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秦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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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綿數裏的秦軍在草原緩緩前行,像條盤旋於地的黑龍,等待飛天那一刻。前軍是二百輛戰車,這些戰車行軍時運糧,作戰時衝陣。步卒位於其後跟隨,約有六萬人,其中近半為弩兵。
春秋戰國的戰亂基本創造了冷兵器時代所有戰爭手段,包括弩,蹶張、臂張乃至射程千米的強重床弩,或許有著填裝速度慢的缺點,但已經出現的三段射完全可以將其彌補。而且弩的強大殺傷和簡單操作使得其完全有資格稱作“戰場之王”,沒有任何軍隊能撐住拉力一百多磅的蹶張弩弩陣輪射。包括無數人海吹的西方重甲騎士,這也是中國古代不流行重甲騎士的原因之一。西方人實在玩不起弩這種高科技高耗錢的裝備。
兩翼是三萬騎兵守護,這些騎兵分為兩種,約有萬人是馬上步兵,隻是借用馬匹的機動性。
其餘二萬人負責衝陣,這裏矯正一個觀點,即在出現馬蹬之前騎兵也是可以近身肉搏。其實常年騎馬的人都能做到用雙腿就能穩住身體,騰出雙臂作戰,無需馬蹬。出土自西漢年間的大批陶俑騎士,手持長矛馬槍,卻並不需要馬蹬,劇《史記》記載,在沒有馬蹬的西漢,仍有數萬騎兵的大會戰。
騎兵後側跟著三四萬頭軍馬用於換乘,由頭馬帶領。前文說過,由於馬的耐力低下,古代戰爭雙馬才是標配,單馬那叫低配。
大軍中部豎著迎風飛展的黑色玄鳥軍旗,健壯的護旗手逆風而立,英姿颯爽。旁側是十多輛馬車和騎馬將領,這是秦軍指揮部。
一輛四馬拉馳,樸實無華車內,秦軍總帥正蒙恬盯著眼前地圖,給對麵之人不時用手比劃,講解著戰情,那人麵容剛毅,身著鐵甲,盤坐於地認真聽著,是秦軍陴將王離。
忽然伴著沉悶的馬蹄聲,數十名身背矮軍旗的人飛馳過來,沿途將士紛紛避開,到了近前說道:“上將軍,有阮將軍處軍報。”。
蒙恬站起身,接過斥候的高舉的木匣,破開臘封,抽出裏麵竹簡,看完後遞給王離,自己沉默不語。
王離接過竹簡,看完喜道:“痛快!涉間一萬蹶張騎兵在八月十三日出發,算來已有四日,必然到了黃河,控製了渡口,收複河南地指日可待。”
“一萬人?”蒙恬眉頭一皺,“計劃上是兩萬五千人控製渡口,怎麽回事?”
“軍報上說,異人對阮將軍的抵抗極為強烈,聚眾十餘萬圍攻,阮將軍無奈之下才臨時變動計劃。”
蒙恬搖搖頭,臉色登時黑下來,“胡鬧!軍情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涉間一萬部卒怎麽守渡口。”停頓片刻,凝眉道:“下令,各路軍勿設據點,直接沿途北上,但通信需保持不斷,彼此相互支援。本將倒要看看,他匈奴人還能飛天遁地不成!還有,讓蔣剚過來。”
“急報,隴西急報!”一名遊騎飛馳而來。
蒙恬頓感不妙,拆匣開封,看完後臉色未變,但雙眼卻眯了起來,語氣冷淡輕聲,“隴西軍報,月氏國十四萬異人南下劫掠,已近狄道城(隴西郡郡治,今甘肅臨洮南)”
……
