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區失陷後，龐大的屍群沒有散盡，我們想盡辦法捉到的它們。當然，數量不多，隻有七八隻，車廂裏其它的仍是普通喪屍。

    那些喪屍滾落出車廂後堆積成山，阻斷了後車與我們的道路。

    此刻，一團蠕動的屍山劇烈震動，那七八隻飛鬼強行爬出，靠著強大的跳躍能力掙脫束縛，四處亂竄。

    我讓路海在車裏別動，自己捂著胳膊下車，招呼那兩人：“快點……瓶子……”

    兩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車的屍鬼，聽到我的話才緩過神，將早已準備好的幾個瓶子打開，在我們身前一陣亂灑。路遙配置的藥物氣味刺鼻，在我們前麵劃出一條保護帶，幾隻準備襲擊我們的飛鬼發出厭惡的吼聲，轉身奔向洛勇、沈四九方向。

    被屍群阻擋的兩車早已停下，下車的人眼見凶物轉身要逃，哪裏快得過飛鬼，瞬間兩人被撲倒，被更多湧上的喪屍分食。

    其它人也被包圍，與飛鬼和喪屍搏鬥起來，洛勇個頭大，更成為群屍的攻擊對象。

    沈四九反應快，趁群屍包圍沒有完全形成之際跳了出來，拿起手中的槍向喪屍掃射。

    我忙喊臥倒，和那兩個人一起倒地。

    隻聽轟轟兩聲，巨大爆炸震耳欲聾，幾隻喪屍的殘肉如雨般墜落我的眼前。

    我們起身後退，那邊沈四九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向幾個要開槍的同夥高喊：“別開槍！它們身上有地雷！”

    那幾個同夥慌忙把槍口放下，但洛勇哪裏明白這些，這個半人半獸半屍的怪物甩掉身上飛鬼，一個重拳打向衝來的喪屍，綁在衣服裏的地雷被擊發，人體炸彈將喪屍粉碎，血肉衝擊波把洛勇胸前炸得皮肉翻卷。

    洛勇沒有倒下，反爾被刺激的血氣沸騰，沒來就沒什麽智力的他變成野獸，再次氣哄哄地橫掃喪屍……

    又是兩聲爆炸，圍在眾屍中的洛勇變得傷痕累累，四周是殘肢斷體和新一輪湧上來的喪屍，洛勇沉重地喘著氣，不顧一切地再次舉拳……

    又一聲爆炸，洛勇的右臂經受不住幾次摧殘，無力地垂下，如同斷枝搖晃不已，就快失去與皮肉的聯係。

    屍群被洛勇吸引過去，沈四九他們立在一邊傻眼地望著自己的老大，明白這裏已經成了洛勇的末日，憤恨地他轉身向我這裏衝來。

    誰也不敢用槍亂射，他們四人我們三人毆鬥在一起，開始了你死我活的死鬥。

    兩個三道關的人身手不如匪徒，但沈四九那三個手下一晚上疲於奔命，又有傷在身，所以隻能勉強占上峰，雙方一時難以決出勝負。

    我和沈四九直接對上，拳腳間毫不留情，我倆都有傷在身，可是都在全力拚命，因為我們知道，今天這裏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由試探到激鬥，我們兩人使出渾身解數想成為站到最後的人。

    沈四九一拳擊中我的下顎，痛得我連連後退。

    當時就應該做了你！”沈四九手按住我的肩膀不讓我起身，“狗雜種，就算你們贏了，你也活不了！”

    一個肘擊狠狠砸向後背，我感到神經震痛，嘴裏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感到喉嚨裏充滿腥味。我忍痛抱住沈四九大腿，用力將他掀翻，上去連踹幾腳。

    老、老子……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你這雜碎手裏！”

    沈四九打了幾個滾避開，踉蹌著起身，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衝鋒槍向我扣動板機，卻發現沒有子彈，他反手握住槍管掄起槍托向我砸來。來不及退，我咬牙低身俯衝，任槍身鞭打我背，撞向沈四九腰間！

    沈四九被撞飛，嘴角噴出一道血線灑向半空，身子倒地後掙紮著起身。

    我上前揪住他的領口，望著那張血汙的滿臉重重吐口唾沫：“讓你、你死個明白……我們不光為三道關的人，還有那數萬的七十二區亡靈，去地獄裏跟他們謝罪去吧！”

    未等拳落，沈四九忽然握緊我左手臂，轉身發力，一股旋轉力道讓我不由順勢摔倒，沈四九騎到我身上一頓亂拳，我隻感覺滿天拳影，大腦痛脹。

    就你這熊樣替人家報仇，別玩清高了……這個世界上隻有強者才有資格生存！其它人隻佩當奴隸！奴隸！奴隸！”

    打了數拳，沈四九因為疲憊放慢速度，我用力推開他，掙紮起身後抹抹嘴角的血，然後向四周看去：那五人正以死搏命，不分勝負；前麵屍堆裏的洛勇隻剩一隻胳膊，全身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胸前有一個恐怖的血窟窿，麵對最後兩個飛鬼和十多個喪屍的攻擊，明顯力不從心，勉力支撐。僅剩的左拳無力地揮舞，所以無法激發地雷爆炸，這讓他能夠繼續苟延殘喘。

    將目光轉向眼前，仰天倒地的沈四九一個勁地喘著粗氣，見我逼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舉起沉重的胳膊，左右擺拳送上，打得沈四九連連後退。

    什麽狗屁邏輯……”我緊緊相逼，不停擊打，“洛勇夠強！又能怎樣？……誰告訴你強者就可以肆意把別人當奴隸？誰告訴你強者就可以掠人妻女？誰告訴你強者就可以草菅人命？誰告訴你強者就他媽的可以碰我女人！”

