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惡魔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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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惡魔象征著混亂和無序,以及世界一切邪惡之物,但並不代表惡魔是愚昧而魯莽的。陰謀和背叛,向來都是它們的拿手好戲。

    雖然比不上謊言之王彼列爾和他的老師,憎恨之王墨菲斯托,但安達利爾從來都不是一個囿於感情和性格而容易喪失判斷力的魔王,在這一點上,她要比她的弟弟都瑞爾強的多了,兩百年前那次對魔神的叛亂,就是她和彼列爾合謀策劃的。

    前腳迪亞波羅剛剛離開,對上了李斯特的安達利爾就改變了主意。過去,她沒有力量統一地獄,雖然她和迪亞波羅有段情緣,但是這也不能讓她進入魔神們的圈子,獲取任何機密信息,就連那次叛亂的成功,安達利爾也覺得有些太過順利,甚至有可能是魔神們故意而為之的——在見識到了人類真正的潛力後,安達利爾對這個猜測篤信不疑了。

    她不知道迪亞波羅和他的兄弟們的陰謀,但是她知道,迪亞波羅大意了,他竟然將李斯特這個來自另一個位麵的神奇人類放在一旁。安達利爾相信,迪亞波羅一定是沒有發現李斯特最深層的秘密,單純地以為他隻是一個覺醒了的奈非天。

    原本隻是想幫助迪亞波羅奪回地獄的權力,同時讓分裂的地獄重新統一起來的安達利爾改變了主意。但如果她自己就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麽就沒有理由讓迪亞波羅代勞了。如果她可以早些獲得異世界的力量,就能在迪亞波羅的計劃實現之前,統一燃燒地獄,到時候,她才是唯一的魔神,她將化身萬惡之源,徹底毀滅天堂,奴役人類。

    但是,安達利爾也明白,在人間創造李斯特這樣強大的次級惡魔,必然會引起所有人,尤其是天使的注意,而目前實力空虛的她,是沒有可能保護的了李斯特這個眾矢之的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李斯特前去尋找迪亞波羅和他的兄弟們,借助他們的力量回到燃燒地獄之中,然後在那裏利用無窮無盡的暗影之力,開啟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安達利爾已經在李斯特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魂靈,即使她在這裏不幸遇難,也可以借助李斯特的身體重生。當然,這是在李斯特成功獲得異世界的力量之後了。

    安達利爾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龐雜陰謀之中時,李斯特的轉化已經到了尾聲。被安達利爾本源魔力所塑造的軀體具有她鮮明的特征——惡魔李斯特有著高大而強壯的身軀,以及如安達利爾一般,長滿了倒刺、向外凸出的鐵蹄。和安達利爾一樣,李斯特也保留著如人類一般的麵容和四肢,雖然李斯特還是修長而俊俏,但他臉上如疤痕一般的狹長裂紋和渾濁黑暗的雙眼,讓他看起來和原來的少年已經截然不同了。

    由於李斯特的身軀還有著幾件傳奇武器的融合,他的樣貌也有著不屬於安達利爾的特點——他的頭上長著一對漆黑的牛角,彎曲著向頭頂攀沿,就像戴著一頂牛角頭盔一樣。李斯特的身後,長著一雙殘破卻又充滿了力量的巨翼,不同於安達利爾身後的節肢,李斯特完全可以憑借這雙巨翼在天空翱翔。

    安達利爾也知道這是李斯特佩戴的那些裝備的緣故,但她並不在意,她不認為那些普通人類的可笑的造物能影響到自己對李斯特的控製——歸根結底,身為一個魔王,安達利爾還是有著她的自負和高傲。

    在李斯特即將醒來的時候,所有從繭中爆發出去的魔力開始迅速收束,來彌補李斯特軀體的最後部分。劇烈的能量變化甚至影響到了人間的氣象,各地都開始陰雲密布,雷霆震震,這樣本來就被異象嚇住了的人們更加害怕,紛紛躲進了家中。但是凱恩別無選擇,他一定要來看個究竟,就算李斯特不幸喪命,他也要拚命將這個偉大的英雄的屍體救回來。凱恩知道這次行動必然是九死一生的,所以他並不想讓所有人都跟著他去。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是赫拉迪姆的繼承人,拯救世界的重擔,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太過沉重了。

    “卡夏,弗拉維,還有奧斯汀,你們聽我說,”凱恩聲音低沉著,就如這天上的陰雲一般令人抑鬱,“如今,李斯特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但是我必須要去找他,他是對抗惡魔的希望。拯救李斯特,也是我,身為立誓拯救世界免於惡魔的陰謀的赫拉迪姆教會最後的成員,所必須盡到的義務和職責。這次行動人數是沒有意義的,我懂得一些反製惡魔的手段,而且有著法術書和魔杖的幫助,說不定可以逃出生天,你們就不要來送死了。”

    看著眾人眼中明顯的不讚同,凱恩揮手打斷了他們急於脫口而出的加入的話,語氣中開始充斥著強烈的使命感和無畏。

    “這也是我的贖罪之旅,請你們允許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最後的願望吧。我的大半生都埋首於故紙堆中,可笑地研究著一些文獻和曆史,但是我卻沒有能提醒人間即將降臨的黑暗,也沒能阻止惡魔在人間的邪惡陰謀,這一切悲劇的發生,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凱恩環視著他的同伴們,咬了咬幹癟的嘴唇,繼續說道,“卡夏,羅格們不該命喪於此,你們還青春正盛,未來,對抗惡魔的重任還在你們肩上,可千萬不要做傻事!”

