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小冊子

    坊市縱橫交錯，陳江流穿行在不間斷的鬼群之中，看著麵紅耳赤的爭吵和唾液漫天的畫麵，漬漬稱奇。鬱壘神出鬼沒，時常找不到他，陳江流隻有一個人信步往前，琳琅滿目的東西確實很吸引人，但關鍵是······他一個也不認識，不知有什麽用，所以隻好木楞的朝著鬼群最多的地方去。

    一路上，買藥的，賣符的，買刀買槍的，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應有盡有，他還看到了先前老婆婆買的黑蹄膏和月築枝，以及其他的奇怪東西。

    他東瞅瞅，西看看，拐進一個小巷子，攤位變得有些稀疏，隔著很遠才有一個，這裏很冷清，似乎位置很偏避，他隻看到了零星的幾個鬼在和攤主交流。

    走的近了才發現大多的攤位上都是些破敗不堪的，陳舊古老的東西，很難吸引住目光。

    破碎的罐子，斷了一半的劍，撕掉一半的書，燒的隻剩下旗柄的旗，甚至他還看到了很多的石頭。那種像河邊撿起來的坑坑窪窪的石頭。

    他隨便的走到一個攤子前，也許是沒什麽鬼到這裏來，攤主們都無精打采的打著瞌睡，瞥了陳江流一眼，知道是個窮鬼，便更加的沒有興趣，招呼都難得打，又閉上了眼睛。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陳江流正準備蹲下撿起一塊石頭瞅瞅，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轉頭，果然是鬱壘那張臉。

    見的鬱壘的神色似乎有些興奮，臉上掛著傻笑，戳了他一下，笑著問道。

    “撿到寶了？這麽高興。”

    他用力的點點頭，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咧著嘴像一個傻子。

    陳江流一挑眉，竟然真的得到好東西了，看他的樣子，應該確實是好東西吧。搖搖頭，繼續回身準備看那攤子上的石頭。

    “對了，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鬱壘又一次的問道。

    “你一進來就跑的沒影，我隻好瞎逛逛，就到這裏來了了，怎麽？”陳江流正握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鵝暖石，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聽著鬱壘問道，便回答道。

    “那個···”鬱壘有些尷尬的摸摸頭，確實沒想那麽多，不過他還是蹲在陳江流身邊，悄聲的說道，“這裏是紫玉坊的墟巷，大多都是一些廢品，很少鬼會來這裏。”

    陳江流恍然，難怪如此冷清，原來是賣廢品的區域啊。

    “我們走吧，天色還早，正好出去再逛逛，不要浪費在這個破地方。”鬱壘見陳江流沒動，隨意的說道。

    不料攤位上假寐的攤主陡然的睜開眼睛，怒瞪著鬱壘，

    “你說哪裏是破地方，不賣就趕快滾！”

    鬱壘連忙打個哈哈道歉，神色卻仍然滿不在乎，攤主冷哼一聲，揣著手別過頭去。

    陳江流沒有理會他們的爭吵，他拿起幾塊石頭都沒有什麽感覺，搖搖頭，將手裏的石頭放下，轉眼看向其他的東西。

    一個碎掉一半的碗，還裹著很多泥，透過泥陳江流發現那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瓷碗，頓時無語；

    又拿起半截生了鏽的劍，揮了揮，發現特別的凝滯，甚至還有一大片褐黃色的鏽跡掉落下來，砸在攤位上，嚇得他連忙看攤主的麵色，還好攤主別著頭，沒注意他，他鬆了一口，連忙將殘劍小心的放回原位，伸手去撿那片掉落的鐵鏽，手指卻碰到一個有些軟塌的東西，定睛一看，卻是一本古黃色，皺皺巴巴的小冊子，很薄，約莫有十幾頁的樣子。

    他輕“咦”一聲，拿起小冊子，有些濕緊，封麵被撕掉了一小半，字體模糊殘缺的隻有最後一個字，似乎是一個“注”，他沒細看，翻開第一頁，他看到一幅畫，一個半裸著上身的和尚跌迦而坐，緊閉雙目，神色端然，除此之外便別無它物。

