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曦！”

    蕭璧垂眸看她，很是認真的道：“今生今世，我都隻會為你描眉，像那醃臢之地，我既然成了親，那就是有了家室的人，我就不會再去了。”

    雖說，他也沒有再那地方做什麽事情，隻是若是他夜逛青樓的事情傳出去，嫦曦還不知道怎麽被其他人笑話了。這就是，他不想看到的了。

    嫦曦看著他，心裏有一種一言難盡的感覺。在她心裏，以前蕭璧一直是一個高風亮節，和那煙花之地的人是完全搭不上邊的，無法想象他一身冷氣坐在拿脂米分堆裏。如今嫁了他，她才發現，他原來還有這麽多麵，果然是妹妹不同於妻子嗎？

    心裏漫無邊際的想了想，嫦曦道：“也不必如此的，我知道若不是必要，你是不會去那種地方的，你不會胡來的。隻是這件事情，不能讓爹娘知道了，我怕娘會打斷你的腿！”說著，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在她心裏，蕭璧永遠都是最可靠，最好的。

    蕭璧蹲下身，突然伸手抱住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腰腹，鼻翼間滿是她特有的馨香的味道。

    “······不！”他的聲音有些低，吞吐的熱氣全部浸染在嫦曦腹部那片肌膚，讓她身體忍不住一僵。

    “我願意為了你不去那種地方，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永遠都不會讓你覺得難過的。”

    嫦曦身子僵了半晌才放鬆下來，猶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頭上摸了摸，道：“我相信你。”不會讓我難過的。

    待嫦曦梳妝打扮完，兩人與蕭家父母請安之後，這才往荀府去。

    如今，長公主也是回到了荀府，荀府的下人見她都不會叫長公主，而是二夫人。當然，這裏邊有荀二爺什麽事，這就不知道了。

    長公主大早上就起來梳妝打扮了，穿了銀紅色金線滾邊比甲，滿身錦繡。她烏發濃鬱，鬢間插著一支鳳凰吐珠金步搖襯得她麵龐細致清麗，可是一雙眼卻是含光不怒自威。隻是，如今她眉目間的凜凜倒是柔和了幾分，像是被磨平了一般，沒有往日的鋒銳。

    “朝華公主和駙馬來了！”外邊一個小丫頭急急的跑進來稟告，外邊寒風凜冽，吹得她雙頰紅彤彤的，臉上卻滿是喜氣。

    長公主坐在右手邊的椅子上，聞言平靜如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讓婆子賞了那傳話的丫頭一把打成鴛鴦樣式的金裸子，一雙眼殷殷的往外看。

    不一會兒，就見嫦曦二人並肩走了進來。

    長公主上邊一個穿了海棠紅褙子的婦人，未語先笑，眉梢皆是風流，頗有幾分豔麗張揚的感覺，吃吃笑道：“朝華與駙馬爺可是天作之合，瞧瞧兩人這模樣，恩恩愛愛的，看著就羨煞旁人了。”

    長公主一雙眼早就落在嫦曦身上了，見她米分麵紅潤，眉眼間並無什麽鬱氣，偶爾與蕭璧相視一眼，也帶著幾分親近，心裏頓時就鬆了口氣了，聞言隨口道：“大嫂說的是，他們二人自然是恩愛的！”

    解了身上厚實的披風，嫦曦與蕭璧過來與屋裏的長輩一一見禮，幾個小姑娘坐在屏風後邊探著頭往外看。

    荀老夫人抓住嫦曦的手不放，把手裏一個白玉鐲子往她手裏套，臉上全是傷感。

    “既然嫁了人，日後就要相夫教子，兩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那比什麽都好！”

    嫦曦眼圈忍不住一紅，道：“孫女明白的！”

    與蕭家的長輩見完禮，長公主牽了嫦曦的手往後院走，進了她以前的閨房，裏邊還是她未出閣的打扮。兩人坐下，下邊人捧了茶上來，長公主這才問道：“蕭長清待你可好？”

    嫦曦臉一紅，道：“長清，他待我極好，院子裏的事情都交給了我。娘還說我是長媳，要將府上的事情都交給我，我也接下來了。”

    這裏的娘，自然是蕭母了。若是嫁到其他人家，婆婆這麽說她定是會推辭的，可是蕭母不一樣。在她心裏，那就是親生母親，兩人之間，哪有什麽不能說的？

    “娘眼睛壞了，以前府上的事情，實際上是秀秀在打理！”

    長公主有些吃驚，嫦曦忍不住笑：“您怕也是沒想到，秀秀性子靦腆，可是蕭府的一切事務，卻被她打理得條條有理。隻是，相較於這些庶務，她更愛的是史書經典，我一嫁進去，就把賬本子管家的事情交給我了，晚上熄燈的時候她還捧著那書還不肯放手。我覺得，饅頭那書呆子的性子，就是像了她。”

    長公主見她說起蕭府，滿臉暢意，顯然在蕭府的三天過得很是愉快。這也不奇怪，蕭家人，原本就是她的親人，如今嫁進去，不過是回家了。在自己家裏，她哪有什麽不愉快的呢？

    七姑娘三個走進來，長公主見她們三個小姑娘，站起身來道：“今天剛做的糯米團子，我去讓丫頭給你們端進來。”

