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清兵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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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崇禎十一年這個年頭中,整個大明國照例艱難的,跌跌撞撞的齟齬前行,雖然這個帝國內部已經是千瘡百孔,但是這艘龐大又破舊的“大明號”大船依舊在暴風雨中頑強前行。
可惜麵對大海上無數的急流、旋渦、台風、暗礁,整個大船上除了一個船長和少數一些水手們在滿頭大汗的,一邊在裱糊著各種破漏之處,一邊在小心翼翼地駕船避開各種暗礁險阻外,整條大船上的人基本都是黒甜麻木的呼呼大睡。
船長需要水手們的幫助,但是,大多數的水手都在袖手安樂,尤其是那些手握權利的大副、水手長們更是疾聲大呼:“如今海內升平,時和歲豐,當得浮一大白!嗟夫!···人生得意須盡歡,會須痛飲三百杯!”
整個大船裏,等級層次分明,既有頭等艙,又有什麽二等艙等諸之類的,其中打地鋪裹涼席的又有些乘客高聲喊道:“憑什麽這些水手整天吃香喝辣,日夜笙歌的?不公平!快活日子輪流過,說什麽今年也要到我家!”
於是有些野心的乘客便一起鼓掌說:“正是正是,神仙日子,寧有種乎?”
在少數乘客不斷的鼓噪聲中,水手們也一個個停下自己的安樂,急於鎮壓。
在本著“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的精神指導下,這些鼓噪的乘客便紛紛要求要麽讓自己過同樣窮奢極欲的神仙日子,要麽咱們就把舊船砸了,反正你們掂量著辦。
這些嚷嚷著要享受水手待遇,更有野心欲取船長位置而代之的乘客們躊躇滿誌。要說他們當中誰會有駕駛海船的經驗,那是一個人都沒有的。最多···,最多其中個把人有曾經在複雜形勢下駕馭過老家磨磨的驢的經驗。
但是,雖然複雜的駕馭海船的技術和經驗他們沒有,其中一個乘客卻告訴大家,其實他最了解如何把舊船最快地鑿沉,大夥兒一拍兩散。仿佛看到了“光明指引”,這些不甘寂寞的乘客們於是又為他歡呼。
然而,這些人何曾幾時又想過:要是這艘破船沉了,誰又能活呢?
相反,同時在這艘大破船外還有一隻叫“滿清號”的小船,這艘船雖然小,但是做的卻是海盜的行徑,其人數少,卻是彼此團結,戰鬥也強悍,隔三差五的就跑到這大明號上搶上一把。
······
關外滿清賊酋皇太極正式建國後,一直就是厲兵秣馬,對著明國虎視眈眈。他曾經有句名言:“金族崛起,遼事日亟,新造之建州猶不能撼取以中華之大國,對付明國,如伐大樹,先從兩旁斫,則樹自仆。”
崇禎十一年,距上次滿清入關已經休整了兩年,皇太極自忖自己兵強馬壯,再次入關劫掠同時給明國放血的時機到了。
早期間,皇太極曾試探的派了大清兵去攻宣平府羊房膳堡。避開山海關,從宣大入關,可謂是清兵的舊路,早年屢試不爽。但是今年鎮守的卻是盧象升,清兵這一下試探,碰個頭破血流後,無功而悻悻歸。
強盜的行徑一向是欺軟怕硬,如果碰到硬茬子,讓他們血拚掉老本,那是萬萬不能的。那次雖然是铩羽而歸,不過不要緊,除了宣大被盧象升整治的如鐵桶般,但是大明九邊邊界漫長,宣大不好惹,其他地方不見得如此。
一晃又已經入秋,剛好滿清的戰馬正是膘滿體肥的時候,剛好是明國已經秋收完畢,倉廩充實的時候,滿清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八月二十三日,皇太極命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以豪格、阿巴泰副之,統率八旗左翼軍;以嶽托為揚武大將軍,以杜度副之,率八旗右翼軍,分兩路攻明.
