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楊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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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次恐怖的隕石撞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李斯特仍舊沒有醒來,熔火和暗影的力量在他體內碰撞,另外一股力量也在其中糾纏,這讓本來就精神受到沉重打擊和折磨的李斯特無法清醒,並且時刻承受著痛苦和灼燒,不停地翻滾尖叫。楊懊悔不已,早知道,他至少應該去調查一下那個總是躲在鬥篷中的法師,他還是大意了。小鎮上的人都死去了,他自己也身受重傷,經過一個月的修養,也沒有多少好轉,隻能勉強出門打獵采集草藥照顧李斯特而已。暗影之力對楊造成了不可恢複的創傷,說到底,楊還是不能完全掌控暗影之力,強大的力量最終還是會吞噬他。
楊正在給李斯特擦拭身體,看著李斯特痛苦的模樣,楊的心也被揪得緊緊的。雖然李斯特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從他的最好朋友的科瓦安將這個孩子遞給他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個孩子,是他的宿命。李斯特不過才七歲而已,卻跟自己漂泊了四年多,而就算定居在了那個剛剛毀滅的小鎮,他為了養家糊口也沒時間管教李斯特。因為他們父子倆東方式的麵容,其實也隻有那個粗獷的鐵匠和溫柔的瑪麗真正接納了他們。不管怎麽說,在楊看來,小鎮的人都因他而死,他實在是十惡不赦。
想著想著,楊一陣失神,自從楊接受了獵魔人的訓練,他便再也沒有流過淚了,可是水滴卻從他的臉頰劃過,滴落在李斯特的臉上。昏迷中的李斯特仿佛也感受到了這濃濃的悲愴,安靜了下來。在這窄窄的洞窟裏麵,隻有風偶爾吹來的聲音。夜色深了,望著一抹慘白的月光,楊心中的苦楚卻無法抒發,令他憋悶不已,隻能默默的看著李斯特,為他靜靜地祈禱。
“你果然在這裏,來自仙塞的獵魔人。”一個空洞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夜色,讓本來還陷入痛苦的回憶中的楊一下子驚醒了,伸手拿起背上的反曲弓,一手持箭,準備搭弓瞄準。
“你是誰?”楊謹慎的問道。
“我?一個詩人罷了,不過,你應該對我不陌生。”說著,一個全身包裹在袍子裏的人走了進來,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慘白的麵容。
“竟然是你?鎮長?你是怎麽活下來的?”楊更加警惕了,當初他也知道鎮長對他的敵意,按理說,這個小鎮已經是凱吉斯坦的最西邊了,應該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才對,沒想到,在這個小小的鎮子裏卻有兩個人對他這麽了解。
“你應該看出來了,我也受了些傷,所以現在才來找你。”神秘的詩人彈了彈肩上的灰塵,繼續用空洞的聲音說道,“你不應該來這裏,獵魔人,你讓法師變得更危險,而你並沒有足夠的能力遏製這種威脅,你毀了我創建的小鎮,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和那個小孩的到來預示著毀滅,隻是沒想到毀滅來的這麽突然。”
“對不起,這是我的過錯,雖然我知道我死也無法償還這麽多性命的慘死,不過隻要我能做到的,我能給你的,你盡管吩咐,盡管拿去吧。”楊聲音中充滿了愧疚和痛苦,無盡的懊悔將他的臉都扭曲了。
“算了,我這次來也不是為了這些。”詩人擺擺手,顯得漫不經心,他的聲音卻陰冷的可怕,“你們這些獵魔人,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是刺客,不能再出現在凱吉斯坦了。”詩人把眼神移到草堆上躺著的李斯特,繼續說道“這個孩子也不能成為一個刺客,所以楊,你不能留在他的身邊。”
“我會按照你的吩咐離開這片大陸,但是,我絕對不會丟下李斯特,把他交給別人,他是我的兒子。”楊神情堅毅,用不可質疑的口吻繼續說,“你可以拿走我身上的裝備,我的財物,但你休想帶走這個孩子!”