“所以說,遊牧民族其實不怎麽可怕,隻要中原王朝基本穩定,收拾這些人就跟玩似的。”陳奉灌了口水,接著道:“縱觀華夏兩千多年曆史,走了匈奴,來了鮮卑,之後突厥、女真、蒙古、韃子從未斷絕,遊牧民族滅了一個接一個,我華夏從未斷絕。而且你仔細翻翻曆史,大部分時候遊牧民族都隻是皮膚之患,隻有到了亂世,中原王朝內亂不斷才有機可乘。”
陳奉壓抑不住激動,猛烈的錘手,“晉朝若不是出了兩代白癡皇帝,再加上八王之亂,哪來他五胡的囂張。南北宋以半壁江山,沒有長城和騎兵的協助,對抗周邊的遼金西夏,即便是號稱冷兵器最強的蒙古鐵騎也照樣在襄陽城下折戟沉銷,幾十年都打不下,還白送了個大汗。那滿清韃子若無明朝本身農民造反,若無吳三桂叛逃,怕是隻能在關外繼續吃土。”
一口氣講完,陳奉又大喝口水才緩過來。
“說的好!道出華夏兒女心中所思所想,如醍醐灌頂,使我茅塞頓開。不過,你說這到底是想幹嘛?”韓芸先是豪氣地配合著說兩句,接著語氣落下眨眨眼睛疑惑道。
陳奉頭一矮,趴在馬上情緒低落道:“實在無聊,在草原遊蕩時候盼著安全,安全下來又盼著刺激,我倒希望現在來倆匈奴人和我打一番。”
“安分點吧。”韓芸無奈說道勒馬離開。
自六人抵達秦軍中軍已有兩日,一日行軍不過五十裏,途中沒遇到一支匈奴人,陳奉先是靠練習弓箭來度日,但很快手指被弓弦割傷,這才有一副要死的表情。
陳奉招呼幾人,提馬穿過玩家隊列,到了一旁道路下馬。拾起幾塊石頭土塊一通亂擺,“現在問題是怎麽找到匈奴人,整個河套草原有內史郡那麽大,匈奴人在這是泥鰍進河,隻要找到就能幹掉。”
又在地上畫個‘幾’字,“這就是黃河,北邊就那麽幾個渡口,阮翁仲從膚掖發兵八成是為了控製渡口,給匈奴人來個關門打狗,和北上秦軍前後夾擊。”
“那匈奴人現在在哪?”一個陌生的青年聲音詢問,陳奉卻未注意。
“多半在黃河周圍遊蕩,秦漢時的氣候比後來要溫暖很多,河套幾乎都是草原,亦牧亦兵的匈奴人完全可以和阮翁仲軍糾纏,等待頭曼從漠南漠北來援。不過,玩家是個大變故啊。”陳奉講完起身,這才發現是前些日子領著軍隊的年輕人在在馬上俯身聽著。
楊宗誌笑意不減,“何止是變故,幾十萬隻螞蟻都能吃了大象。”
陳奉也笑了笑。
嗚~嘹亮的號角聲在草原回蕩,秦軍隊列一陣混雜,接著上萬騎兵從秦軍隊列中向西方飛奔而去,後麵跟著大片軍馬,這是一人三馬。
楊宗誌遠遠眺望,笑容更加燦爛。
“怎麽回事?”陳奉似乎無所謂問道。
“你猜。”楊宗誌今天心情不錯,而且對麵這個年輕人挺有意思,也不介意多說兩句。
思慮片刻,陳奉搖搖頭,“沒情報,不敢猜。”頓了下,“與異人有關?玩家造反還是外族玩家入侵?”
“厲害,十四萬月氏玩家攻隴西郡,月氏四萬騎兵亦在觀望。”楊宗誌讚歎道。忽然一高大男子騎馬來到楊宗誌前,耳語幾句,楊宗誌點點頭,那男子在一旁恭敬停馬。
“楊宗誌。兄弟你叫什麽?”楊宗誌已有二十歲,比陳奉老成的多。
“陳奉。”陳奉抱拳回道。
“你將來一定能成大事,那邊在招收玩家,有興趣了去試試。老四走。”楊宗誌手指前方,頗有深意看了眼陳奉,說完與那男子縱馬離開。
陳奉隻感莫名其妙,隻覺楊宗誌最後那眼神似有所指,卻未多想。
“不好了,不好了。”許黛匆忙從前方跑來,一向閑不住的她剛才又跑出去打獵,這會卻是步行而來,滿麵慌張,見到陳奉如同見了救星,“快,把我藏起來。”
“妹子,怎麽了?”許黛問道。
“大父的派人追到這來了,正在那搜查。”許黛一指前方,那裏玩家的確騷動不斷,隱約可聽到玩家與秦軍的喊聲。
“我靠!”陳奉頓時大驚,抬頭望天喃喃道:“韓芸,看見沒?”
