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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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南盯著手上的這隻鐲子,第一百次唉聲歎氣地趴在桌子上。

    真是撞了邪了,怎麽就鬼迷心竅,信了那老板,居然花兩萬塊,買了一隻鐲子。阿南痛苦地敲打幾下自己的腦袋,這要是被老媽知道,她就完了。

    這種淘寶上不過賣幾百元的鐲子,她居然花了兩萬塊!!

    我可以退貨嗎??

    阿南痛苦地撓撓桌子,為什麽我的支付寶上正好有兩萬塊呢!!她全部的私房錢啊!!一想到她說沒帶現金的時候,餘姬拿出手機二維碼,讓她掃碼付款,她就覺得坑。

    可真是見鬼了,自己當時居然著魔一樣,餘姬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哎呀!!!

    要死了,要死了,怎麽就把錢都給她了呢!!

    不行,我還是去退貨吧,不然老媽一定會弄死她的。

    阿南,這個案子你去跟!”突然,律所老板李代平扔過來一個文件夾。

    這是....”

    這是韓香荷的案子!”李代平淡淡道。

    可是,你不是拒絕她了?”阿南驚訝。

    律師協會送來的,算是法律援助的案子,這種沒油水的案子,就讓你練練手!”李代平道。

    可是,老板,我...我上庭就結巴啊!”阿南膽怯。

    那正好啊,就當練練膽子,多上幾次庭就好了,反正是完成任務,不指望你贏!”李代平刻薄地說完,轉身而去。

    阿南雖然很想問候他全家,但也隻能心裏想想。

    不自覺地,她看向手上的鐲子,是你的原因嗎?剛想著如何拿到這個案子,居然就真的歸她了。

    那隻鐲子就這樣給她,沒關係嗎?”四方雜貨鋪內,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問餘姬。

    餘姬笑笑,給身著唐裝的老人家倒了一杯茶“七叔不用著急,狴犴大人自己的選擇呢!”

    自己選的呢?”七叔不可置信“選了那個小姑娘?哎喲!她不知道要付出什麽代價呢!”

    這個啊?我也很好奇啊!”餘姬詭異地笑笑,望著外邊的天空。

    真是有趣,沉默了上百年的狴犴大人,今日竟然有了這樣的興致!

    莊隊,韓香荷的資料,全在這了!”孫哲平把案件檔案遞給新來的領隊,神色探究地看著他。

    莊睿打開檔案,簡單掃視一番,抬頭看著眼前的孫哲平“還有事?”

    孫哲平不好意思地笑笑“莊隊,這案子不都結案了嗎?還有什麽好看的!”

    莊睿合上檔案,冷颼颼瞪他一眼“案子結了?誰說的?”

    南城公安那邊啊!他們說韓香荷也認罪了,人證物證全都有了,這還不算結案啊?!”孫哲平疑惑道。

    莊睿將檔案放入抽屜,站起身“所以他們隻能做警員!”

    孫哲平無語“頭兒,你這是在鄙視片警嗎?”

    莊睿淡淡道“不,我是在鄙視你!”

    鄙視他?孫哲平懵了,什麽意思?等他反應過來,莊睿已經打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哎!!頭兒,你等等我!”

    追上莊睿,孫哲平厚著臉皮上了他的車“頭兒,我們是去查案不?”

    莊睿冷冷道“不,我要去吃飯!”

    孫哲平這才意識到已經中午了,從昨天莊睿調到刑警大隊開始,知道今早,他才離開辦公室,其間一直在整理前任隊長留下的各種檔案。

    從昨天到現在,他幾乎還沒吃過東西的。

    頭兒,我知道有個好地方,那裏的東西特別好吃哦!”孫哲平熱情地推薦。

    哪知莊睿完全不搭理他,一腳踩下油門,飆出警局。

    孫哲平拿著手裏的煎餅果子撇了撇嘴“頭兒,你說的吃飯就是煎餅果子啊!”這玩意兒隻能當零食吧!再說這跟頭兒的氣質也太不符合了!

    昨天領導把莊隊介紹給大家的時候,別說隊裏的妹子了,就是他一個大男人都驚豔了。這冷峻的眉眼,修長的身材,一身黑衣西裝,用妹子們的形容,這簡直就是德國軍人一般的氣質,妥妥的製服誘惑啊。

    這種氣質的人不是應該高冷地坐在西餐廳裏切牛排嗎?

    可是居然會吃煎餅果子?他覺得自己有點懵逼!

    莊睿啃完最後一口,將垃圾袋扔進垃圾桶,淡淡道“走!”孫哲平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踏步離去。

    頭兒,這是哪裏?”孫哲平看著眼前的高樓,清風庭院,怎麽到這個小區來了。

    莊睿拿出警察證,讓保安打開了大門,徑直走入電梯。

    案發現場!”

