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化雨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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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此變故,以為陸雨不得救也,急忙上前相解,成光大師不待眾人說話,即將雙袖一卷,掌風淩厲,將門扇上。歸一急忙拍門,門已反鎖,遂喊道:“師父,師父。”門內無人應答。不一時,隻覺一陣內力,從門縫窗隙湧出,當麵相迫。歸一極為熟悉,知道這是師父施展本門化雨神功為陸雨祛毒。師父已如此,他若破門而入,陸雨不得醫治,師父也必走火入魔而亡。當下無何奈何,隻得退到廊下,與袁珝和陸雲照一起等候。
袁珝等入隨雲寺已近黃昏。一直等到未時末,房門再度開啟。三人急忙入內,隻見陸雨躺在床上,雖未轉醒,但臉上黑青之氣漸化,轉為紅白。歸一搭脈瞧過,發覺她氣韻順暢,脈相雖弱但趨見平穩。
成光大師閉目收功調息,半晌方道:“陸莊主,令妹所中之毒應來自傳說中的鴆鳥,此鳥形似烏鴉,捕捉鴆蛇為食,所以其嘴喙、爪上鴆蛇之毒。鴆蛇之毒又被帶入此鳥體內,經過此鳥特殊內髒催化,毒上加毒。鴆蛇之毒還可解,但此鴆鳥之毒,世上無藥可解。因此,老衲用了本門化雨神功將令妹毒血化出,令妹性命無憂,但是化雨功雖能救病治傷,但也能化人內功,不習武之人沒有內功心法,隻當排濁氣、清內腸,但令妹自小習武,資質不俗,小小年紀內力深厚,如今盡皆化去,實為可憾。”
陸雲照與袁珝連忙跪地拜謝道:“大師能救我小妹一命,晚輩已無以為報。”言罷磕頭。
成光大師含笑點頭,道:“佛祖割肉喂鷹,老衲今日所為與佛祖相比,不值一提。老衲與你父親也算知己。當年你父親練功受傷,老衲學藝不精沒能救他,深感遺恨,如今救下他女兒也算得償所願了。”又向歸一道,“為師已將畢生所學都盡教於你,這麽多年,你可全領受了?”
歸一跪地,含淚磕頭道:“師父”
成光大師閉目輕念一句:“阿彌陀佛。”再睜眼卻轉了臉色,隻見往日神彩褪去,眼目垂下,不過須臾功夫已然是個枯槁老頭。袁珝和陸雲照暗暗吃驚,隻見歸一跪行至其膝前,痛哭道:“師父。”成光撫其頭,道:“你心中執念可放下了?”
歸一連連點頭道:“師父大恩,弟子什麽都放下了。弟子不肖,日後當謹遵師父教誨。”
成光大師滿臉欣慰,笑道:“立地成佛,很好很好。”吩咐一旁小僧道:“去取戒刀來。”
小僧領命而出,片刻就回轉來。歸一雙手合十,恭敬跪於成光麵前。成光閉目念一句佛語,取過戒刀,一寸一縷將歸一頭發剃去。不消半刻功夫,黑發盡去,燙上結疤。成光又將身上袈裟脫下,披著於其身。歸一眼中含淚,望了望恩師,呼道:“師父。”又伏地叩頭。
成光滿麵慈祥,輕聲道:“歸一,希望你真正皈依。照料好師弟們。”言罷嘴角含笑,緩緩閉目,不再有聲。歸一以頭抵地,已經探不見師父氣息,半晌抬頭謂眾師弟道:“師父,圓寂了。”寺中諸弟子垂淚嚎哭,誦經超度。
