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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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史氏女
自從定下了賈璉的親事,倒是勾起了賈母做媒的念頭。
原本上了年紀的人就都好這一口,隻是原先賈母見二房叫大房壓製住了,心氣兒不順。
索性嚷嚷著胸悶氣短,就窩在了榮壽堂裏躲清閑。
幸好還有個玻璃,最是伶俐。
整日裏陪著,時而聽賈母講古,時而拿些好話兒哄著。
有時還向賈母提議,將她娘家侄孫女兒湘雲接來榮國府小住幾日喜得賈母隻誇她懂事。
就是這樣,賈母才歇了偶爾提起的,要敲打大房拉扯二房的心思。
這玻璃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給賈母調/教出了好些個機靈的丫鬟,個個兒合賈母心意。
除了原本就跟在賈母身邊的四個大丫鬟玻璃、玳瑁、珊瑚、琥珀,如今榮壽堂又添了六個二等丫鬟。
兩個是外頭采買來的,取名為翡翠、珍珠。
四個是原本就在院子裏服侍,如今提拔上來的,改了名兒叫作鴛鴦、鸚鵡、鷓鴣、鷺鷥。
當然,在身為當家太太的邢夫人眼中,就是白養了這八張嘴。
那個玻璃也就罷了,能哄得老太太諸事兒不管,也是功勞一件。
剩下的七個,才買來的那兩個根本沒怎麽做過活。入府之時全憑了一張臉,就這麽被挑去做了二等丫頭。
府中提拔起來的那四個更甚!
原本灑掃洗衣的,如今可算是金貴了,連端盤子菜都嫌累得慌!
偏偏給老太太布菜時,倒又搶在了前頭。去皮剔骨的,手勁兒好得很!
邢夫人偶爾和賈琡說起這幾個“副小姐”時,賈琡反倒是笑了。
“這可真應了那句話兒,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挑丫鬟看顏色的本事、這心疼丫鬟的勁兒,原來寶玉二堂哥全是和老太太學的啊!”
趕在年底,賈母使了賴大家的,去保齡侯府將史湘雲接了過來。
在賈母心裏頭,黛玉是要配給寶玉的。
林如海如今位在正二品,黛玉自個兒又封了郡主,配寶玉正好。
要知道,寶玉可是生而含玉的!
雖說如今他父親官位不顯,他自己也因年紀小而沒有什麽功績,但世人不都是說“大器晚成”嘛!
看看賈琡生下來手裏拿著塊小布片兒都能成為禦弟,寶玉將來肯定不止於此。
而湘雲……還是配給賈琡吧。
雖然賈母怎麽看賈琡怎麽不順眼,但人家總歸是目前榮國府中身份最高的。
既不能打壓,那也不可叫他同自己離了心!
將自己的娘家侄孫女兒嫁與他,可不正好?
當然,若是邢夫人知道賈母這般打算,隻怕是要忍不住啐她一臉了。
在她看來,她家琡兒神通廣大,這天底下竟沒有配得上他的姑娘!
若真要說親,那必得是個天仙下凡的才行!
史家那個孤女?
倒不是邢夫人瞧不起孤女。
隻是這史湘雲,繈褓之中便喪父喪母,她叔嬸好容易才叫她站住了,將她拉扯到這般大。
她倒好,自賈母接了她來榮國府一回,就看不上保齡侯府了。
三天兩頭的托嬤嬤來請安……卻不見她暫住榮國府是,叫嬤嬤回過史家一趟。
這樣的姑娘,能要嗎!
湘雲來的那日,賈母借著賀賈璉定親之喜,在榮壽堂擺了兩桌。
邢夫人也高興定下了這麽個兒媳婦兒,欣欣然帶著大房眾人去赴宴了。
嗯,還有個賈琡的小尾巴甄寶玉。
甄家人年初就都回南邊去了,甄夫人雖有心留下來照看甄寶玉,但到底甄家的事兒不少,缺了她不行。
無奈之下,隻得把甄寶玉托給了一個勁兒的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好甄家哥哥的禦弟。
邢夫人命人在賈琡屋子旁收拾了一間一般大小的屋子出來,讓甄寶玉住下。
有時賈琡住在了敬文宮,而甄寶玉卻不能留宿宮中,便有夏周六將他送回榮國府。
除了跟著賈琡進宮讀書的日子,甄寶玉就一直呆在榮國府,跟半個賈家人似的。
賈琡不常在榮國府中,在了也沒興趣去榮壽堂瞧史湘雲。
因而至今也見到史湘雲的次數,還不到兩三回。
甄寶玉就更不可能同史湘雲相見了。
今兒賈母這麽一擺宴席,甄寶玉跟著賈琡這麽一來,倒是將史湘雲給唬了一跳。
賈寶玉剛一出生便被抱到了榮壽堂,自幼養在了賈母身邊。
史湘雲每回來榮國府,也都住在榮壽堂。
兩個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玩伴,極是親近。
今兒忽的又見到一個“愛哥哥”,史湘雲一時便被驚的站了起來。
兩隻眼睛左看右看的,滿臉驚慌。
賈母倒是先笑了出來:“這是你甄家哥哥,也叫寶玉。”
“甄家一直在南邊,故你不曾見過。但早些年我們四家在金陵時,與甄家也是世交。如今雖隔得遠,但也沒斷了往來。你喚他一聲甄哥哥便是了。”
“甄哥哥?也叫寶玉?”
