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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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笙三人相視一眼,說:“二姐姐,其實我們三人是有件事想與你商議商議。”
嫦曦抬眼看她們,抿唇道:“有什麽事,直說便是。”
荀笙輕言細語的道:“再過幾日,便是祖母的生辰了,我們三人想著,我們姐妹四人一道給她繡幅九九消寒圖屏風如何?”
荀韻快言快語的道:“七姐姐善畫,二姐姐善繡,我與六姐姐,便打個下手,六姐姐負責屏風木材,我嘛,便去尋那繡布。”
說到這,荀越跟著笑道:“這事倒是二姐姐和七妹妹勞累了,我與八妹妹,倒是占了一個便宜。”
嫦曦就笑:“姐妹之間,何來占便宜一說。你們這個想法極好,隻是距離祖母生辰也不過個把月,時間上會不會太過倉促了些。”
荀笙道:“二姐姐放心便是,這九九消寒圖,我早已畫好,如今就等二姐姐一展繡技了。”
“好啊!”嫦曦佯做生氣的模樣,嗔道:“你們三這是都商量好了,就將我瞞在鼓裏了。”
荀越見她眼裏含了笑,並不是真的生氣,便嘻嘻的笑了,身子挨過去,挽了她的手親熱道:“二姐姐莫要生氣才是,我們三個也不是故意瞞你的,隻是這事兒我們心裏也沒底了,猶豫許久,還是厚著臉皮向你張了口。”
荀韻是個直腸子的,隻當嫦曦真的生氣了,坐立不安,咬唇道:“二姐姐別生氣,都是妹妹的不是。隻是二姐姐初回荀府,與我們也不甚親近,我們也不好張這個口。”說到最後,她的頭越垂越低,一副已經被愧疚淹沒的模樣。
荀笙人長得秀氣,笑起來也是秀秀氣氣的,輕聲漫語道:“繡這幅九九消寒圖,可不是一日之功,定是要費二姐姐許多功夫的,我們倒是不好意思張這個口。”
嫦曦笑了笑,道:“為祖母賀壽,費心心神,又算得了什麽?”
荀笙雙眼一亮,忙問:“二姐姐可是應了?”
“我們姐妹四人,合力做出這份壽禮,祖母必定是高興的,我哪有不應的道理?”嫦曦並不打算與她們交惡,雖說她們瞞著自己商量好了才與自己說道,但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總的說來,她們三人打小的交情,自然親熱,與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這事說不定她們一開始還沒想到自己了。
嫦曦這倒是猜對了,荀越三人,原本是打算三人做這壽禮的。隻是嫦曦好歹也是她們二姐姐,若她們三人忘了她,怎麽說也說不過去。猶豫了許久,她們還是將嫦曦算了進來。
話說開了,荀笙讓丫頭去自己的院子把那畫好的九九消寒圖拿來,她父親也是出了名的畫了一手好畫,她打小也有天分,調墨弄畫已經學了七八年了,這畫技隱約都能看見她自個兒的的風格了。
嫦曦打開了畫便笑了,忍不住讚道:“梅花香自苦寒來,七妹妹這畫,倒是畫出了梅花的風骨來。”
四姐妹張羅開了,嫦曦讓妙菱她們在屋裏架了繡架,這九九消寒圖可是要花她好些功夫了。
到了晚上吃夕食的時候,嫦曦讓廚房上了一個鍋子,知道四位姑娘要吃鍋子,材料早就已經備好了,鍋底的湯是早上就開始熬的雞湯,熬了一天了。
新鮮的羊肉,豬肉,切成了薄片,莊子送來的新鮮的青菜,水靈靈的蘿卜,還有粉絲這些配菜。
荀越讓丫頭去取了自個兒開春釀的梨花酒來,笑道:“在這隆冬的時候,吃著熱騰騰的鍋子,再配著美酒,這滋味,可真是美極了。”
嫦曦知道自己酒量的,那完全是一杯倒的,擺手道:“這酒我就不吃了,我吃一杯便會醉了,到時候怕是會失態了。”
荀越幾個勸她不過,便三人自個兒吃了,姐妹四人圍著鍋子吃菜,空氣裏除了食物的香氣,還有微醺的酒香。原本與嫦曦之間尚還覺得有些陌生,吃過一頓飯,頓時就覺得親近起來了。
吃了幾杯酒,荀越三個臉上都飄了兩抹緋紅,她們都是生得好相貌,如此模樣,端的是嬌豔可人。
吃完了夕食,荀笙還保持著清醒,荀越和荀韻卻是有些醉了,尤其是荀越,臉頰酡紅,身上全是一股酒氣。
嫦曦揉了揉眉頭,讓妙心幾人撤了吃食,又去廚房端了醒酒湯過來,給她們一人灌了一碗下去。
“原不該縱著她們,到了明日醒來,她們怕是頭疼得緊了。”
荀笙雖然沒醉,但是也有幾分微醺,撐著頭笑意吟吟的,道:“她們自個兒貪杯,受的罪也該自個兒受著。”
嫦曦看她雙眼水潤,嗔道:“你也別說她們,自個兒也好不到哪去?”
