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通催命鼓終於完畢。

    看著部下請示的目光，高高站在寨牆上的於望微微頜首。

    “時辰到···”

    “行刑！”

    “行刑！！”

    “行刑！！！”

    “噗呲···，噗呲····”

    沉悶又血腥的聲音響起，一字排開跪地的上百個清兵被集體斬首在大坑前，然後被劊子手一腳踢倒兀自抽搐身體的屍體入坑，然後再換上上百個死犯。

    “行刑”的命令聲一陣接一陣，永無停止，中間或夾著那些清兵恐懼的哭喊尖叫聲，又或者被驚駭的滿臉紫青色而拚命喘氣，驚怖的等待死神的到來。

    斬首，無疑是最血腥和最有威懾力的殺人方式。

    如果不是這次需要大批的首級軍功需要交納給朝廷，需要給楊國柱和虎大威褪罪，以此功底為盧督師正名，於望寧願是使用後世普遍的槍斃。

    雖然怎麽個殺法，到頭這幾千眾的俘虜難逃一死，但那畢竟文明多了不是。

    如此大規模的屠殺，這場景又比起當年樂亭鎮壓的場景又是殘暴了十分。

    不同之處在於，那次縣城屠殺，殺的是自己人，而這次，殺的是外來的敵人。

    饒是於望作為始作俑者，但是看著下方人頭成排成排的高高飛起，無時或止，這樣血腥而殘酷的場麵也讓他的臉皮有點變色了。

    大軍作戰，大多時候沙場上死傷人數很多時候超過眼前。不過那時候雙方畢竟是在亡命搏殺，那個時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能比得上這個時候，這些全無抵抗能力的俘虜在集體被屠殺？

    “劊子手！”，“屠夫！！”，“如此滅絕人性···！”，“喪心病狂···！”

    今日屠殺的消息傳開後，於望料得一係列的大帽子將被國朝中的腐儒扣在自己頭上，此刻的於望似乎能看見全國各地，一些名望耆老跳著腳，筆誅口伐的在叫罵。

    因為儒家思想之中庸文化，什麽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仁，核心就是強調“善”。

    儒家的“德治“主義就是主張以道德去感化教育人。儒家認為，無論人性善惡，都可以用道德去感化教育人。這種教化方式，是一種心理上的改造，使人心良善，知道恥辱而無奸邪之心。以德報怨，主張教化，儒家認為，這才是最徹底、根本和積極的辦法，斷非法律製裁所能辦到。

    比如孟子的“仁政”說，提倡德政、禮治和人治，就強調“道德感化”。

    儒家裏教人做“綿羊”的經典名句有很多，這些叫囂的文人可以大把大把的找到各種典籍的警句來攻擊於望：

    比如：“德者事業之基。”——《菜根譚》

    “德不孤，必有鄰。”——《論語·裏仁》

    “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孟子·離婁下》

    “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中庸》

    “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論語》

    “裏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論語》

    “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論語》

    如此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恍惚中，於望忽然想到了戰國時期的著名殺神“白起”。

    長平一戰，是為秦、趙之間的戰略決戰。然而趙國中了秦國的反間計，於是人老成精的老帥廉頗“被下馬”，而紙上談兵的趙括接手大決戰。

    趙國的結果自然是一敗塗地，白起更是一舉坑殺了四十萬趙兵。

    基於一向以“胡服騎射”稱雄七國的趙國落敗，從此秦國在天下再無敵手，加速了中國大一統的進程。

    慈不掌兵，如果當時白起不是一舉坑殺了幾十萬的趙國降卒，那麽曆史上，第一次漢家大一統肯定還得糾纏幾十、上百年，那麽，死於動蕩亂世的漢家百姓或者軍人，付出的代價將會更加巨大。

    看著下麵集體屠殺在進行，那些噴灑出的鮮血直接匯集成了小河，在緩慢的流入“萬人坑”中。

    於望定了定心神，強自逼著自己看下去，心中自我安慰道：

    “這才是真正的複興王道！，隻要是敵人，不管他們如何哭喊求饒，冷酷地將他們處死，這才能讓其他覬覦的豺狼知道作亂的下場！這些作亂的賊子，不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隻要落到我手中，漢家軍會毫無憐憫地進行趕盡殺絕！”

    殺！殺！殺！殺出一片晴朗的天空！

    為了漢家，為了民族，為了未來，為了勝利，我於望可以殺到大他們從此俯首帖耳，或者敵對種群的數目永遠不足以威脅到漢家王朝才會罷手！

    恍惚中，“行刑！···，行刑···，行刑！”的喝令中，於望的臉色又開始冷酷起來，不自覺中，於望開始輕輕的吟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世上本無對錯，強者為尊，想要扶起大明的複興，這就是我於望要走的血色之路啊！”