    陳江流仔細的看著這副畫，畫上和尚的動作表情看著十分的舒服，突然的覺得畫上的人物動了一下，他眼角一跳，不動聲色的左右張望一下，發現店主仍然沒有回過頭，而鬱壘正一旁無聊的東張西望，於是又再次的將目光對著畫放了上去。

    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這次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有些疑惑，難道先前是錯覺？

    也許吧，看的太久會出現錯覺，於是他眨了一下眼睛想放鬆一下，就在眨眼睛的刹那，那種感覺又出現了。這次更加的清晰，他發現畫上的和尚眼睛微微的張開，和他對視上。

    漆黑如墨，堅韌如磐，這是陳江流對上這個眼神，浮現的唯一想法，盡管沒有完全的睜開，但他仍然能感受那抹毫不動搖的念力，在陳江流的眼中，和尚似乎活了過來，仿佛天地間巍峨的大山，任憑東南西風，天輪地轉，毫不動搖。突然和尚怒叱一聲，天地間響起鍾鳴般的回聲，陳江流的雙耳瞬間的失去聽覺，陷入一片無言的寂靜中，久久不能清醒。

    良久，他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頓時清醒過來，看過去，發現鬱壘正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怎麽了？”他說著，發現雙耳一切正常，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說你還想待多久啊，一本破冊子你也要看這麽久啊，上麵什麽東西都沒有啊。”

    鬱壘怨怨的說道，順便抖了抖他手裏發黃的書，陳江流這才發現，小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鬱壘的手上。

    “沒什麽，突然想起點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還是不想說出剛才的事，驀然想起什麽，盯著鬱壘說，“你也沒在這本冊子上看到東西啊？”

    他想確認一點東西，“我還以為隻有地府的鬼才能看到呢，以為是什麽，害我白看了那麽久。”

    他假裝抱怨的說著，一邊將小冊子拿過來，隨意的翻幾頁，嘴上說著，瞳孔卻一陣的緊縮，在他的眼中，每一頁都有著內容，或是文字或是圖案，而鬱壘說他什麽也沒看到，那這個東西，必然不凡。

    “你想多了，地府的文字和上麵差不多，沒有什麽區別，除了特定的一些符號之外。你就是神經兮兮的，還想在這裏尋到寶啊。”

    鬱壘嘲笑道。

    陳江流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假意說道：“我在想萬一我是什麽氣運之子，說不得碰到什麽什麽就是寶貝了。”

    陳江流的話引得攤主和鬱壘的一陣嗤笑，他也不以為意，又在攤位上摸索了一番。

    “難得來一趟，也要買點···紀念品吧。”

    良久，像是一無所獲的他沮喪的開口道。

    “行！行！你開心就好，老板，我這小兄弟買點···紀念品，看看多少魂玉。”

    攤主頭瞥回來，說道：“十個魂玉，隨意三件！”

    “什麽？這麽貴，你咋不去搶啊，一些破銅爛鐵也要十個，也太黑吧。”

    聽到對方要十個魂玉，鬱壘頓時的像被踩住尾巴的狼跳了起來，指著攤主說道。

    “最低八塊，還要不要！”攤主麵無表情，看都不看鬱壘。

    陳江流扯了扯鬱壘，示意他不要衝動，隨即在攤位上仔細的挑了其他兩個東西，最後隨意的拿起那本小冊子，對著攤主說：“就這三件吧！”

    “你確定要這個冊子？”

    攤主有些古怪的看著他，像是在憋著笑問道。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陳江流心裏一緊，臉上仍然裝作十分疑惑的樣子。

    “沒什麽，給你！”

    攤主連忙止住笑，將三個東西給他，鬱壘不情不願的給了八個魂玉，一直嘟嘟囔囔著。

    他們剛走幾步，耳邊便聽到那攤主嘀咕的聲音：“兩個傻子，廁紙也看得上，笑死我了！”

    鬱壘頓時怒火中燒，準備回頭找攤主，卻被陳江流攔住，他雖然也很生氣，但他生氣的是小冊子不知道被撕掉了多少，想到這裏更加的心痛，還是扯著鬱壘出離開了墟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