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感覺生不如死，

    “我不甘心！”單莫靈的魂在嘶吼，他不甘心就這樣從這個世界被抹去，而且是被這樣一種方式，他所有的一切，都將變成了鍾道的。

    而且，他連羅燕的真正容貌都未曾知道。

    “我不能死！”單莫的靈魂再次嘶吼。

    “小子，放棄吧！你的姐姐唐婉我會幫你照顧，還有那個叫羅燕的，那身段，嘖嘖。。。”

    “滾，給我滾！”單莫的靈魂怒吼。

    “哈哈，晚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啊！”單莫的靈魂變得歇斯底裏，但他本來就是強弩之末了，這一聲用盡了他最後的力氣。

    他的靈魂再次不省人事。

    “嘿嘿，太祖墓，懸賞令，七星劍，還有那戒指，嘖嘖，發了，等等，他那金骷髏是個什麽東西？好像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待我將這記憶吞噬了！”鍾道的靈魂喃喃自語著。

    他仿佛置身石墓林中，仿佛第一次見道那具骷髏。

    “他的氣息，豈是你一個偏僻界麵的低等修魂者能享用的？”

    鍾道的靈魂似乎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若有若無，似近似遠，他難以辨別。

    “怎麽回事？是誰？”鍾道的靈魂疑惑了。

    他停了下來，全神貫注，足足半柱香時間，但那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看來是我多心了。那骷髏隻不過。。。”

    突然，他的靈魂猛然顫抖，隻因他提到了骷髏兩字。

    而單莫魂界中，那許久不在出現的金光再次閃爍起來。

    其中一點化為一把利劍，化為一道金色光影，向鍾道的靈魂劈去。

    那層淡銀色，如同無物，沒有阻止分毫。

    “啊！”一聲慘叫。

    “唰唰唰！”利劍速度奇快，化成了一條金色光絲在鍾道的靈魂中橫衝直撞。

    “不！饒命！”

    “唐兄，饒命！”鍾道怕了，他開始求饒，他自認修煉了第二階段的淬骨煉影訣，有了魂影，就算奪舍不成，靈魂自保是綽綽有餘。

    但就在剛才，他的魂影在那金光利劍下，不堪一擊。

    “我不甘心！”單莫的靈魂莫名蘇醒，他依然嘶喊著，顯然沒注意到魂界中新的變化。

    “唐兄，我錯了，您大人又大量，放過我吧！”鍾道的靈魂苦苦求饒。

    單莫糊塗了，但馬上就想起了魂界中的金光，不用想，肯定又是那金骷髏的原因，又救了自己一命。

    金色利劍突然懸停著，接著化為一道光絲消失不見。

    鍾道的靈魂大喜，“多謝唐兄，唐兄果然。。。”

    他被撕成碎片的白色靈魂聚合一起，就要凝聚。

    “不！”鍾道慘叫，接著他的靈魂，便被單莫逐漸的吞噬了。

    可憐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單莫體內的那具骷髏。

    最後不但沒有奪舍成功，反而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一個時辰後，單莫盤膝而坐，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不僅僅是鍾道的靈魂，還有他的一些記憶。

    又一個時辰後，單莫站了起來，不禁大搖其頭。

    這鍾道眼看自己靈魂要被吞噬，竟不知道用了何種邪術，把自己把一些記憶遺忘了。

    最讓單莫想破口大罵的是，他在自己魂界中凝聚了法月與血日，雖說有莫大的好處，但那致命的弊端是什麽？已經不得而知了，就更別說怎麽化解了。

    還有一些其他的記憶，也遺忘的差不多了。

    當然，有一些記憶，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讓單莫感到欣慰的是，至於自己的記憶，是全回來了。而且鍾道吸收那陰靈山，其中竟包括了一些零散的，關於符文的一些技巧與心得。

    而這些，竟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渡劫者石野。

    隻不過，這些記憶時隱時現，就想醒來後夢中的記憶一樣。

    看了看陰靈山，單莫收起了剛剛泛起的貪婪。

    一來因為他不知道吸收陰靈山的方法，二來，如果沒了陰靈山，這個世界將會消失，這個世界的人，也將全部消失。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真的人，但想到他們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愛恨情仇，是不是真的人就不重要了。

    一招手，一根銀針從陰陽老人頭上飛出，急速縮小，落入到單莫手中。

    陰陽老人幹癟的身體倒在地上。

    單莫搖搖頭，走過去，手掌抵在老者背後，開始將法精血元注入。

    老者蘇醒了過來，動了一動。

    單莫兩手收回，沒有說話，走到浮橋上。

    “等，等。”陰陽老人很虛弱，還是叫住了單莫。

    “謝，謝。”老者繼續道，然後左顧右盼。

    單莫衝他點點頭，知道他在找齊沁雲，於是再一招手，將破空塔一收。

    “我要殺了你，為我娘我哥，還有陰陽老人報仇！”女孩一脫困，哭著就衝向單莫。

    單莫沒有躲避，也沒出手。

    齊沁雲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丫頭。。。”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陰陽老人？你還沒死。”齊沁雲破滴為笑，衝到老者身旁，但看到老者的模樣後，又潸然淚下。

