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明軍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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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平城內矗立一座古刹興隆寺,始建於明代萬曆,去年朝廷在起建衛城的時候,就把它圍了進去。今晚博爾輝的中軍大帳就設立在這裏,這個寺廟規模也不算少,有大殿三間,內供佛祖釋迦牟尼,兩側十八羅漢,東西禪房各三間,清兵駐紮兵力為一個牛錄。

    子夜,是夜晚最深沉,也是滿城清兵睡的最死的時候。

    忽然,在城東門方向響起了廝殺聲,更緊隨的就是清兵各處的的鏑箭示警聲,號角聲,鼓聲,軍士叫嚷聲大作,一陣陣的喧鬧不止。

    酣睡中的博爾輝被驚醒,從禪房裏的一張床上猛然坐了起來,東麵那喧嚷是怎麽回事?尤其是在這沉沉的夜裏顯得格外的不詳。

    “夜襲!”一個巴牙喇兵衝進來:“大人,明軍夜襲!”

    “混蛋!”博爾輝厲聲喝道:“哪來的明軍!”

    雖然事情擺明了城東有變故,博爾輝還是心下難以置信:不可能!就明軍那不值一提的戰力,居然敢偷襲我大清兵?況且整個宛平城不僅城牆高,自己也安排了人馬戒備,這明軍又是怎麽摸進來的?難道值守城門的清兵都是豆腐兵嗎?就這麽被明軍輕輕易易的攻入城?

    “不知道,大人,明軍是從東麵打過來的!快起來吧!他們快過來了!”

    博爾輝手忙腳亂的跳起,衝出禪房,隻見城東方向那裏是火光衝天,到處聽到是一片清兵驚恐的狂叫:“明軍襲營了!東門失守了!”

    在這夜色中,明軍獨有的火銃射擊聲大作,期間又是衝入雲霄的“萬勝!”、“萬勝!”的呼喊聲,而且這聲音越來越大,滾滾而來,直直的向西麵八方擴展過去,

    此時,博爾輝對於明軍夜襲再無疑問,著急的道:“集結,所有部隊馬上集結!給我備馬!快!快!快!”

    但在這慌亂之中,駐紮在寺廟的清兵要馬上全副掛起武裝,並且找到自己的坐騎也並非易事。營地帳篷之間,一片黑裏咕咚的,到處是人碰人,慌亂的清兵抹黑的跑著,不時有人摔個大跟鬥。

    “火把!火速打起火把!”博爾西看著自己部下的亂象,氣炸了肺,一邊忙著披掛,一邊緊急下令。

    在清兵散亂的集結過程中,不時有幾個清兵大聲散布著一個個可怕的消息:

    “駐守北/京城的十幾萬明軍全部殺過來了!”

    “明軍偷襲入城!我們被包圍了!”

    隨著這幾個消息的傳開,頓時駐紮在寺廟的所有清兵都變得人心恐慌。

    “混蛋!”隨著火把的紛紛打起,博爾輝極力在火光中想要找出這幾個“動搖軍心”的懦夫,欲要拿下他們,就殺一儆百。然而,人員的來回叢雜奔走中,早先那一直用滿語呼喊的幾個“清兵”早就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寺廟裏的各級清軍首領如牛錄章京、達旦章京紛紛呼號:“集結!集結!向我集結!”。最後清兵是集結起來了,但一時卻沒法整軍,沒法布陣,甚至沒法分辨各自的旗號和屬下。

    因為這些清兵都是本能的向著人多的地方聚攏,這樣一來,根本就談不上什麽舊屬建製,普通清兵一看上麵的首領是陌生的,而那些首領一看下麵,聚集的清兵麵孔倒有一大半不認得。

    明軍雖然還沒有殺到這裏,慌亂卻到處可見。寺廟外麵是成群的無甲清軍輔軍,跟騎馬的主子清兵隊伍在黑夜裏瞎碰瞎撞,不時有雙方人馬撞到一起,隨即在這黝黑之夜就響徹著一片嚷叫。

    博爾輝命令寺廟已經集結完畢的一牛錄清軍火速向東門支援,自己身邊卻隻帶了幾十個衛兵,催馬狂奔趕去城內各處喧嚷聲最大的地方,他要馬上製止清軍各部慌亂的擴大,並且整合人馬後,要率軍和夜襲的明軍決一死戰!