    老實說，我對軍區很不滿，但最讓我懷恨不忘的，還是木子受人淩辱的那一刻！

    這才是老子要揍你最主要的原因！

    身體實在支撐不住消耗，我掄了幾拳後也感到氣血翻湧，不由停下攻勢，彎身一個咳嗽。

    沈四九同我一樣疲憊不堪，停在原地大喘粗氣。

    轟的一聲巨響，地雷爆炸的衝擊將我倆撲倒，我努力抬頭望去，不知什麽原因，也許是洛勇最後蠻力爆發，擊破喪屍身上地雷，將自己、飛鬼、喪屍全盤炸毀，所有敵人消失，洛勇也隻剩下半條命，伏在地上起不了身。

    收拾掉沈四九再處理你，我艱難起身，剛站穩就跌倒了，隻好支起膝蓋向前爬，從途經的地上撿起一把短刀，仔細一看，正是自己的，本來它插在洛勇身上，可能是爆炸將它轟了出來。

    離沈四九越來越近，已經爬到他腳跟了，忽然感覺眼前一片眩暈，連舉刀的力量都沒有，我奇怪地望向自己的腹部，那裏不知什麽時候裂開條口子，血水不停流出。原來剛才的爆炸地雷碎片擊中了自己。

    我想忍痛前進，卻使不出半點力量，血水再這麽流下去，怕是小命難保。

    抬頭望去，所見一片朦朧，四周的物體變形模糊，努力集中精神，畫麵總算清晰些，在火光四起的背景下，有一片腥紅的顏色下，沈四九正舉著把手槍望著我，嘴角發出嘲弄的笑。

    這……次……我贏了……”

    看著他扣著板機的食指慢慢用力，我輕鬆地說：“未必……看看你後麵……”

    沈四九笑意依舊：“玩這套把戲……真幼稚……”

    一個有力的聲音響起：“誰他媽的跟你玩這套把戲，你算老幾啊……”

    沈四九驚愕回頭，看到了卓建東正領著念鐵、大黃站在身後，一支烏黑的槍口正對著自己。

    不、不要……”沈四九絕望地喊叫。

    砰的一聲響，腦漿四濺，肉泥滿地，沈四九一個泛白的眼珠滾到我麵前。

    念鐵扶起我，卓建東皺眉對我說：“我們贏了……你這傷勢別亂動，等路遙來了再說……”

    我對他笑了笑搖搖頭，掙紮著起身，用外衣緊緊在腹部紮個結。

    在兩人的扶持下，我們一起走到遍地血腥中間，走到洛勇跟前。

    感到有人走近，那具龐大殘軀扭動起來，卻無法再支撐起身體站立，隻能不甘地在地上抽搐，連腦袋都無法轉動。

    卓建東一腳踢去，將洛勇身體翻轉過來，洛勇的臉皮外翻，血肉模糊，一個眼框變成了血窟窿，隻剩另外一隻眼狠狠地盯著我們，露出野獸般的凶光。

    還不死心呐？”卓建東用槍頂著他的腦門說道，“今天你要是再難逃出生天，我就真的服你了！記得我嗎，老大？”

    卓……卓……卓……”洛勇眼中露出一絲清明，恨意更盛。

    卓建東！我就是你要找的卓建東！你可以瞑目了，讓我送你一程！”

    東哥，等等……”我將手搭在卓建東槍上，看著眼前的洛勇。

    這是我第一個老大，也是我第一個宿敵，不管怎麽說，因為他我改變了許多。想到他的狠毒與殘酷，再看到眼前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由心生感慨。

    洛勇，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我想告訴你：即使下地獄，你也會被千萬屍魂糾纏折磨！從前你拋棄的兄弟，我的朋友，還有七十二區枉死的人……讓你這麽死去真的便宜你了，記住：來世別再為人了！”

    洛勇依舊沒什麽反應，但僅剩的那條胳膊慢慢抬起，慢慢向我腳抓來，血口張開，似要做最後的攻擊。

    我向他搖搖頭，又向卓建東點點頭。

    卓建東上前，扣動了板機……

    這個世界安靜了。

    你沒事吧？”

    沒、沒事……死不了……肯定還有殘匪，你們去忙吧，不用管我……”

    強子他們已經領人挨個房屋搜查，放心吧，我們還是……”

    真的不用，”我接過念鐵的鐵棍拄著自己身體，“我還有事兒要做，晚點找你們！”

    見我堅持，卓建東點點頭。

    我一瘸一拐地前行，道路上遍地濃煙和屍體，幾輛汽車冒著殘火，周圍是散落的鐵皮碎片。兩旁樹木隨風微動，仿佛在歎息這一片生死之地。

    已經有婦女老人陸陸續續從房屋裏走出來，站在昏暗的晨曦中張望，然後慢慢地走到街上，解脫讓每個人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平靜、有的激動、或相互擁抱、或茫然無措……

    腳步越來越沉，腹部的血水滲出衣服滴在地上，畫出我前行的軌跡。

    停頓休息一下，抹抹嘴上血跡，我再次艱難移動……

    來到門前，剛要伸手敲門，一縷晨光照在我充滿血汙的手上

    剛剛好……

    輕叩三聲，我稍微退後一步，等待門開。

    房門輕輕打開，一個美麗的身影悄悄走出。隻要她在，一切都好，我笑道：

    說好的土豆餅呢，做了嗎？”

    初春清涼的早晨，那縷陽光正好照在她的臉上，融化出一個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