    看到眼前被警戒線圍住的門口,孫哲平終於想起,這就是最近大熱的殺夫案案發現場。莊睿拿出白色手套,優雅地帶上。拉開警戒線,莊睿往屋內走去。

    孫哲平驚豔完他的軍人氣質,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他沒有帶手套,隻能就這樣跟著走了進去。

    頭兒,法醫他們都掃蕩...檢查過現場了,任何可疑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孫哲平走進門,看著屋裏有點暗,便想找開關開燈。

    可惜打了半天,燈都沒有亮。“停電了?!”孫哲平想了想,電梯能坐啊,他抬頭看了一眼,得,燈泡被拆走了,肯定是法醫幹的。

    莊睿冷靜地從口袋裏掏出手電筒,照亮屋子。

    這是一間複式公寓,屬於馬山公司旗下開發的樓盤。據說馬山找人算了命,說這一層的風水最好,所以他把家定在這裏。

    一樓的樓梯口位置,有法醫畫下的白色屍體線,地上還殘留著血液的痕跡。莊睿安靜地往裏走,掃視了四周,沒看出什麽特別的。

    忽然,沙發底下傳來一道細微的光線。莊睿走過去趴下,拿手電一照,發現一個黑色玻璃狀的東西。

    這是什麽?”孫哲平好奇地問。

    莊睿將手電照在那東西上,看不出來是什麽,隻覺得像是什麽東西的碎片。

    玻璃?”孫哲平又問。

    莊睿淡淡地搖頭“不像,倒像是...”

    撲通一聲,樓上傳來一道聲響。莊睿與孫哲平對視一眼,立馬進入警戒狀態。這裏怎麽會有人?

    莊睿做了一個手勢,孫哲平了然,一馬當先,往樓上走去。樓上是主臥,有四間房。

    上了樓,兩人打開三間房,都沒有人,房間內的東西一目了然,一間書房,兩間空蕩蕩的臥房,應該是客房。隻剩最後一件間主臥了。

    孫哲平一把踹開門,結果屋子內還是沒有人。隻有一張大床,一個兩個衣櫃,還有一個女性梳妝台。

    孫哲平往裏走,看了看床,很嚴實的低床,下麵藏不了人。剩下的,隻有衣櫃了。孫哲平跟莊睿對視一眼。莊睿慢慢走過去,正要打開門,門突然從內部打開,撞倒了莊睿。裏麵迅速竄出一個黑影,往門口跑去。

    孫哲平長腿一伸,跑過去一把抓住那人,將那人按壓在門上。正要揍他一拳!

    不要!!”那人大喊一聲。

    女的?!!

    昏暗的屋子內,孫哲平扯下她的帽子,那女子的長發落下來。“你是誰?”

    幾人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樓上的燈泡沒有問題。

    莊睿跟孫哲平警戒地盯著麵前的女子“所以,你是韓香荷的代理律師?”

    阿南點點頭“這..這,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們可以去查!”阿南緊張地遞上自己身份證給眼前一身黑衣的男子。

    莊睿接過身份證,掃視一眼“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當然是來找證據!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阿南激動道。

    孫哲平無語笑笑“你們律師也太拚了,這件案子人證物證都齊全,當時人自己也認罪了,你還能找出什麽證據!”

    胡說,這案子明明就漏洞百出,一看就知道你們警察沒有好好調查,隨便找個人頂罪就想結案。”阿南不屑地反駁他。

    孫哲平一聽,嘿,這小丫頭,嘴還挺利。剛想反駁她,莊睿卻開口了。

    那你說說,這案子的漏洞在哪裏?!”

    阿南對視上莊睿犀利的目光,雖然緊著,可依舊壯著膽子道“我看過卷宗,上麵說被害人雖然身上有好幾處傷口,可是致死的卻是腹部的傷口,他是流血過多死亡的。”

    對啊?這有什麽問題?那凶器上麵可隻有韓香荷的指紋!”孫哲平道。

    莊睿也好奇地看著阿南。

    可這偏偏就是問題所在!”阿南轉身,從包裏拿出一份報告,遞給莊睿。

    驗屍報告上說被害人是被右手持刀捅傷的,可惜,韓香荷常年遭受馬山的家暴,一年前更嚴重,右手直接被打殘廢了。如今她的右手還在恢複期,別說拿刀子,拿筷子都很勉強!”阿南說完,對著孫哲平鄙視一眼“那把殺人的刀,可是很有分量的!”

    孫哲平接過驗傷報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還真是這樣?既然這樣,為什麽她要認罪?”