    明軍,博爾輝向來是不屑一顧的,雖然眼前的情況似乎是明軍占了上風。但是他一直堅信,隻要集結清軍完畢後,完全就可以給與這股入城的明軍以迎頭痛擊!此次他不僅要殺的這股膽大包天的明軍屍橫遍野,留下血的慘痛教訓,還要出城追殺到南國京城!不殺個明軍從此痛徹心扉,又哪來的“清兵不可戰勝”的神話?

    在暴怒中,博爾輝一眾策馬疾走,黑暗中,火光中,不時有巴牙喇衛兵被暗中的冷箭射中倒滾落馬下,在沉沉黑夜中,似乎西麵八方都是敵人。

    除了東門,喧囂聲最響亮的是城中北部,這裏隻見大股大股的清兵衣甲不整的敗退下來,而清軍的軍需倉庫和物資車隊都安置在那裏。

    等博爾輝一趕到那裏,下馬就抓住了一個慌張後撤的清兵:“混蛋!這是怎麽回事?值守北城的牛錄章京阿布凱在哪裏?叫他來見我!”

    “大人,今晚偷襲入城的明軍格外凶狠,阿布凱大人已經被殺了!”

    博爾輝怒喝道:“主將陣亡,你們更無後退的理由!你們是想回去領軍法受死嗎!”

    聽著博爾輝厲聲責罵,這個清兵呐呐不能言,隻是偷眼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潰敗大潮,這個時候,博爾輝帶來的幾十衛兵一字排開,堵住了這股敗退清兵的去路。

    “此次隨軍出戰的蒙古軍首領阿古拉又在哪裏?”

    “大···,大人,今晚混亂一起,傳聞阿古拉似乎帶著一部蒙古兵第一個就從西門逃跑了···。”

    “無恥啊!懦夫啊!”聽聞這個消息,博爾輝一股血氣激湧,眼前一陣發黑,不由破口大罵。

    “大人,據東門退下來的兄弟說,今晚東門失守,完全就是李帥泰部偷襲,城外的埋伏的明軍同時響應,如此裏外夾攻,值守城門的我官兵腹背受敵···”。

    “今晚入城的那李帥泰部?漢八旗人馬?他們‘又’叛變了?”博爾輝咬牙切齒的罵道“就知道漢人靠不住!全是一堆白眼狼,好!好!好!好一個李帥泰,簡直是狗膽包天哇!”

    說實在的,今晚來宛平會合的李帥泰部人馬不多,不到六百。這區區幾百的漢軍,在博爾輝看來,自己隨便伸出一個小指頭就能碾平之。然而就這六百人馬居然就敢在重兵囤積的宛平城搞反叛?真是萬萬沒想到···,博爾輝對著李帥泰已經是深惡痛絕。

    隻是,李帥泰今天派來宛平的兵馬還不多,他的大部官軍如今還聚集在通州一帶。

    今天宛平城出了意外,那麽在通州是不是也會同時有變故?博爾輝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這麽一耽擱,北麵的喊殺聲越來越大。明軍越逼越近了,到處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火把,清兵這邊也是燃起了無數,雙方火亮通明,趁著這火光,博爾輝隱約看到了對麵好多的明軍在列陣追著刺殺著自己的部下。

    隨著抵抗的清兵一排排的倒下去,那些進攻的明軍在眼裏看的越加清晰。明軍打頭陣的是幾排全副鐵甲的長槍兵,他們甚至人人臉上都還有著鐵麵罩,在跳躍不定的火光中,猶如一群地獄裏跑出來的羅刹鬼,對著清兵是橫加殺戮。