    “勞煩二伯母了！”

    長公主在三個小丫頭心裏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分明長公主神色可親，可是心裏對她也是尊敬大於親近，站在她麵前大氣也不敢出。也是知道這一點，長公主才會主動避開去。

    “二姐姐！”

    待長公主離開，性子最為活潑的八姑娘荀韻便一屁股坐在嫦曦身邊，眼裏滿是好奇，快言快語的問：“嫁人是什麽感覺啊？”

    嫦曦：“·······感覺？這可不好說！”

    荀越沒有占到嫦曦身邊的位置便坐到了她們對麵，問：“那蕭長清對你好不好啊？”

    荀笙挨著荀越坐下，桌上擺了剛端上來的橘子，她便拿了一個在手裏剝著，垂著眼盯著剝開的橘子，漫不經心的道：“若是他待二姐姐不好，就讓二伯去教訓他，我們荀家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

    荀韻深覺有理，擼起袖子道：“七姐姐說得在理，若那蕭長清欺負二姐姐，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嫦曦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心裏卻覺受用，抿唇笑道：“你們三個就放心吧，蕭長清他對我很好，沒有欺負我！”

    “哪裏沒有，二姐姐是不是不敢跟我們說？”荀韻突然變得氣憤起來，指著嫦曦的脖子道：“二姐姐這裏都青了，是不是被他打的？”

    說著，她氣紅了一張臉，擼著袖子就是一副要去找蕭璧打架的模樣。

    下意識的捂住脖子，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麽，嫦曦一張臉變得通紅，結結巴巴的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要她怎麽解釋？

    荀韻義憤填膺，道：“二姐姐你別胖，蕭長清竟然敢欺負你，我就要讓他知道，我們荀家姑娘，可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荀越有些擔心的問：“二姐姐哪裏被打青了？我那兒有清淤散，讓小靈去取了來！”小靈，是她的貼身大丫頭。

    嫦曦：······

    心好累！

    花費了無數語言終於讓三個小姑娘相信了脖子上的痕跡真不是蕭長清欺負她，其實也算是欺負吧，隻是和她們想得不一樣啊。

    想到這，嫦曦一張臉忍不住發紅，又覺得有些憤憤。若不是蕭璧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跡，又怎麽會被荀韻看見？

    荀越還有些懷疑，甜美的一張臉眉頭皺在一起，問：“那二姐姐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麽來的？”

    嫦曦頂著紅彤彤的一張臉，吱吱嗚嗚的道：“······這個，這個以後嫁人了你們就明白了！”

    三個小姑娘雖然還未經人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嫦曦這副模樣，臉也不自覺地紅了。

    *

    嫦曦嫁到蕭家的日子很自在隨意，蕭府人口簡單，不過蕭家父母二人，蕭秀與蕭毓，還有他們夫妻二人，每日早起送蕭璧出門上朝，然後抱著饅頭與蕭家父母請安，而後與蕭秀看看書，吃吃茶。為了怕她無聊，蕭璧還讓人送了好些花草，閑暇時料理花草，給蕭璧繡繡衣裳，這樣的日子，過得極為舒怡又平靜。平靜到她幾乎已經忘記了昨日種種。因而，當聽見紫英王府被抄家下獄，紫英王勾結信王餘孽，犯下滔天之罪之時，她竟然有些恍然如夢的感覺。

    “你要去看一看他嗎？”蕭璧問。

    嫦曦無意識的摸著梳妝台上的紋路，眼神渙散，不知想到了什麽，半晌她搖了搖頭，道：“我與他，已無幹係，何必自尋困惱。”

    剪不斷理還亂，他們之間，何必再有所牽扯。就算見了又能如何，不過徒增感傷罷了。

    蕭璧見她垂著眼，側臉宛若一塊白玉無暇，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吧，皇上不會對蕭府趕盡殺絕的。就算是看在你的麵子上，饅頭的麵子上，他也會手下留情的。”

    嫦曦心裏並不擔心，長公主與她說過，就算看在聖夫人的麵子上，皇上也不會下了狠手。怎麽說，當初聖夫人也是救過先帝一命的。

    忍不住笑，她道：“昨日母親還與我說，舅舅惦記著饅頭，讓我把他送進宮去！”她這皇帝舅舅，初見隻覺得滿身威儀，讓人難以親近，不敢直視，可是饅頭就是投了他的眼緣，隔三差五就要她將人送進宮去。

    她有些苦惱，道：“再這樣下去，我怕饅頭都會把舅舅舅媽認為是他的爹娘了！”

    蕭璧神色一震，心裏有了幾分危機感，嚴肅道：“你放心吧，這幾日我正在教他叫爹娘，絕對不會讓他認錯的。”笑話，自家孩子，要是叫了其他人爹，他不得哭死。

    嫦曦笑了笑，掩下心裏的憂慮。饅頭已經一歲多了，可是卻還不會說話。雖說太醫說了，他的嗓子絕無問題，隻是就是不開口說話，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下晌我進宮把饅頭送進宮，我養的那兩盆山茶花開了，舅母早就惦記著，我也一道帶進宮去！”

    說到這，她嗔道：“你下次出去就別送東西回來了，其他夫人都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