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仨在守衛的看護下在駐地閑逛，武器已經讓他們搜走，所以守衛並不太在意，跟在後麵任我四處溜達。

    還是滿目的不平事，讓我更加厭惡這裏，特別是幾個孩子被他們強迫勞動，讓我和看管他們的人大吵了一架。驚動過來的沈四九顯然很頭疼我這個愛管閑事的人，卻又不知該怎麽處理我，隻好揮揮手讓那幾個孩子離開。

    他沉著臉警告我幾句。怕我倔勁再起來，便說帶我去見張醫生，大概想甩掉我這個包袱。

    在他帶路的途中，我問張醫生的來路。沈四九哼了一聲，不過也跟我做了解釋。

    卓建東在一年前突然出現在這裏，單槍匹馬地一頓打殺，凶狠如同地獄鑽出的惡鬼，殺了這裏的戶主後自己做了老大，當時跟他一起來的就有張醫生，是他唯一的手下，當了這裏獵人們的頭後，負責照顧治療他的張醫生便成了類似軍師的角色，雖然他本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在卓建東的支持下，組織安排起這裏的大事小情，成為實質的管理者。

    這個假卓建東好奇怪啊！為什麽需要醫生？

    進入一幢樓裏後，我們被帶到一個寬大舒服的辦公室，見到了張醫生。

    這個張醫生長相普通，但衣著幹淨，臉白手淨，是那種典型的技術型工作者。看樣子他也就二十多歲，卻故意做出一付老成樣，顯得很刻意和做作。

    娶女找小，看醫找老。也許是職業病，也許是當了“二把手”，這個胎毛未淨就一付得道升仙的家夥讓我不屑。不過這種人也好對付，裝都裝不真，心裏能有多少實貨。

    沈四九禮數上過得去的介紹了我的情況，轉身離開背對張醫生時，臉上才露出輕視的表情，他和我一樣，對這種沒經曆大災大難的文人很不在意，隻不過看在卓建東的麵上才做出該有的禮數。

    張醫生慢悠悠坐在椅子上，眯眼伸脖示意我坐下，自己擺出倚老賣老的姿態。

    狗屁小兒，看你就跟看個笑話似的，裝什麽犢子。

    心裏這麽想，麵上卻顯出乖順樣子坐下。

    你喜歡裝，我就滿足你的虛榮，沒準能探聽到什麽。

    來了——”張醫生發出官腔。

    費話，沒來你見到的是鬼啊！

    是。很榮幸見到您。聽說這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在處理，真不容易啊……”

    先扣個大高帽子再說！

    張醫生果然受用我的話，語氣緩和，略帶欣慰笑容。

    我聽小沈說過你的事，說是半路上遇見你，叫……石天養，是吧？”

    我點點頭，並示意我想外出散散心，不過他很快搖搖頭。

    天養啊！老實跟你說，我的想法和小沈是一樣的，你還真不能離開這裏。老大……”提到大魔王時他明顯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老大他確實提過這個名字，這說明你們有些聯係，還是等他回來拿主意吧！萬一他知道我們放你走……”

    他臉上的懼意更甚，不由打了個哆嗦。

    光提名字就嚇成這樣，這個卓建東莫非是妖怪不成？

    我奇怪地問道：“卓老大既然提過我，難道就沒說我倆的關係嗎？別人不知道，你做為他心腹也不了解？”

    你不知道！”張醫生懊惱地搖搖頭，“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了……”

    這話讓我糊塗了，我進一步追問，他卻不肯再說，而是轉移了話題，問我從哪裏來。

    七十二區！”

    什麽？”

    張醫生騰地站了起來，一掃偽裝，眼睛裏透出光芒。

    從那個被屍群隔絕的七十二區出來的？”

    我疑惑地點點頭。

    他這是怎麽了，反應這麽激烈。

    張醫生興奮地追問：“什麽時候出來的？那裏怎麽樣了？還有多少活人？”

    我想著這事對他說也沒什麽害處，便一一道來，從半年前的山林大火，再到人屍大戰，最後突圍都跟他講了。

    他完全不再理會什麽“老成持重”，自顧地搓著手在地上來回繞圈，不時自言自語。

    還好……還好……這種程度他應該滿意了……應該沒事了……”

    他不停地搓手，不停地繞圈，仿佛把我忘記了，我隻好發出聲咳嗽聲，提醒他我的存在。

    噢……”張醫生恍然若悟，想起了我，“天養……你……你認識藥廠的萬經理嗎？”

    萬經理？

    萬青軍！

    我腦海裏閃回到卡洛迪藥廠，我、路遙、血樣、突如其來的意外、萬青軍的出走……

    這個姓張的是……醫生……藥廠裏的醫生？

    他叫萬青軍為萬經理，語氣充滿尊敬……

    我不能提我與萬青軍的利害關係！

    噢……萬經理！”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親切地說道，“萬青軍！萬大哥是吧！我一直叫他哥，我們關係不錯！”

    真的？”張醫生問道。

    當然。我是獵人，有時賣血屍給劉主任，通過他認識了萬經理，還有……卡洛迪藥廠七十二區裏我妹妹也在那裏工作，她叫路遙，不知你認識不認識？”

    認識認識！”張醫生興奮地說，“我去過一次七十區，見過遙妹子，好樣子，好身段……”

    他見我露出一絲不滿，急忙閉嘴，想努力恢複自己持重的氣質，卻壓抑不住眼前的興奮。

    看樣子這小子不是卡洛迪在七十二區的人，這樣也就不會知道我與萬青軍的真實關係，這是個好機會！

    我與他聊起了卡洛迪藥廠的事，擺出一付與萬青軍，劉主任、周大海比較熟悉的樣子，更加深了他的信任。

    我發現隨著聊天的進行，這小子居然做出一付懷念與感動的樣子。

    終於，他眼睛莫名地變得濕潤。

    他鄉遇故知啊……沒想到，沒想到啊……”他發出一句感歎。

    在我營造的親切氛圍中，張醫生解除了防備，從旁邊櫃門裏拿出瓶自釀的酒來，給我倆各倒了一杯，然後便滿懷愁緒地對我這個知己敞開了話匣。

    兄弟，知道嗎？敝人也是藥廠的人啊！一度春秋一度寒，這麽快就一年了，想家啊……要不是遇到他……我哪會淪落到這地步……”

    我跟他對撞了一下酒杯，各自喝了一大口。

    抹抹嘴，我小心問道：“張……張哥，有事跟兄弟說說，我也算半個藥廠的人，咱聊聊，就當交交心，老弟看能不能出個主意什麽的……”

    張醫生酒色紅暈，愣愣看了我一會，然後又喝了一口酒，歎口氣敘述起來，我從他的敘述中了解到一段關於藥廠、關於萬青軍、關於“卓建東”的秘密。

    張醫生本名張子瑄（真酸），在南方卡洛迪藥廠總部卡洛迪城長大，那裏環境相對安穩，過了個無憂的童年，他父親是總部一個小主管，但與萬青軍關係不錯，私交甚好，因此張子瑄以侄輩與其交往。

    長大後，張子瑄在父親的安排下進總部當了名藥劑師，借著父親的光，以陪同人員身份到過幾個分公司視察，所以來過七十二區一次。

    一年前，張子瑄回家發現萬青軍來訪，還與父親嘀嘀咕咕了半天，兩人倒沒避著他，所以張子瑄知道了萬青軍此來的原因。

    聽到這的時候我心算了一下，正是萬青軍發現血樣問題後到達總部的時間，我更加小心地聽他敘述下麵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