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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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人散,一舞盡獨泣。
當夏炎得知那位怪人住在城鄉結合部時很吃驚,原本以為要麽在老舊的舊城區裏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裏看動漫;要麽在深山老林裏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確實沒想到他會在雨音市管轄的大河區的城鄉結合部,駕車四個多小時的兩人借助導航勉強找到了。可讓夏炎疑惑一個自己認為十分招搖,不同於世俗的人居然住的和正常人一樣。原本以為會有一塊大大的招牌,上麵畫著動漫海報...而眼前隻有一座平房,一路上的綠化植物也半死不活的,最近的一棟二層小樓在百來米以外,依稀可以看到那裏有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小雜貨店,貨櫃好像隻有一個,店主?不知道去了何處......
手摸在木門上,油漆已經變成了一星星碎紙貼在上麵,手一刮就會破碎,漂落。這種老一輩的木門帶著很多回憶呢。
真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留著這種木門。”
你沒想到的事還很多。”木門應聲而開,一位麵容清秀的人微笑開門,溫潤如玉。
開門的人穿了一件格子衫,夏炎一時判斷不出麵前的人是男是女,因為自己麵對的那雙眼睛有著慈母般的感覺,居然有種與母親對視的感覺,白淨的皮膚和有點柔弱的眉毛,雖然頭發對女生來說有點短,卻又透露著些許英氣,避免了給人病秧子的感覺。
那個......您是那位......?”
先生事先通知了你們前來的事。”開門人很禮貌的請他們進門,“我叫林昆雪,可以叫我阿雪。”
果然是女人啊,要是告訴我那個和我聊動漫的死宅就是眼前的人的話......還是不想好一點。”夏炎環視周圍,院子很大,石製的桌子旁有個新架的葡萄架,葡萄藤也隻爬到一半多。“那位先生和我有點聯係,卻一直不知道他叫什麽,您知道嗎?”
我一直叫他怪人先生。”阿雪領著夏炎進入屋內。
你也覺得他很怪對吧?哈哈。”
是啊,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穿著女裝。”
哦,漂亮嗎?”
您還有這種興趣啊?”阿雪輕笑著,也許想到了那次見麵。
有啊,感興趣呢。”夏炎被煙柳捏了一把,她明顯吃醋了。
他們來到屋內,林昆雪已經備好午餐,一碟炒肉,茄子還有豆腐,三個農家小菜。飯中夏炎想問一下關於那位怪人先生的,不過對方並沒有一邊說話一邊吃飯的意思。
你就好,還有美女陪你吃飯。嘖。”
你別生氣,煙柳。”夏炎知道她又吃醋了,“抱歉,阿雪。應該也知道她的事吧。”
嗯,先生說過了。放心,路小姐。”林昆雪放下碗筷再說,結束後又一心吃飯。而路煙柳則背對著他們,一聲不吭。
飯後她遞上一杯茶,“夏先生遠到而來一點很勞累,招待不周敬請原諒。”茶杯是白瓷可具體情況夏炎也看不出。
這杯茶也是先生準備的,喝了之後有助於安神。”
哦噢,謝謝,聞著就香啊。”
請夏先生稍作休息.....”
我怎麽....有點....點....暈啊?你.....”