“你不明白,並非是我要帶走他,而是他的宿命便是離開你。”詩人緩緩開口道,“你其實已經自身難保了,暗影之力已經破壞了你體內的平衡,你要麽迎接死亡,要麽變成一個惡魔,而這個孩子在你的身邊呆久了,也會被你的暗影之力摧毀,成為惡魔的美味佳肴罷了。”詩人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卻一錘一錘地狠狠擊打在楊的心上。是啊,這隻是我不想接受的結局而已,確實已經注定了的命運了啊。楊無話可說,手中的弓第一次猶豫了,他明白,他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撕破了。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把我的孩子交給一個邪惡的異教徒。三一神教的教長,你還是放棄吧。”楊看著詩人臉上的標記說道。
“沒想到你還知道我們三一神教的徽記,”詩人露出了略微驚訝的表情,不過又迅速收斂了起來,“你別無選擇,獵魔人,你隻不過是在苟延殘喘,讓這個孩子加入神教是你唯一的選擇,除非,你打算玉石俱焚?”詩人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不應該懷疑一個資深獵魔人的水準,哪怕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楊輕聲說道,暗影的力量開始在他的手中凝聚。“你尤其不應該試圖激怒一個陷入憎恨中的獵魔人。”
“是這樣麽,楊,你不必做到如此的,”詩人神色複雜地看著楊,“告訴你吧,我的名字,凱基斯,你有這個資格知道它,如果是10年前的你,我確實無能為力。”詩人從袖中緩緩抽出兩把短劍,“不過現在,回歸你的暗影之中吧,楊。”
楊眯了眯眼睛,這種所謂的吟遊詩人的作戰方式他從未見過,他倒是知道有一些吟遊學者會使用一些法術的力量,但是這種類似刺客的戰術卻讓他又熟悉又陌生。楊本身是一個經過嚴格獵魔人訓練的刺客,之所以叫獵魔人,並不是因為要獵殺惡魔,而是專門獵殺那些破壞規則的邪惡法師,防止他們對普通人造成傷害。
楊來不及細想,凱基斯踏著鬼魅的步伐迎麵衝了上來,瞬間欺身而上,短劍直刺楊的心髒。楊的長弓在狹窄的洞穴裏完全發揮不了作用,他隻能抽出腰間的匕首,反手格擋。巨大的勁力將楊逼的節節後退,傷口崩裂讓楊完全使不上力氣。凱基斯毫不留情的連續刺擊讓楊疲於應對,沒過多久,楊的身上便已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鮮血的流失讓楊更加虛弱,楊想要使用暗影之力反擊,可是又怕傷害到昏死中的兒子李斯特,便隻能無力的招架。慢慢的,楊被逼到了洞穴盡頭,凱基斯也仿佛沒了興致,準備給予楊最後一擊。
“要知道,你這種勇士,不應該死在敵人玩耍般的戲弄中,你應該痛快的選擇了斷,那個男孩對你的影響太大了,你已經不配作為一個獵魔人了,你已經失去了刺客之心了,和這樣的你交手,真是無聊的體驗。”凱基斯可惜地看著狠狠喘息的狼狽的楊,“送你最後一程吧,獵魔人。教會會感謝你的貢獻。”凱基斯舉起他那把閃著寒光的短劍,凝聚了一絲邪惡的力量纏繞在上麵,對準了奄奄一息的楊“這是魔王的力量,配得上你的地位了。永別了,楊。”
凱基斯眼中露出了一絲興奮,這個強大的獵魔人終於要死到他的手上了,這會是一個珍貴的研究材料呢,凱基斯暗暗想到。正當凱基斯要擲出手中的短劍時,一旁躺著的李斯特突然漂浮了起來,眼中散發著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光芒,死死地盯著不知所措的凱基斯。凱基斯從來沒見過這種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甚至還在他的惡魔主人之上,充斥著純粹的毀滅。凱基斯終於慌亂了,他忙不迭將手中的短劍擲向空中的李斯特。呲,令他驚訝的是,刺中的不是李斯特,而是垂死的楊。楊在最後關頭,拚盡了全力,終於還是保護好了李斯特。此時的李斯特沒有自己的意識,可是一種悲憤的情緒卻在他心中醞釀,宛如天神般的他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悲傷,但他卻知道,那個縮在鬥篷裏的人必須毀滅。李斯特伸手指向了凱基斯,凱基斯連逃跑都做不到,便被無形的力量直接擠壓成了一片血水,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毀滅了凱基斯的李斯特也落到了地上,落在了他的父親,楊的懷中,李斯特又昏迷了過去,不過這次他沒有任何痛苦,他隻覺得他在一個溫暖的臂彎中,無比的安全舒適,讓他不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