“什麽?”
“一口無與倫比的大鍋壓下來,還是黑的。”
“都什麽時候你還開玩笑!快想辦法。”韓芸急道。
“可,爺爺找女兒,很正常事情啊。我覺得咱們倒像是人販子,拐賣無知少女。”陳奉摸摸鼻子,表示無奈。
韓芸一愣,的確,許老找孫女,自己一外人沒理由摻合。
“說!到底幫不幫!”許黛上前一步,盯的陳奉發虛。旁邊已經有幾個玩家圍上來看熱鬧。
數匹秦軍騎兵圍了過來,孫臨榆看到幾人大笑數聲喊道,“的,總算給俺找到了,給我捉起來!”話語最後已是滔天怒氣,化作怒吼。
許黛臉色蒼白,仍自強撐直視孫臨榆目光。
“小兔崽子!還敢瞪老子!你大父不敢打,我敢打!”上前的孫臨榆大怒,手裏馬鞭直抽而下。
陳奉之前就害怕動手,暗自防備,見情況不好,猛將愣住的許黛朝後拉,堪堪躲過一鞭。之後抽出碧空劍與之對峙,一旁的陳剛韓芸也紛紛挺刃對峙。
孫臨榆怒極反笑,“好,臭小子,你們異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來人,給我捉了!”就欲動手,卻被一士卒拉住,指了指玩家隊列。
許黛容貌清純秀麗,有不少玩家在暗中留意,在以前的虛擬遊戲中就有現實人類娶虛擬人物。現在看到這種場景,或是英雄救美、或打抱不平、或對秦軍早有不滿,竟有大量玩家抽出兵刃上前。而此處一亂,後麵隊列也被阻隔,事情竟越鬧越大。
孫臨榆也不由得心慌,之前就有軍令,除非上級允許,不許秦軍士卒私自接觸玩家,說話都不可以。要不是許敢親自來求,自己絕不會帶人來搜查,一個五百主,要真惹得玩家與秦軍開打,這條命肯定保不住,若耽擱河套大戰,更要誅連。
想到此層,孫臨榆氣勢一弱,給身旁護衛耳語幾句,看那護衛轉身離開,自己冷笑站到旁,示意玩家繼續行軍。
玩家騷亂一陣,又恢複行軍,但仍有數百人駐足觀望。一會之前的士卒快馬歸來,身後還領著一人,那人長發散開,亂糟糟的,雙目遍布血絲,身子前傾,似乎隨時要在馬上倒下,就是之前許家村的許敢。
“總算找到了,丫頭,趕緊回去吧,許老都急病了,這會還在床上躺著呢。”許敢翻身跌落馬下,推開上前來扶的孫臨榆,哭訴道。
“什麽,大父他怎樣!”許黛猛上前抓住許敢雙肩。
“我本想伺候著,被他連打帶罵過來,從義渠日夜不停趕了七八天,一路打聽了四個軍才追上來,到底咋樣我也不知。”
“馬,快牽我馬來!”
陳奉看著已近極限的許敢,不由感歎此人忠心,他聽許黛提起過,許敢本是魏人,因被鄉中豪族陷害而入獄,這一關就是六年,直到魏國滅後被放出,出獄後得知全家早被餓死數年後,之後執單刀斬殺鄉中豪族族長。按秦律本應入獄,但當時負責作戰的許老監管此地治安,嘉其孝勇,讓其上戰場立功,免去其罪,又幫其收攏家人衣冠屍骨做墳,之後感激的許敢便一直跟隨許老,十幾年來不離不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