    阿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她在害怕什麽。我想,隻有找出真正的凶手,她才能獲得解脫。”

    什麽東西讓她害怕?她寧願坐牢也不敢說自己是無辜的?”孫哲平好奇道。

    看來這個案子不是簡答的殺夫案!”莊睿淡淡道。

    孫哲平跟莊睿帶著阿南回到警局,雖然是律師,但是擅自進入案發現場也是於理不合的,還是要回來做個筆錄。

    剛一進門,孫哲平就覺得氣氛不對。平日裏鬧哄哄的警局,此刻安靜的不行。

    他對著門口的警花何依依滋滋兩聲“什麽情況!”

    何依依小聲道“局長跟南城的派出所的張叔來了!”

    聽見張叔兩個字,孫哲平隻覺得菊花一緊。得,他就知道,重新查案子,有麻煩!

    張叔,本名張海平,是城南派出所所長,即將退休的老警察。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不太聽得別人反駁他,尤其是這兩年,脾氣越發不好了。

    總覺得自己是老警察,辦案子靠經驗,認為自己是對的。

    這次的殺夫案就是他辦的。

    看眼下的情形,明顯是來找麻煩的。

    孫哲平很沒義氣道“頭兒,我帶她去做筆錄,您忙!”說完,拉著阿南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一路低著頭,深怕張叔看見他。

    莊睿看了一眼膽怯的孫哲平,又看看辦公室裏的人,淡定地走進辦公室。

    小莊回來了?”警局局長王高成笑嗬嗬地打招呼,一臉慈祥和藹,胖胖的笑臉,就像廟裏的彌勒佛。

    局長好!”莊睿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王高成嗬嗬一笑“哎呀,都是熟人,不要這麽客氣,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張叔,城南派出所的所長,這次的殺夫案就是他偵破的。”

    莊睿看向沙發上一臉戾氣的中年男子,淡淡點頭“張叔!”

    不敢當,莊隊長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來就想找人立威啊!”張叔冷笑道。

    場麵一下冷掉,王局長打哈哈“哎呀,老張,你看看,用得著這麽嚇唬新人嗎?你別放在心上,你張叔就是嘴厲害點,沒壞心!!哈哈”

    莊睿淡淡點頭,不予置評。

    哼,老王,你不用替他說話,一來就翻我的案子。這案子誰不知道是我辦的,現在外麵的媒體都傳遍了,妥妥的殺夫案,你這麽做,讓我的麵子往哪裏擱!”張叔激動地叫罵。

    外麵大廳裏,眾人都豎起耳朵偷聽。隊長的辦公室是玻璃的,眾人不敢爬上去偷聽,隻能坐在位置上好奇。

    我倒想知道,是張叔的麵子重要,還是人命重要?”莊睿居高臨下問。

    張叔不過是個一米六幾的中年男子,哪裏比得上身高一米八五的莊睿,這氣勢,高低立下。

    張叔眼見麵前的麵前的年輕人不買自己的帳,更是氣憤難當“你什麽意思,這是在指責我辦錯了案子,抓錯了人嗎?人證物證全在,連韓香荷她自己都認罪了,你憑什麽這麽說?”

    莊睿冷看著他“就因為韓香荷自己認罪,張叔就不仔細查案了?”

    張叔嗤笑一聲“這種事情還要你來教,我怎麽沒有查過,韓香荷常年被家暴,丈夫出軌,受不住虐待,一怒之下殺了丈夫。馬山的母親親眼看到韓香荷手裏拿著刀,雙手沾滿兒子的鮮血,這還有什麽疑問?”

    王局長打圓場“是啊,小莊,這案子我也看了,調查結果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問題啊!你是不是弄錯了!”

    張叔聞言,得意一笑,看你還有什麽爭論。

    莊睿轉頭看一眼張叔,玩味一笑“哦,既然張叔查到韓香荷被家暴,那為什麽查到韓香荷的右手一年前就已經被馬山打殘廢了,別說拿刀,拿筷子都勉強!”

    此言一出,張叔跟王局長都頓住了。

    驗屍報告上說被害人是死於刀傷,凶手的確是用右手持刀的。這樣的話,韓香荷就不是凶手了??

    不,不可能,就算是被打傷了,那也是一年前的事情,現在指不定早就好了!”張叔不肯相信。

    王局長也疑惑地看著莊睿。

    莊睿打開抽屜,拿出一份複查報告,上麵明確的顯示著,右手傷殘,肌肉無力。

    原來莊睿早就知道韓香荷的手又問題。

    怎..怎麽會這樣!”張叔難以置信,他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張叔,警察辦案,不能隻看表麵,這種人命關天的案子,我們更應該謹慎小心。今日如果我錯了,我甘願認錯,可您呢?難道你的麵子比人命更重要嗎?”莊睿冷聲質問。

    王局長阻止道“那個,小莊啊,張叔知道錯了,那這案子交給你,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拉著張叔往外走。

    莊睿卻忽然說道“張叔”“在人命麵前低頭,不丟人!”

    張叔頓了身形,臉色紅白交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拉開門,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