陸雨三日後蘇醒,得知成光大師為救她而亡,一時無語。陸雲照知她心性,若是清醒時,知道救她得以一命抵一命,是寧死不肯的。可事已至此,隻得道:“大師已往極樂,你好生養傷才是,不可辜負他救命之恩。”陸雨微微一歎,側身四顧,陸雲照知其意,道:“這三天他一直守在你身旁。方才廖王府有人來拜見,他才去的。”
廖王府得知袁珝進廖地,參軍陸定特上山來拜,見禮之後,又引薦一人道:“此乃前瀅州知府蘇文煜。”
袁珝隻見一位著粗布麻衣,四十開外的中年男子向自己行跪拜禮道:“草民蘇文煜叩見安誠王爺。”
袁珝命起。蘇文煜道:“草民因為瀅州圍衙,官府為吞占良田、肆殺百姓,看在眼裏卻無計可施。久聞廖王爺賢能,又是聖上所敬賢兄。因此特來廖地拜會,以求廖王爺施以援手。可沒曾想王爺進京去了。恰值陸大人聽聞安誠王爺到此,因此特祈求陸大人帶草民前來謁見王爺。”
陸定道:“王爺放心,廖王爺早已傳令末將保王爺安全。”
吉縣駐軍統領唐鬥盛聞言,尷尬不已,連忙下跪請罪不迭。
袁珝道:“鳥雀傷人始料未及,且我喬裝到此,你未知曉護衛不當也怪不得你。隻是吉縣田地遭人毀壞,你身為吉縣駐軍統領,卻袖手旁觀。”
唐鬥盛道:“官大一階壓死人,下官也是無可奈何。隻敢悄悄地令屬下兵士於夜裏幫著農戶們收割,減少些損失。”
袁珝道:“如此說來,你也算良心未泯。”
唐鬥盛下拜磕了一頭,道:“下官也是農家出身,知道春播秋種的不易。隻是,隻是”
郭加斥道:“堂堂武官,吞吞吐吐,有話就說!”
唐鬥盛義憤填膺,道:“這吳蘇和瀅州兩地,比這更可恨更膽大妄為的事盡有。王爺要查隻怕還查不過來!”
郭加怒道:“放肆!”
蘇文煜行至唐鬥盛身邊,亦跪下道:“啟稟王爺。唐將軍在強令之下,尚不助紂為虐,實乃大良。隻是心中義憤,難免說話有失禮節。麵對王爺,能如此直言,也算血性漢子。”
唐鬥盛亦低了頭,請罪道:“下官一介武夫,粗莽的很,不會說話。還請王爺恕罪。”
袁珝點頭,道:“二位且起吧。”又取出血書,交給蘇文煜道:“此乃蘇公手筆麽?”
蘇文煜接過一看,點頭道:“正是。”又問道,“此信緣何在王爺處?”
袁珝即將劉伯檢收到書信上呈皇帝之事說了。蘇文煜激動道:“草民當年與戶部尚書劉伯檢僅不過一麵之緣。草民寫這封信也是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能上達天聽。實草民之幸,瀅州百姓之幸也。”又向袁珝拜了一拜,道,“王爺,草民自被革職後,閑雲野鶴,於吳蘇和瀅州之間,四處遊走。這兩處真可謂天賜寶地,占盡天時地利。風光無限,又風調雨順常年無災。可也就因為兩地太過富庶,更容易招來無妄之災。唐將軍所述膽大妄為之事,雖未言明,但草民也見過親曆過。今日王爺所見不過管中窺豹也。”
袁珝因這幾日見聞,甚為氣憤,道:“當真豈有此理,這兩地父母難道目上無法,目下無君麽!”
蘇文煜麵露餒色,搖頭輕輕一歎。
袁珝道:“蘇公與唐將軍所言,本王這幾日也目睹一二,見微而知著也。蘇公心中委屈,本王俱知。”
蘇文煜苦笑道:“草民之屈豈比得上吉縣百姓之苦!隻是”
袁珝道:“隻是什麽?蘇公但說無妨。”
蘇文煜道:“沒有什麽。”又下拜道,“朝廷若是有心詳查,草民願效犬馬之勞。”袁珝連忙親手攙起,道:“蘇公放心,本王絕不會姑息。”當即令唐鬥盛先行前往瀅州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