,但對曆史很是了解,並且常有自己的看法。天知道圍攻自己的有沒有去六國收割人頭的王者段位,自己一個小兵都不值得人家放技能……

    話音剛落,圍著陳奉的幾人就散開了,反而改成了以一種驚異眼光圍觀,然後陳奉就被二十多雙眼睛視奸了,好像,是在圍觀保護動物?

    “老七,此人這便是異人啊,為何長的和人一般?”

    “異人該有四頭八臂、青麵獠牙的,汝怎不同?”

    “這異人連發都沒有,當真不知廉恥!”…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陳奉哭的心都有了,小心的超前走了一步欲做解釋。那些人趕緊後退一步,麵麵相覷,仍舊圍觀。過會發覺無異樣,之前那個問話的高大男子試著往前一步,銅鈴大的牛眼緊張盯著陳奉,手裏還緊攥著鋤頭柄,估摸著一有變故,給陳奉就得來下。

    “來此幹甚?”中年人聲音厚重,帶有嗡嗡聲。

    “在下來此地時,被人告知在我大秦需有印信戶籍才可,故特來貴村注籍,因不懂此地禮節,怕有失誤,還請多多見諒。”陳奉急解釋道,他真怕大漢一個不爽,一鋤頭悶下來。

    聽聞此言,見陳奉頗為和善,周圍人戒心明顯消了許多,有些人已經脫離了圍觀群眾。

    “俺許敢,因不知小弟身份,怕有不合禮節,先去那先去歇會,裏長片刻就來,屆時為小兄弟注籍。”中年人,也就是許敢一指那些柳樹說道。

    “都散了!別聚了!此人是良民,不用擔心,該幹嘛幹嘛去。許敢,你留下來。”突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傳來。

    聽聞此言,村口的諸人議論紛紛地散開走了。陳奉順聲望去,一老者邁著穩重步子向此地走來。老人身高有一米七,皮膚黝黑,滿臉花白絡腮胡,折劍眉,一雙上斜眼顯得頗為冷厲,走起路來一板一眼,身上穿件青色布衣,大襟窄袖,很是幹練。和陳奉說話的中年人看見此人趕緊迎了上去,看來很是害怕。

    老人直直朝陳奉走來,說道:“老夫乃本地裏長,主管這注籍之事,汝隨我來。許敢在在侯著,若再異人來,直接帶到家裏。”

    老人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陳奉,說完轉身便走,態度很是惡劣,陳奉麵色依舊,跟了上去。

    許敢向陳奉抱了抱拳,略帶歉意的笑笑了下,“主家他就是這性子,直來直去,對誰都這樣。”

    裏長家在村子的西頭,一間磚瓦房是正屋,另有幾間土坯房在周圍,前方是個院落,用木柵欄圍著,不新,但很是幹淨,看來經常有人打掃。裏長邁步入院內,陳奉緊隨。院子內種了兩株杏樹和桃樹,枝葉茂盛,給院子好大的陰涼。四周是鬱鬱蔥蔥的菜田,被太陽曬的沒精打采,萎著葉子。

    裏長進入正屋,一處屏風將屋子隔成前後兩處,黃土地麵墊的很是結實,日用雜貨整齊擺放。裏長自己搬一個案幾,上麵是竹簡和毛筆,又取來兩個坐墊,遞給陳奉一個,兩個相對盤坐。

    許老蘸了墨水,提出一片竹簡冷淡說:“姓名?”

    “陳奉。”陳奉笑答道。

    “年齡?”

    “二十四”

    ……

    兩人就這般問答,許老不時抬頭看眼陳奉,之後不再問答,隻是寫著。十多塊竹簡後,許老筆停書成,拿著竹簡許道:“後生且在此等著,老夫去去就來,待會與你印信。”

    說完出門去往旁邊一間側房。

    陳奉蹭的起身,不待站穩又翻倒下去,揉了會著酸痛的腿才站起來,還是坐著舒服。

    “這注籍也真夠嚴的,年齡、籍貫,好像還把我相貌也寫了進去,我記得低等下人說遊戲裏注籍會得到印信,而印信就是玩家在該國家的憑證,就算死亡也不會變,除非玩家死亡十次後失去遊戲資格。”陳奉暗想道,眼神往四下張望,看著沒人,繞過屋中的屏風,去到後麵。

    入眼就是一身整裝牛皮盔甲,灰黑暗紅三色花紋相間,用支架支起,一柄長劍懸在腰間,雖幹淨整潔,但裏外透著一股殺人,看的身上總覺得不舒服。

    陳奉心底有些癢癢,伸手拿起取下那把長劍,劍鞘不華麗,劍柄處還刻有一行小篆文體的字,雖然係統會直接翻譯秦朝時的文字和語言,但畢竟不會很習慣小篆和隸書,因此認起來還是比較吃力,陳奉細細看著劍柄的字:“校尉…許町…”

    正看著,突然一陣劇烈的馬嘶聲傳來,接著是推柵欄門聲和腳步聲,又是推門聲。不待陳奉回頭去看,陳奉眼前綠影一閃,臉上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看來傷的挺重,至少地麵上那兩股鼻血不會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