八月二十七日,嶽托自率右路軍自沈陽出發;九月初四日,多爾袞率左路軍從沈陽出發,浩浩蕩蕩,殺向大明。
九月二十二日,嶽托率右路軍到達密雲縣東北的牆子嶺口,翻山越嶺三晝夜突入長城。清兵雖然兵困馬乏,但是明國邊疆守備更是離譜,邊疆長城如此戍守重地,卻看不到官軍駐守,更遑論官軍出擊阻攔。
當時,薊遼總督兵部右侍郎吳阿衡與牆子路總兵官吳國俊都在密雲為監軍太監鄧希詔擺酒祝壽。聽說清兵入關,吳國俊急忙率兵阻擋。此時清兵已經休整,一番激戰,明軍敗績,退守密雲。吳阿衡喝得酩酊大醉,醉意朦朧中率六千人去增援吳國俊,倉促迎戰,竟被清兵擊斃。其中可歎的是,薊遼總督吳阿衡前腳剛率兵去應敵,鎮守後方的中官太監鄭希詔卻立刻棄城逃走。
九月二十八日,清左路軍統帥多爾袞率兵到達長城腳下,在董家口東二十裏,青山關西二裏處拆毀長城,從容而入。因明軍的注意力盡在西協密雲方向,明軍多西調增援,於是中協空虛,青山關附近無兵把守,多爾袞得以乘虛而入。
清軍左右兩翼會合之後,越過遷安,豐潤,快速南下,直撲通州河西。
十月初二日,崇禎皇帝宣布京師戒嚴,同時急調遼東前鋒總兵祖大壽入援。時宣大總督盧象升丁憂,又命宣大總督盧象升奪情赴任,總督天下勤王兵馬,詔督總兵楊國柱、王樸、虎大威諸軍入衛。又命盧象升帥總兵楊國柱、虎大威等駐昌平進易州,以出清兵之左;命天津、登州、青州兵馬出清兵之右;命山東總兵劉澤清率兵遏其前。山海總監軍高起潛火速起關寧兵為應援。
清兵大舉入寇,天下震動。一時間,大明北地各處傳令使四處密密麻麻的馳騁在大地上,同時於望也接到了兵部文書:“東奴入寇,聲勢日迫,飛檄開平遊擊於望星馳入援,限該員文到日為始十日到京,若違限不到,撫鎮均當請旨處分!”
對於這種情況,於望早有心理準備,立時雷厲風行,宣布開平全衛戒嚴,同時堅壁清野,全民總動員,同時傳召所有各地軍官緊急赴衛城議事。
於望大人的軍令如山,整個開平各處,一時間隻是看到各地官道上,漢家軍的大小武將在火速趕往衛城,他們身騎戰馬,率領親衛,其鐵蹄轟鳴聲震動天際。
在衛城、灤州、樂亭各處,到處能看到吏書司的官員全體出動,他們在緊急的組織民眾,源源不斷的在運送物資,收攏軍民入城。期間,各地巡檢局官軍更是傾巢出動,每個官道上,街道口,一眼望去就是盔甲森嚴的密密麻麻的執勤官軍。
一時間,看起來整個開平各處有點氣氛壓抑緊張、兵荒馬亂的跡象,但是在巡檢司的全力保證秩序下,倒也沒有出什麽亂子,期間更是斬殺了少數趁亂作奸犯科的歹徒,人頭高高的一溜懸掛在路邊作為警示。
對著這種情形,樂亭軍民安穩如泰山,這樣的場麵又不是沒有見過?上次清兵入寇,兵鋒直指馬頭營,當時於望大人才是一個小小的防守官而已!這種情況下,他老人家都能把清兵殺的落花流水,何況此次清兵入寇的是京畿地區,又不是自家地盤,而於望大人現在又是兵強馬壯的,有什麽好怕的?
在小道消息四處流傳的同時,開平地區的軍民又得知,如今的於望大人可不是地方區區的防守官或者衛所操守了。貴為遊擊將軍的他老人家,這次朝廷派使四處飛馬傳令,點將文冊上就有其名,朝廷要求於望率領屬下人馬,克期到京。這也就是說,咱家遊擊大人這就要整頓人馬,率軍出征了!