    在明軍堅定的推進中,也不是沒有勇猛的大清勇士反擊,然而這些進攻的明軍個個簡直是不要命了,不說那些身上還掛著箭羽,傷口流血的士兵不下陣,就算是前麵倒下一個人,明軍後麵就迅速的補充上人員,時刻保持嚴整的進攻隊形。

    在每一次明軍長槍兵的刺殺裏,必然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其長槍如林,吞吞吐吐中,一次刺殺完成,隨即就是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在混亂的廝殺中,明軍居然還能保持如此嚴整有序的戰力替換?如此一路碾壓過來,就算有些穿了兩層戰甲的清兵也不能抵擋長槍的全力刺殺,隻能是眼睜睜的自己的身軀被洞穿,隨即軟綿綿的摔倒在地。

    其中尤其可惡的,在明軍後方,在鐵甲長槍兵的兩側,不時冒出零散的火槍兵,每一次那黑洞洞的銃口火光冒起,己方必然有勇士一頭栽倒。而且這些火槍兵也刁毒,選的目標大都是清兵裏高呼敢戰的,騎馬的,或者明顯是頭目的。

    如此,明軍的進攻犀利無比,如鋼鐵洪流衝擊下,對抗的清兵卻是氣沮,如麵臨泰山壓卵,一敗塗地,紛紛就是甩開腳丫子後撤。

    麵對明軍如此猛烈的進攻,博爾輝紅了眼了,這簡直就象一場針對清兵的屠殺啊!他憤怒的命令親隨的巴牙喇兵帶領了一百多集合起來的騎兵,呼喊著開始反衝擊。

    隨著馬蹄聲轟隆響起,對麵的明軍更是訓練有素,在一聲長長的竹哨聲中,前排長槍兵紛紛下蹲,雙手緊緊握住長槍拄地,一排排的鋒利長槍就是傾斜前指,臨時組成了一片長槍拒馬陣。

    不僅於此,隨著這些長槍兵的矮身,後麵又冒出了一排排的火銃口,在一聲令下,火光大作,一陣陣的鉛子洶湧噴射而出。

    也不知道對麵的明軍火銃是什麽時候變的如此犀利的,博爾輝隻看到那派出衝陣的騎兵人喊馬嘶,那些雄俊的戰馬紛紛慘嘶著翻滾倒地,整個進攻隊形完全混亂的滯納不前。

    毒!真是毒啊!看著一些摔落下馬的清兵狼狽的爬起身來,博爾輝發現,明軍這幾波火銃射擊完全是射馬不射人,失去了馬速或者沒有了戰馬的清兵,還能算是鐵騎嗎?

    率先進攻的清騎有一百多騎,而後嚎叫跟隨壓上的步兵也有二百多,麵對如此忽然變故,清兵們叫嚷聲大作,一時混亂不前。

    然而,此刻,博爾輝隱約的又聽到對麵明軍又在大呼什麽“風!大風!”,在明軍黑暗的後部,又是傳來一陣整齊的弓弦震動聲。還沒有等博爾輝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撥密集的箭雨發著呼嘯聲,兜頭就撲入進攻的三百多清兵陣中。

    就在刹那間,清軍淒厲的嚎叫聲大作,很快就陷入了死寂,隻餘後陣清兵手中火把的“啪啪”作響。

    真是好一撥猛烈的箭雨!看著前方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被箭支射成刺蝟的清兵,還有零散茫然呆呆站立,僥幸不死的清兵時,“噗”,博爾輝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完了?三百大清勇士就這樣完了?

    “萬勝!”

    “萬勝!!”

    “萬勝!!!”