    聽到身邊的於望似乎在說些什麽，楊國柱和虎大威才不知道就剛剛這點功夫，於望竟然想了那麽多，看著於望那張冷酷的臉，本來他們的臉色就不好看，這個時候再聽到什麽“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臉色愈加蒼白不堪。

    這個於望，簡直就是煞星下凡，跟他作對，眼前的清兵就是悲慘的榜樣啊！

    如此鐵石心腸的主帥，加上如此鐵血的軍隊，這個世道，還有誰能和他抗衡？···

    刑場上，殺戮在進行。

    開始看場的那些難民還大叫殺得好！不過隨著成排成排的清兵被集體斬首，無數股紅色焰火狀的血液噴泉，射向空中，灑向原野，寒冷的空氣中頓時充滿人血的濃膻腥氣。

    “噗呲···，噗呲···”的斬首聲有規律的不斷響起，紛紛栽倒的人屍與血腥味傳來，慢慢的他們叫不出來聲，個個臉色開始蒼白起來，有些人開始雙腳發抖，人們望向漢家軍戰士的眼神中滿是敬畏和恐懼。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每當人們看到屠夫殺豬殺羊殺牛，都是興致盎然，毫無抗拒心理。

    但是殺人的場麵，一般人看到就是被嚇軟了腿。

    開頭清兵被斬首，這些難民基於本身的遭遇，還是痛快的叫好，然而殺的人一多，他們就開始驚懼和感到恐怖了。

    在這批大規模的“死刑犯”中，杜度是得到了“優待”，他是被命令留到最後行刑的人物，至於目前，這位賊酋的主要使命就是跪觀大批屬下被斬殺，被行刑，用性命代價來贖罪。

    至於自己早日的屬下被殺的人頭滾滾，杜度一點都不感到可惜，相反還有一股痛快的感覺！

    正是因為這些無用而膽怯的部屬，才導致了正紅旗的悲愴命運，如果這些人早先敢於死命作戰而不是投降，那麽說不準，正紅旗還有一線生機！

    殺！殺吧！殺的好！！！

    在肚子裏，杜度惡狠狠的想著，甚至咧著一張血嘴開始陣陣“荷荷，荷荷···”的悶笑。

    此時此刻，整個刑場的動靜都在杜度的眼中。

    對於望的鐵血官兵，他已經不做他想，然而此刻這些被解救的明國百姓的表現可是絲絲毫毫的落入了他的眼中。

    眼下，明國百姓的種種膽怯和怯懦表現，正好比活在草原上的綿羊。

    草原綿羊是種見血不敢吭聲的低等動物，作為遊牧出身的杜度，至少就有一次親眼看過，一隻撲入羊群的狼直接咬住了一隻綿羊，當時這支綿羊的脖子噴著血，前蹄亂蹬，拚命掙紮，但就是不會大喊亂叫，出聲求救。

    綿羊低等而愚昧，當狼咬翻那隻大羊的時候，立即引起周圍幾十隻羊的驚慌，它們開始四處奔逃。

    但不一會兒，羊群就恢複平靜，甚至有幾隻綿羊還傻呼呼的，戰兢兢的，跺著蹄子，湊到狼跟前去看狼吃羊，像是“抗議”又像是看熱鬧。

    在那幾隻羊一聲不吭地看著熱鬧後，接著又有十幾隻羊跺著蹄子去圍觀。最後上百隻綿羊，竟然把那隻狼和血羊圍成一個三米直徑的密集羊群。

    羊和羊們前擠後擁，隻隻伸長脖子看個過癮。那副嘴臉仿佛是說“狼咬你，關我什麽事？”

    或是說“你死了，我就死不了了！”。整個羊群恐懼而幸災樂禍，但···，並沒有一隻綿羊敢去頂狼。

    “荷荷···，我滿洲勇士就是狼！而漢人就是綿羊！！！”，要不是如此，屢次入關，清兵鐵蹄縱橫，到處燒殺一空，哪來的如此的順利和飽掠？

    “荷荷···”大笑中杜度連眼淚都開始笑出來，厲聲道：“雖然眼下於望殺的是滿洲人，但是這些明國百姓可不像極了關外大草原上的綿羊？”

    “漢人如此懦弱，又是如此奇怪，難道在綿羊群裏，居然還能生出於望這頭猛虎？？？”

    “奴賊！死到臨頭了，忒猖狂！”

    杜度身邊忽然一聲厲喝，猛然就是一個看守的明軍軍士毫不客氣的揮舞著槍托砸了下來。

    可憐的杜度剛剛還是奮然大笑，這會兒一聲悶響過後，他的整個下巴都被砸的血流洶湧，下頜脫臼，再也做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