    看到了卡夏低垂下了她倔強的目光,凱恩轉過身,看著一臉憂愁的奧斯汀,語氣緩和道:“老夥計,我知道,李斯特是你的孫子,你對他非常擔憂,但是我還需要你,奧斯汀。假如我沒能回來,我希望你能接手我的工作和那些古籍,它們也許蘊藏著末日來臨的預言和拯救世界的方法,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很少有相信這些的了,沒辦法,夥計,我隻能依靠你了。它們,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凱恩。”奧斯汀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也知道,我隻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糟老頭子,幫不上你的忙,但是凱恩,李斯特那孩子,如果真的沒能挺過來,你就趕緊逃命吧。不要白白喪命於惡魔之手。”奧斯汀回過身,望著不遠處那被黑暗包圍的修道院,歎道:“凱恩,我不知道赫拉迪姆的先賢們當初是怎樣的無私和偉大,但是我認為,你並不比任何一個赫拉迪姆差,你是一個真正繼承了赫拉迪姆教義的偉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比你的先祖,甚至是塔拉夏更好!所以,一定要活著回來,凱恩!”

    凱恩第一次聽到了別人對他的不知所謂的工作的讚揚,過去,別人都隻是把他當作一個滿嘴胡話的瘋老頭子而已,隻有奧斯汀,是真正懂他的人。

    凱恩眼中微微濕潤了起來,原本蒼老粗糙的聲音卻變得充滿了活力。“我知道,夥計,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不會讓人們失望了。”

    就在凱恩要離開人群,前去魔窟的時候,一個幼小的身影攔住了他。

    “我也要去,我的導師在那裏,我已經學會了暗影之力,不會拖你後腿的。”倔強的小臉的主人,正是李斯特的小徒弟,維拉。這些天維拉對於李斯特的訓練一絲不苟,就連李斯特隻是演示了幾遍的危險的暗影同步,她竟然也依靠自己摸索初步成功了。不得不說,維拉似乎比李斯特還適合當一個獵魔人,她天生有著對暗影的親和力,而頑強的意誌讓她也能夠勉強控製這份邪惡的力量。

    凱恩看著這個勇敢的孩子,心中感歎不已。到底是什麽時候,這個世界需要讓一群孩子來拯救了呢?這個悲慘的世界對於孩子們來說,實在是太過冷酷了。

    雖然凱恩過去在學堂裏教授的就是維拉一般大的小孩,但說實話,凱恩並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平時講課時,也隻不過是照本宣科而已。凱恩有些頭疼,他隻好努力裝出堅決的神情,嚴肅地說道:“維拉,這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我知道你比起同齡人已經超出了很多,但是這次麵對的是未知的惡魔和魔王,就連你的導師都九死一生,你還去送死嗎?李斯特教過你,讓你一定要控製自己的憎恨,現在,你告訴我,對於獵魔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

    維拉聽了凱恩的話,隻能不甘心地回答道:“是控製憎恨。因為憎恨造成毀滅,毀滅帶來恐懼,恐懼又引起新的憎恨,如果獵魔人不能均衡這三者,就將墮入深淵。”

    “你明白就好,維拉。”凱恩看著這個孩子憂傷的眼神,心中也悲慟不已,但是他不能因此放緩語氣。“維拉,你要學的還有很多,不要以為你已經有多厲害了,在惡魔眼中,你連一個笑話都不是!現在,跟著大姐姐們回去,好好向她們學習戰鬥技巧,還有你的導師教給你的東西,你也要好好溫習。想要複仇,就必不可以操之過急!”

    “好了,各位,我必須要過去了。”凱恩用目光示意弗拉維將維拉拉了過去,最後道別道,“你們也趕快回營地中去吧,如果我活了下來,我會去找你們,如果我沒回去,你們也不要白費人手過來找我。”

    說罷,凱恩不再看向眾人悲戚的目光,毅然決然地踏上了未知的地獄之路。

    另一邊,修道院裏,安達利爾愉悅地看著她的完美的作品,開口向李斯特發布了她的第一個惡毒的命令。

    “我的奴仆,現在,先去處理掉那些修道院附近的愚蠢人類,用他們的鮮血和慘叫,來慶祝你的重生吧!”

    “如您所願,我的女王。”李斯特猙獰的魔瞳中,閃過一道殘忍的光芒,仿佛他也渴望著人類的死亡,和他們臨終前絕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