史湘雲眼珠子一轉,便問賈寶玉:“愛哥哥可曾見過甄哥哥?怎麽都不告訴我,還有個甄哥哥和愛哥哥長得一模一樣呢!”
又向賈母嬌聲道:“老太太也瞞得湘雲好苦!差點就出了醜!”
賈母臉上一僵。
怎麽說?
說兩人見了一回然後甄家寶玉當即便生了一場大病?
說她曾和王氏私底下說起過,認定了兩個寶玉生來反衝但幸好自賈寶玉來的強一些?
這不是要把甄家往死裏得罪嘛!
賈母一時有些抱怨邢夫人,好端端的將甄寶玉帶來榮壽堂做什麽。
賈琡往嘴裏塞了個豆腐丸子,口齒不清的說道:“善解大師說了,寶玉二堂哥和甄家哥哥長得一模一樣,但又不是血脈至親,如今兩人年紀小神魂不穩,還是少見的好。”
“隻是今兒咱們都來老太太這兒用晚飯,我也不好將他一個人留在榮禧堂,便將他一塊兒帶了來。”
眾人一想,倒也是這麽個理兒。
總不能叫客人一個人在正院用飯吧!
失了待客之禮不說,也不成體統。
賈母低下了頭,親切的對湘雲說道:“你甄家哥哥如今在給你琡三哥哥當伴讀呢!你見他倆的時候不多,今兒倒可以趁機親近親近,總歸是至親故交呢。”
賈琡看了看要拉著寶玉過來的史湘雲,趕忙一個側身擋在了甄寶玉前頭。
嘴裏推脫道:“不行不行,我怎麽可以和寶玉二堂哥搶湘雲妹妹呢?”
“湘雲妹妹和寶玉二堂哥玩,我和甄家哥哥玩,豈不是正好?免得四個人湊在一塊兒,搭理了這個冷落了那個的,反倒不好。”
賈母搖頭道:“什麽叫搭理了這個冷落了那個?這話未免太過孩子氣了。”
湘雲卻是停下了腳步。
她看了看身邊看著賈琡兩眼放光的賈寶玉,又看了看那兒“長得好看的沒個人樣兒的賈琡哥哥”和“長得和寶玉哥哥一樣好看的甄家哥哥”,莫名的生出了一些危機感。
愛哥哥喜歡長得好的,那麽四個人一塊兒玩,誰會是被冷落的那個?
“愛哥哥,咱們去陪老太太。”
湘雲說完,轉身拉著寶玉就往回走。
場麵十分尷尬。
玻璃好賴在賈母耳邊補救了一句:“老太太,善解大師說孩子尚小,神魂不穩呢。”
“即便不為了南邊的甄家,也該為了寶二爺想想。雖說上一回是甄家公子病了,但……”
賈母看著拉著賈寶玉不放的史湘雲,和拉著甄寶玉在那兒說悄悄話兒的賈琡,無奈的搖了搖頭,衝著湘雲招手道:“好孩子,就數你最孝順。”
等湘雲走到跟前,賈母將湘雲攬入了懷中,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
抬頭對在座的眾人說道:“許是璉兒訂了親的緣故,我這幾日總想呀,咱們家元春是進了宮中當了皇妃了,剩下的迎丫頭、探丫頭,還有東府的惜春,將來不知便宜了哪一家。”
“再想想我的黛玉,看看眼前的湘雲,真是哪一個都舍不得。”
王夫人撇了撇嘴,並不接話。
迎春、探春、惜春,哪一個比得上她家元春?
至於黛玉和湘雲,在她看來都不是良配。
黛玉出身雖好,可她和賈敏素有舊怨,如何能結親。
而湘雲就更不行了,喪父喪母的,克著了她的寶玉可怎麽辦?
叫王夫人看,讓湘雲同寶玉一道玩耍她就已經是不樂意了。
隻不過如今二房處處要仰仗老太太,這才不曾多說什麽。
邢夫人倒是接了這話茬:“老太太真是多慮了。自定下璉兒的親事,迎春的親事兒我都想著托給她兄弟了,也好圖個清靜。”
“探春有二弟妹照看著,惜春有東府太太照看著,老太太盡可放心。”
“倒是黛玉,如今成了聖上義女封了郡主,她的親事怕是和琡兒一樣,要宮裏頭做主了……”
賈母伸出去的筷子收了回來,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隻聽邢夫人繼續說道:“至於湘雲……”
“若老太太舍不得,許給寶玉便是了。仍是一家人!”
王夫人趕忙說道:“寶玉還小呢,不急。”
因如今是家宴,邢夫人說的也像是個玩笑話,誰也不好責怪她。
誰家沒個開玩笑說要結兒女親家的時候?
隻不過是沒有文書,做不得數的。
玻璃貼心的替賈母盛了一碗陳皮老鴨湯。
賈母接過喝下,咽下一肚子氣,強笑著說:“是啊,咱們再這麽拿幾個孩子說笑,他們都要不好意思了。”
“大家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