說到這,她看了外邊一眼,這時候外邊早就黑透了,又下起雨來了,房簷上的雨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響。
“你們剛吃了酒,身上正熱著,若是出去吹了風,怕是會生病的。”嫦曦看向荀笙,道:“七妹妹,你們三人今日便留下來歇息吧。”
荀笙剛灌了一碗醒酒湯,覺得舒服多了,苦笑道:“這樣酒氣衝天的回去,必定會被母親逮著教訓一頓的,今夜,怕真的是要叨擾二姐姐你了。”
嫦曦忙讓妙菱遣了婆子去與三房四房的嬸嬸說一聲,又讓丫頭把廂房收拾出來與她們住。
看著已經趴在榻上完全睡過去的荀韻,嫦曦忍不住苦笑。剛就荀韻吃得最多,吃了酒之後她更興奮了,人攔都攔不住,不醉才是怪事。
“她們這樣子,倒是難以移動了,幹脆讓她們睡我的床好了。”
荀笙拒絕:“哪有讓主人讓床的道理。”
嫦曦笑:“我們姐妹,哪就講究這麽多,就讓她們二人睡我的床好了,你看她們這模樣,也不好再移動。”
好半天才安頓下來,嫦曦鬆了口氣,鬧了半天,她自個兒也覺得累得慌,與荀笙互道了一聲晚安,這才去了廂房。
外邊冷得緊,風吹得呼呼的響,屋裏燒著火盆,燃了香丸,倒是不覺得冷。
坐在浴桶裏,妙菱給她揉著肩,道:“六姑娘三位,也太過分了些,早些時候不與您商量,就將您瞞著。那麽一大副消寒圖,也不知要費您多少心力了。若是長公主知道了,肯定心疼死。”
嫦曦低聲斥道:“你胡說些什麽?三位妹妹那是一片好意,若她們三人不與我說,三人一道繡了這九九消寒圖,等到了祖母生辰那日,姐妹四人,偏偏就把我排除在外,還不知道其他人怎麽說道了。”
妙菱撲通一聲跪下,道:“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請姑娘責罰。”
嫦曦用手捏著水裏的花瓣,淡淡的道:“起來吧,我知道你是你一心為我著想,隻是這樣的話,再不許多說了。”
“是,奴婢明白!”
妙菱心裏暗歎,還記得嫦曦剛到長公主府的模樣,雖說模樣生得好,可是一身氣質實在是上不得台麵,待她們這些丫頭,也是客氣極了。但是不過區區半年的時間,卻再也尋不到她當初的影子,誰見了她如今的模樣,都忍不住讚一句,大家閨秀,不外如是。
沐浴之後,嫦曦穿著寬鬆的褻衣躺在床上,忍不住舒服的長舒了口氣。她本就覺得困極,頭碰到枕頭就開始打瞌睡了,上下眼皮很快的就合到了一起。
看她睡著了,妙心將遍地撒花的帳子放了下來,把桌上的蠟燭拿了下去,屋裏頓時就黑了下來。
正是夜半時分,外邊雨停了,又變成了鵝毛大雪,這段日子總是如此,雨雪輪著來,天氣更冷了。
院子裏的門早就落了鎖,這時候卻被人從外邊推開了,一個漆黑的人影悄無聲息從外邊走進來,腳踩在鋪了一層新雪的地上,竟也沒什麽動靜。
嫦曦正睡得正香,卻聽外邊傳來吵吵鬧鬧的省著,頓時就被驚醒了。
“妙心……”
撐著身子坐起來,她叫了一聲。
今夜是妙心守夜,她們做丫頭的,稍有點動靜就會被驚醒,嫦曦都醒過來了,她怎麽會沒聽到。
“姑娘!”
妙心從外邊走進來,手裏端了一個燭台,放到桌上,拿了一直在爐子上溫著的水壺倒了一杯水。
“姑娘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冬天燒著火盆,總是讓人容易覺得嘴巴幹。
嫦曦喝了兩口,把空了的茶杯遞給她,問:“外邊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吵?”
妙心神色有些沉,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像是有人闖進院子裏來了。”
這世道,女子名節事大,若真被人闖進她們院子裏,傳了出去,嫦曦哪還有名聲可在?
嫦曦麵色一變,妙心見她神色不對,忙道:“不過那賊子已經被二爺抓住了,姑娘不必憂心。”
“父親?”
嫦曦想了想,道:“給我把衣裳拿來,我出去看看。”
妙心取了襖裙給她換上,頭發隨便挽了起來,外邊罩了一件白色的帶帽子的長毛披風,又往她手裏塞了一個手爐。
一開門一股子冷風就吹到了身上,嫦曦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