這可是驚天大事!消息一傳開,整個漢家軍全體轟動。漢家軍不比別的明軍聞戰而怯,甚至聞軍令而懼怕嚎哭,漢家軍的軍士,人人都想出戰。
經曆崇禎九年的戰事後,尤其是後期幾百裏奔襲,愣是追擊清兵到遷安,其戰績輝煌之下,他們對於清兵作戰,己無絲毫畏懼之心。不說去年就操練成的幾大營官軍在老兵和長官們的影響下,個個熱血沸騰。就算是今年新組建的新軍,他們同樣也想出戰,搏軍功,領分賞。
操守大人的封賞向來慷慨,一向是取戰利品四成犒賞。戰鬥規模打的越大,收獲也越大,在嚐到了這個甜頭後,漢家軍兩年內無甚戰事,已經把官軍們都憋壞了。
其中封賞倒還是其次,要知道不論老兵新兵,別的沒什麽愛好,就是功業之心人人皆有之。尤其在於望大人的地盤裏,作為一個漢家軍的軍官,那地位是無比的榮耀和尊貴。哪怕你早年身份再低賤,不論是泥腿子也好,官府胥吏身份也罷,就算你是商人出身,隻要做成了軍官,那就是草雞飛上梧桐樹,一夜之間變鳳凰。
雖然漢家軍曆來重視官軍的文化基礎教育,也讓官軍們開拓了自己的眼界和胸懷,也知道了為什麽而戰。但是,幾千年漢家傳統觀念下來,在這些相對淳樸的官軍來說,不想升官發財那是假的。
是的,升官發財也是他們需要的東西!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裂土封侯,起居八座,前呼後擁,吃好的,穿好的,讓別人羨慕的眼睛發紅,榮歸故裏,錦衣日行,這些就是他們心地裏的小九九。
也許在有些社會名流、清流眼裏,在那些所謂的道德標兵眼裏升官發財是個貶義詞來著。但在,封侯但在馬上,又何嚐不是曆代漢家軍人的最大追求?
一個人如果沒有野心,那麽就沒有前進的動力。一隻軍隊如果暮氣沉沉,日薄西山,就如眼下的明軍,那何嚐又是於望所希望得到的呢?
連發達的後世都不忘用“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的話來激勵士兵,於望又有什麽理由強製部下做“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木頭士兵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軍隊,簡直沒有半點前途可言。
所以,於望對於部下,一向是有功即賞,從不吝官位和錢財。至於漢家軍體係裏,你能取到多少名利,全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成績。
所以,功名心熱切,就算是漢家軍裏也是避免不了。可是在漢家軍中競爭激烈,想出頭談何容易?不比朝廷官軍中的體係腐朽,大大小小的大量官員沉冗擁擠,他們個個占著茅坑不拉屎,嚴重阻礙升遷。
而在漢家軍裏卻人人都想出頭,其朝氣之蓬勃,其一大票“猛男”每日渴望升遷,可是漢家軍中戰陣技藝高手實在太多,他們想升官不是那麽容易的。所以於望部下一直都期盼著自家大人擴軍擴地盤。
話雖然是如此說,可養兵著實不容易,於望雖然有擴軍,但是速度和規模一直不大。
想要升遷,就需要有出眾戰績,眼下聽聞漢家軍要整軍出戰,想要軍功成績,對漢家軍的全體官軍來說,眼下就是個良機。
於是,消息一傳開,各營裏的千總、把總軍官都想爭搶本部出戰的資格,誰也不想留守老家。短短一天之內,馬老六身邊圍繞了諸多“蒼蠅”,他簡直被部下軍官纏的耳朵裏都聽出老繭了。
至於他為什麽有如此特殊待遇,還不是因為早年他總是有“鎮守老家“的光榮任務,說實在的,眼下他的屬下個個既是紅了眼,又是提心吊膽的,唯恐此次出戰沒有自家的份,那豈不是白白空歡喜一場?
當然了,在整個開平地區裏,也不是人人都認為此次漢家軍出征是值得高興的事。尤其是有些舊派軍官和鄉紳心情複雜,私下就道:“於望大人此次領軍勤王,而奴賊勢眾,此次入衛,恐為九死一生之事。如果···,果真事有不測,那我等還是早點未雨綢繆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