    清兵後陣還在發呆,對麵的明軍可沒有收手的意思,隨著清軍反撲的一敗塗地,明軍又竭力呼喊著,隊形又開始向前湧動。

    “萬勝!”不光是這裏,隨著時間的拖延,整個宛平城到處都響起了明軍那驚天動地的呼喊聲,到處是廝殺聲,到處是隆隆的明軍腳步聲,一時間似乎四麵八方都是明軍、

    博爾輝所在的北城,他努力三次奮力整理兵馬反撲,然而如今“一觸即潰”的反而是往日那驕橫狂妄的清兵了。明軍就象那不可阻礙的怒濤,猛撲過來,根本擋不住!博爾輝開始後撤,而且越撤越快。

    一路上,地麵清兵遺屍狼籍,清軍隻得依靠弓箭來掩護撤退,也幸好今晚進攻的明軍以步兵為主,他們推進雖然有力,但是明顯速度不是很快,不然清兵早就演變成一場大潰敗了。

    經過了這幾場廝殺,聽著城內四麵八方響起的廝殺聲,博爾輝已經恢複了冷靜。血戰到如今,不僅自己部下損失慘重,就是麵對的明軍也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也不知道今晚來的是哪部明軍?自己甚至不知道今晚來偷襲的明軍到底有多少人馬?

    如今,一起駐紮在宛平的蒙古兵早早就第一個跑了,自己的孤軍懸在城內,雖然萬分不甘心,博爾輝也痛下了決心:今晚清兵的大敗不可避免,是到如何率領部下突出重圍的時候了!

    隨著博爾輝的傳令兵四出,這些騎著戰馬的清兵很快就跑了個沒影,他們的任務是通知各處各自為戰的清兵火速向西門集合,準備撤離。

    在眾衛士環繞中站立的博爾輝,他的嘴唇咬得出了血,心頭充滿了恥辱和憤怒:李帥泰!竟敢陰我?此次殺出重圍後,不誅殺你這條賤/狗,我博爾輝誓不為人!

    兵荒馬亂中,博爾輝還不住的大聲下達命令,叱罵著慌亂的士兵,經過努力,在他身邊倒也聚攏了許多驚惶的清兵,他指揮他們,各就各位,紛紛重組編製。

    清軍也證明了自己不愧為常年征戰的精兵,他們剛剛被打蒙了,這會兒回過神來,馬上就一部一部的悍不畏死的開拔前去,以阻擊東北麵明軍的進攻,用命來換取清兵大部集結的時間。

    人馬奔走中,忽然一個清兵從戰場方向跑來,大聲出問:“哪位是博爾輝大人?有緊急軍情通報!”

    “我就是!什麽軍情?快說!”

    這個一身清兵製式盔甲的清兵一邊跑近博爾輝跟前,一邊揚聲說:“有消息說李帥泰所部已經叛變了!···”

    “混蛋!”博爾輝怒罵出聲:“這個算什麽緊急軍情,還用你來說?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遲早會死在我的刀下!”

    然而博爾輝忽然疑從心起:“普通清兵戰士或許不認識其他的各級牛錄章京、達旦章京,但萬萬沒有不知道作為一甲喇之首的自己的道理···”。

    電光火石間,博爾輝猛然把身邊的一個衛士前推,借勢後躍。幾乎是同時,這靠近的清兵展開手上長刀,氣象森然,迅如雷擊,猛然劈下。

    閃耀的刀光在不定的火光中,猶如雷光電閃,被推出去的那個衛兵一下被斜斜斬成了兩截!

    隨著博爾輝看到前麵的衛兵一聲不吭的鮮血四處狂飆,散架倒地,還沒來得及慶幸,那偷襲的清兵又是大步撞將上來。

    幸好此刻,旁邊的巴牙喇衛兵都反應了過來,紛紛大呼:“保護大人!有奸細!···”。

    隨著博爾輝的不停後退,那奸細大步逼近,其手中那雪白的刀光猶如一道道耀眼的閃電撕裂夜空,寒芒閃動下,每一刀必有一擁而上的巴牙喇親兵中刀慘死,夜色裏,烏黑的鮮血四處拋灑,又不時有被砍下的清兵頭顱飛起,場麵淒厲之極。