路煙柳衝到林昆雪那裏,卻連微風拂麵的感覺也沒有。
路小姐,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麽?除了夏炎還有誰可以聽到你?見到你?感受到你?”林昆雪將一旁的電扇對著夏炎,“您應該清楚吧,您不過是夏先生腦子裏那一段關於你的記憶。你靠他來感知這個世界,你和他真的是可以做到白頭偕老,生死相依不是嗎?你離不開他,他舍棄不了你。你在他的大腦存在,隻有他死亡了才可以舍棄你吧。”
你警告你,快點讓他醒過來!!”但是哪怕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到。
怪人先生讓你誕生就是為了成為路煙柳的替代品,不是嗎?”林昆雪做了一個把頭發放回到耳朵後麵的動作,她以前有過很長的頭發吧,所以這動作一直記著。“說到替代品,也許我也會你一樣。”
路煙柳沒有什麽過激的行動,她盯著林昆雪,眼睛狠狠的瞪著。
您應該可以聽到吧?你是夏先生那段記憶中顯現的,你的思維,行動也隻是按著他腦裏麵的記憶一遍一遍的重複,就好像一場逼真的電影,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切都一成不變......”林昆雪眼角有了一點小幅度的抽動,“我....也是一成不變的啊……所以被拋....我們真的好像啊,都是充當對方記憶中的角色,不曾進入對方的生活。你是一段記憶去充當人來安慰對方,我是一個人去充當一段記憶去安慰他。”
屋外的溫度開始有點下降了,太陽也有點西斜了,路煙柳來回走著來等夏炎醒來,有幾次出手打了林昆雪,當然對方沒有任何感覺,一直在旁邊喝茶。躺在椅子上的夏炎動了一下,迷迷糊糊的醒來。
我睡了很久...吧。”
也許市長大人太勞累了,平時要注意休息。”林昆雪站起身來,“我帶你參觀一下吧,怪人先生他以前精心經營的。”
春柳?你還在吃醋嗎?”夏炎不自在的喝了口水,“其實我就是說了幾句而已……吧?”
沒有,不關你事。”煙柳冷冷淡淡的,盡管不可以離夏炎太遠,也許在發脾氣吧,也許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夏炎的距離,為什麽到現在這樣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林昆雪領著他們到了一個房屋的後麵向南邊的小土坡,整座山都被精心的打理,小土坡大致分成了三層,第一層隻是無人打理的雜草,隻有幾條小路上通過這高兩三層樓的無人管理區。一行人慢慢走上,腳下的泥路也變成了鵝卵石路,四邊都有青石板向上的階梯,道路剛好可以讓兩個人並行的寬度。向陽麵的都是一株株花樹,按著陽光的強弱植物也從花樹,灌木到草本植物。一圈圈的走著,旁邊的植物也一圈圈的變著,林昆雪像一位世界頂級的收藏家向人們介紹自己的收藏,不緊不慢的說著又在合適的時候講解了下一件收藏,其實她體現的不是那種驕傲,而是一種回憶般的美好,一點一滴都記著,花的習性,花期。四季桂細小的花朵,夾竹桃和扶桑花一層層的紅色,八仙花如同一個大花球而且在一株花上有三種顏色的花球。花香雖不濃鬱卻也讓這炎熱的夏季不再隻有幹枯的陽光和翻滾的空氣。陽光西斜的更多一點,陽光還是些許灼熱,翠綠或濃綠的葉子,有些淡白的花頸折射著點點光亮。
渴了嗎?”
還沒,放心。”夏炎逞強的回應阿雪。
這裏有泉水的。”林昆雪蹲下身去拔掉一個小竹管的塞子,一縷清流溢出,“還是喝點吧,剛好我也渴了。”
喝了一點水之後幹渴的喉嚨有了好轉。
夏炎問了一些問題卻發現阿雪一直對是誰栽種的閉口不談,應該就是她吧,畢竟她這麽熟悉這些植物而去眼神中也有那種慈母的感覺。
第一圈有百來步,上到第二圈時林昆雪沒再講解了,並不需要講解了,夏炎目光已經被旁邊的植物吸引住了,那是一叢小灌木,葉子類似梔子花樹一樣墨綠色的葉子,可花蕾卻很是奇怪的是在葉子的包攏下,仿佛是花苞裏麵又有一個花苞,隻是隱約看到裏麵白玉色的小花蕾。路煙柳也在一邊看著,她在想著一些東西,看著麵前一點的地方發呆或是專注。
夕陽開始出現,天邊的一片紅和綠叢間那一點紅,好似相互呼應又在互相爭豔。
時間不早了,回去吃飯了。”
那邊還有什麽嗎?”夏炎指著遠處有點暗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個坑,對嗎?”
