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九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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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怒氣是有臨界值的,到了臨界值就得發泄,發泄完了該幹嘛還得幹嘛去。

    陳奉怒氣散完了,但心情依舊不爽,他這人有兩個好處,記性好和心眼小,活了二十多年,一直試圖糾正,但總是在努力中……

    領著人快步回了鹹陽客棧,氣多生生無妨,但飯還是得吃的。

    一人一大碗油潑麵,美食衝散了不少怨氣,幾人又出現說說笑笑。

    “陳老弟,也來吃麵啊!哈哈哈!”魔怔般的笑聲,不用看臉都知道是蔣剚,不過陳奉是真不想看見那臉,長的實在反人類。

    蔣剚穿著改良過,類似夾克衫的布衣,胸口一巴掌寬護心毛,大大咧咧提著酒一屁股做到陳奉旁,一股濃烈酒精味衝鼻而來。

    “老弟,今早咋不叫醒我?”蔣剚一拍陳奉肩膀道。

    嗬嗬噠,睡的跟死豬似的。陳奉歎口氣,沒做回答。

    “對了,我昨晚喝醉了,都怪異人,釀了個啥新高度酒,聞著忒香,我和章邯特意買了兩壇,沒想到那麽難喝,那哪是酒啊!跟刀子似的拉喉嚨,也不知道你們異人咋喝下去。”

    還能記起自己昨晚喝醉,看來酒是醒的差不多了。

    “老哥今個就要回九原嗎?”陳奉直接問道,早打發早完事。蔣剚這人平時豪氣幹雲,好相處,喝了酒咋就跟流氓似的。

    “明個,太尉府這兩天忙,咱們的文書還沒下來,還得再等一天。你回九原不?”

    “回。”陳奉點點頭,又喃喃道:“正好我今有事。”

    “剛子,咱們先等一天,一塊北上九原城。”

    “什麽,騎馬去九原,幹嘛不用傳送陣?”焦允浩不滿問道,跟著陳奉白忙兩天,他已經有些煩了。

    陳奉苦笑一聲,指向後子淳一行,“可他們不能用,這樣,你們用傳送陣去九原,我和陳剛領著後子淳他們,不耽擱你們事。”

    焦允浩朱統頓時猶豫起來,現在遊戲副本初開,他們也在官方網站看過,騎馬往九原得用十多天,很容易會被其他玩家拉開距離。

    “沒事,正好打前陣探路。我聽說乘坐傳送陣是一百錢,這是三百錢,權作路費。”

    焦允浩朱統頓時大驚,堅辭不受,陳奉又是一陣解釋,二人才接錢道謝離開。

    “剛子,你和蔣老哥留在這等我,我去藍田找位友人,明天中午前回來。”語氣忽然一頓,附耳低聲道:“暗中找幾個玩家,悄悄跟著後子淳這些人,敢有異動,殺雞儆猴。”陳奉右手輕做個斬首動作。

    “啊,又走了?”蔣剚暈乎乎道。

    “去找位友人,老哥,借你匹馬。”

    “好,好。”蔣剚終於無法支撐,像灘爛泥似倒在地上。

    陳奉搖搖頭,騎著驁驃,又領著兩馬飛馳往藍田而去。

    ……

    藍田鹹陽相距七十多裏,延綿橫跨關中的渭河如同趴伏休憩的巨龍,滋潤這八百裏平川,旁觀著世代繁衍的生命。兩百多米寬的渭河在古代很難架起橋梁,大多依靠船夫往來接送。

    渡過渭河時已是黃昏,太陽也和勞作一日的農民般疲憊,散著懶洋洋的金光在西方緩緩下落,與這個世界說著再見。

    陳奉又走了十多裏天色才徹底暗下,幸好已穿過那片陰森恐怖的密林,這條道路太熟悉了,一個月前,他就是從這裏踏上軍旅的道路。

    第二日起個大早,但行動開始有些遲疑,不知道許老病好了沒?許黛又有沒有事?那幫村民還會不會大晚上宿醉?心裏越發慌,一會夾馬腹,一會又勒韁,惹得驁驃躁動幾下,提示下自己的主人。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陳奉苦笑兩聲,在這個遊戲裏不過一月時間,自己潛意識裏已經把這裏作為家鄉了。在草原打仗時,總是會莫名想起這裏,在草原嚴酷的西風中,湧出淡淡溫馨。自己第二故鄉,是對這個世界的第一絲,也難以忘懷的記憶。

    一切都沒有改變,古樸厚重的城牆,車馬如龍的大道,如天上繁星似的點點村莊,散落金棕的原野之上,金黃的是粟,棕色的是土,農忙時節的每一秒都要抓緊,這是今年的收獲,明年的生存保障。

    許家村子在鄉裏最大,在周圍低矮的土牆,幾十米外數十間土屋草棚已經蓋起來,一些玩家在那裏叫賣大喊,依靠著秦嶺的大量野獸怪物,這裏已成數千玩家的常駐地。

    守著村門的村民已不認識陳奉,帶著懷疑的眼光放他進去。直驅許老家,卻發現大門緊閉,從略有腐朽但如劍戟般整齊排列的籬笆外將院內一覽無遺。砌石的水井用木板遮蓋住,旁邊的長歪的桃樹依舊旺盛,幹淨的地麵說明常有人打掃。

    “咦,四伯,你還記得小子嗎?”就在陳奉失望之際,忽然看到頗為麵善的麵孔,是村中村民。

    “你是?想起來了,你叫陳奉,。”四伯年齡不小,但記憶力不錯,很快想起。

    “就是,四伯,你知道許老去哪了?怎麽家裏門鎖著?”陳奉疑惑道。

    四伯驚喜表情一滯,猶豫道:“後生,還記得上個月帶兵來咱這的孫臨榆不?”

    “記得,怎麽了?”之前就是他找到許黛的。

    四伯壓低聲音,“前些時候打匈奴,死了。”

    “死了?”陳奉有些驚奇,但很快平靜,孫臨榆是五百主,相當於今日營級幹部,中低層軍官,況且又是冷兵器時代,死亡率還是很高的。

    四伯一臉可惜,感傷道:“前幾天才來的消息,屍首怕放臭,給燒了拿回來,你說挺壯實的人,咋說死就死。唉,隻是可憐了許老哥,這孫臨榆和許町是結義弟兄,老哥對其如親子,十一年前許町在楚國戰死,老哥痛不欲生,這些年才緩過來,現在又,唉。”

    “你不要找許老哥嗎,估計去給孫臨榆掃墓了,他這一死,留下倆才十二歲的沒娘娃娃,老哥都接過來養了,孫臨榆也就給到埋這了,就在那邊的坡上,要不我領你去?”

    “謝四伯美意,我就隨便打聽,你忙你的吧。”

    四伯本來就是去割粟,自然也不想耽擱,客套兩句後匆匆離開。隻剩陳奉歎口氣,猶豫一會,朝著孫臨榆墓的山坡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