    大步後退的博爾輝蹌踉中,忽然腳下一絆,身子一晃中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想站起來,才發現整個胸膛前一片血跡,接著,被撕裂的劇烈疼感如潮水般淹沒了他的身軀。

    他難以抑製的發出長聲慘叫:“啊!”···,他還是沒有躲過那奸細可怕的追擊,饒是他全身披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中了一刀,胸前的鐵甲也已經一裂兩半,傷口處鮮血噴湧如泉,疼得他在地上不斷的打著哆嗦。

    奸細那全身披甲的可怕身影在一眾巴牙喇兵裏左衝右突,他沒有料到博爾輝竟然可以躲得過開始的那必殺的一刀。隨著他的奮力追擊,一眾清兵已經紛紛撲上來阻攔,雖然他刀刀如猛虎下山,雪亮的刀光不停的收割著韃子的性命。然而,就這麽一耽擱,湧上來的清兵越來越多,不一會兒,他們就在博爾輝前麵排成了密集的人牆來保護他。

    刀光再閃,正麵的一個韃子兵活生生被他腰斬,隨著他全力運刀,雪亮的刀光在火光中憑空劃了一個幾乎完美的圓弧,一陣刀鋒破甲的感覺從他手上長刀中傳來,圍著他的清兵倒了一圈。

    就在這奸細六七步遠的地方,清兵們已經是樹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盾牌和亮出各種大小兵器,火光中,到處響起尖銳的滿語呼號聲:

    “有刺客!”

    “保護大人!”

    急速的腳步從四麵八方響起。奸細有點不甘心,真是咫尺天涯啊!他猶豫地向密集陣列的清兵人堆哪裏望了一眼,最後轉向一躍,雷霆殺戮中,趟出一條血路,身影很快沒入了黑暗中。

    圍聚一起一堆的清兵們集體籲了口氣,心有餘懼:明軍這個刺客太可怕了!如果先前再多一個這樣的人來,自家博爾輝大人能不能僥幸逃生也是難說!

    這個刺客的殺戮真是來如雷霆,去也突然,看著現場散落了一地的清兵殘肢敗體,在場的所有人恍如噩夢一場。

    在清兵緊張的戒備中,這時侯有哨兵來報:各處作戰的清兵懼都已經通知到,現在紛紛在撤退集結中,請示大人接下來該怎麽辦?

    博爾輝已經強自站了起來,努力忍著劇疼讓衛兵包紮傷口,盡可能鎮靜的說:“沒聽到西門外如今也有了明軍的動靜?通令全體人馬,馬上撤退回通州。”

    在場的清兵轟然應命中,博爾輝咬著牙忍受著劇疼,努力保持清醒的頭腦指揮著部隊的突圍,但是沒法忘卻先前那刺客的刀光。

    明軍奸細那燦爛到近乎輝煌的刀光,已經灼傷了他的眼睛,此刻還不時的在他眼前出現。

    他腦海中盤繞不去的浮現出一個念頭:是誰?那個可怕的明軍刺客會是誰?對方的麵目自己可謂先前是看的一清二楚,完全隱藏在滿麵的塵土煙灰下。

    不過在這刺客暴起突襲的一霎那,自己已經看清了對方眼神:那是什麽眼神啊!那是一雙赤紅瘋狂的眼,裏麵充滿了無比熾熱的瘋狂火焰,火焰裏卻又截然不同的表現出一股刺骨的冰冷!就猶如地獄最深淵浮現出的殘暴和冷酷!

    多可怕的刀!多麽可怕的明軍死士!怕是我大清的巴圖魯勇士也不能相抗衡吧?這真是以往怯懦如豬羊的明軍嗎?如果這樣的明軍再多一些,···,思慮中,博爾輝胸口又一陣劇疼襲來,他呻吟一聲,不可抗拒的墜落入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