是的,那裏是一些喜陰的植物,大多不可以被曬的太厲害。”林昆雪領著人們下山。盡管已經離開了鵝卵石路卻時不時回頭看看,感覺看了之後會很安心。
夏炎坐在院子裏那石頭圓凳上細細看著周圍,煙柳一直沒說話。阿雪做飯的飯菜香氣飄了出來,晚餐和中午一樣安安靜靜的吃完,習慣了飯局的夏炎一時適應不了,看什麽很安逸卻有點奇怪的感覺。飯後夏炎想幫阿雪洗碗,被拒絕也算正常,卻盯著夏炎的手指看了看,“請先別走,有東西給您。”
煙柳催著夏炎快點走,現在的她有點正常回來了,就好像生氣的小孩消氣了,正在撒嬌。
打擾兩位了。”林昆雪拿著一個小布包,“這是一種藥膏可以減輕你手指的痛楚,談不上治好,也可以讓你稍微舒服一點。”
你怎麽知道的?”夏炎有點懵懂了,“哦,那時你看了一下,隻是小傷沒必要這樣。”
你是市長,文件可以電腦打印,沒必要用手寫。”阿雪直接抹了布包裏類似油脂的藥膏到夏炎手上,裏麵也許有薄荷,感覺涼涼的,很舒服。煙柳瞪了一眼就背過身去。
其實那個不是寫多了導致的。”夏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是打毛衣打出來的。”
打毛衣?”
哈哈,是啊,具體要問她了。”夏炎指了指路煙柳,“她教我打毛衣啊。而且她自己摸不到毛衣針就叫我去,毛衣很難學。”
你說什麽?!我有時也有手把手教你家的,不隻是單純用嘴說說。”煙柳生氣的踢了一下。
哦哦,知道了,你也有好好在網上學。”
倒是你,跟我一起看的,我學會了,你倒是沒有,你這是有多笨啊?!啊?”
哦哦,是我不對了。哈哈”
傻笑什麽?”
哈哈。”
........
他們感覺很合拍一樣。”林昆雪想看著夏炎一個人的獨角戲可以感覺到他和另外一個人在對話,另外一個很充實的人,“等下,他說她教的打毛衣,而去她也是自己學習的。按常理那個人隻是一段記憶,沒理由會自主學習。沒理由的.....她隻是一些記憶的重現而已。”
林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夏炎已經走到車旁邊,“對了,謝謝你的藥膏。”
哦,嗯。下次再來。”
聽到車的引擎聲遠了,“又一個人陷入那種幻覺的人嗎?看他的樣子,很甜蜜啊,要叫醒他嗎?讓他不再沉醉在那種如同夢境的生活....”林昆雪輕輕靠在葡萄架上,“你說對吧?林先生......”
沒人回答,無論是現實還是那種被稱為夢境,被稱為幻覺,都沒人回答。
夏炎有路煙柳,怪人有她,而她隻有記憶。
夜幕已經深了,這座小院的燈光被圍牆擋住,最近的小樓也稱不上光亮。夏炎正在開車向光亮如晝的城市,他身旁也有自己心愛的人。林昆雪借著手電筒走向土坡旁邊的那個坑,坑的旁邊有幾個小水池,蘭草,白芷,水仙,荷花,曇花......有些即便未開也讓人很想停下來,駐足觀看。沿著石板路向下,關上手電筒,明亮的光束消失,被它掩蓋的淡淡熒光也漸漸清晰。看到一個光源,在坑內最中間,也可以看到四周有著什麽吸收著那種光亮。
這樣的夜晚又有多少人在甜蜜的相處?”阿雪細心的照顧植物,問著別人,也許也問著自己。
院子看到星空上那種如同海洋的浩瀚之美,銀河那清楚的形狀,好像一條銀帶聯係著兩邊,這樣美好的夜空,很適合私定終身。美嗎?身邊的人?還是眼前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