    “你這麽了？是他，我跟他拚了！”齊沁雲怒目圓睜，瞪著單莫。

    “丫頭，他沒，沒惡意，是他救，救了我。”老者拉著女孩的手。

    “他？”女孩不信。

    老者點點頭，苦笑道：“丫頭，沒時間了，以後，這個世界，就，就需要你來掌管了。我活不了多，多久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你不能死。”女孩握住老者的手，使勁搖著。

    “丫頭，你聽我說完，否則，我。。。”

    齊沁雲抹了抹眼淚，急道：“您說，沁雲聽著。”

    陰陽老人笑了笑，道：“丫頭，這是你哥創造的世界，早，早就應該，由，由你來掌管。我知道，你一直，一直想去另一個世界，那個真，真的世界。要你留下來，來掌管這裏，對你太過殘，殘忍。但是，我們，這裏的人，根本出，出不去。留下來，守護這個世界，拿，拿著那塊鏡子，我們的這個世界，也，是真的。”

    “我，我。。。”齊沁雲猶豫不決。

    “丫頭，守護。。。”老者話沒有說完，就死了。

    “陰陽老人，陰陽老人。。。”女孩嚎啕大哭，老者還沒聽到她的答複就死了，這讓她更加的傷心。

    “救救他，救救！”女孩跪著，朝單莫祈求。

    “他已經死了，救不活了。”單莫無奈的搖搖頭。

    “你是那個陰靈，你殺了我娘，還有我哥，你還等什麽？殺了我。”女孩歇斯底裏的喊道。

    “殺人的是鍾道，他已經死了，我現在，就是我。”單莫笑道，比劃著一個太陽，一個月亮。在石獄中，他曾用血畫過，齊沁雲看到過的。

    “是你，還是鍾道，對我來說，有區別嗎？”女孩坐了下去，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活著的話，總會有機會的，你哥說過會回來接你，你還相信他嗎？”單莫走過來，同樣在女孩身旁坐下。

    “沁雲，你有什麽話想對你哥說的嗎？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能轉告他。”單莫說道，他沒把話說死。萬一石野修為高出自己太多，又不懷好意，也隻能算了。

    女孩看著鏡子中的單莫，笑道：“你跟他說，爹死了，娘也死了，我也要死了。這裏所有的人都快要死了，這個世界快要完了。你還要問他，我很想念他，他有沒有想念他的爹娘，有沒有想念他的妹妹？”

    “我們那個世界很大，如果遇到他，我會把你的話轉告他的。”單莫看了看有些怨恨的女孩。

    女孩嗚嗚的哭了，單莫沒有安慰她，也不會安慰，就靜靜的等著。

    “唐大哥，你說過太陽，月亮。日出日落，陰晴圓缺，那是什麽樣子的？”齊沁雲停止了哭泣，煩惱的心情似乎一掃而空。

    “他們都說很美。”單莫笑著回答。

    “那你覺得呢？”

    單莫沉默了，他並沒覺得日出日落很美，想反，他覺得很憂傷。

    小時候，他與父親大哥隱居深山。

    早上與傍晚，他總會蹲在石涯邊看日出日落，朝陽與夕陽，就像是他母親的眼鏡，遠遠的看著他。那個時候，他相信他母親一定會回來。

    在月圓之夜，他一家三口會來到屋外，看著天上明月，就好像一家四口在此時此刻團聚了一樣。

    但隨著年齡增長，他明白了，被仇人殺害的母親不會再回來了。

    於是他不再看日出日落，不再看滿月，那樣會刺痛他。

    現在，他更加不敢，父親與大哥不知所蹤。唐婉與羅燕，遠在九野鈞天。也許是五十年，也許是百年才可一見。

    而且，唐婉一個凡人，能堅持到百年嗎？

    兩人時而沉默，時而交談，就這樣又過了一柱香時間。

    這期間，齊沁雲也許是擔心單莫不認識他哥哥，也許是擔心他哥哥不相信單莫，還告訴了他哥哥的一個秘密。

    “好了，我要走了。”單莫歎息了一聲，站了起來，準備走到浮橋上。

    “等等。”齊沁雲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遞向前去。

    單莫一看，愣了一下，竟是那張麵具。當時，她曾說過沒見過這麵具的。

    他沒有深究，接了過來。

    “沁雲，你保重，後會有期。”

    “保重，唐大哥。”齊沁雲兩眼微紅。

    單莫停頓下來，

    “其實我叫單莫。”

    他很想把這話說出來，但猶豫後，還是藏在了心裏，走向了浮橋。

    一催法精，使出了伏風訣。

    齊沁雲默默的看著那個背影，漸漸的消失在她視野中。

    她悵然若失，怔怔的看著那浮橋，那陰靈山，久久沒有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