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子看著天空，眼裏露出憂色來。

    “他們圍而不散，這是還沒放棄麽！”

    一雲子寬慰的笑了笑，“你擔心昆洛，那你就小瞧化龍之後的力量了。這世間能夠壓製他的力量不是沒有，但絕不是眼前這些人能做到的。”

    九龍子聞言靜下心來。

    方白聽到一雲子的話，有些吃驚，說，“這真的是龍？”

    天空中的龐然大物讓他有一些熟悉感，看著像是傳說中的生物龍，但龍誰也沒見過，所以又不確定。

    現在聽一雲子的意思，這天空中的不僅是龍，而且還與之認識。

    一雲子點頭說，“他現在已經是半龍之體，說起來全憑你之功他才能化龍成功。”

    方白一愣，隨即腦中閃過諸多的畫麵，停留在漆黑天幕下那巨大的黑蛇以及閃爍的電光中。

    他心中一片豁然，叫道，“原來它就是那條巨大的黑蛇！”

    一雲子點頭笑著。

    九龍子道，“他名昆洛，本是一頭蛇妖，說起來年齡嚇人，修煉有上千年了！論修為境界，修真界中怕是都找不到能與他比肩的！”

    原來是蛇妖修煉而成！方白想起之前看到的大黑蛇，操控水流，怒衝天幕，怪不得那般凶猛，竟是千年的老妖！

    想不到是自己幫助蛇妖渡劫化龍，方白感覺到所發生事情的匪夷所思，這等千年老妖，自己能幫的上忙？

    他心頭疑惑，對龍門中發生的事情茫然不知，聽一雲子九龍子說，又不得不相信。

    好吧，就當是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方白拋開這個問題，看著天幕之中墨色的巨龍。

    此時龍門已經消失不見，隻有巨龍在天空盤旋，它的下方，有不少黑點飄浮，那些是修為高深的修士。

    “他們要對它不利麽？”

    方白瞧見那些人圍著巨龍，似在圖謀著什麽事情。

    “嗬嗬，若龍是那麽好屠，這世間的龍早已滅絕了。”一雲子笑著說。

    “世界上還有其他龍？”方白驚訝。

    一雲子笑笑，“你以後就知道了。”

    天空中的龐然大物昂著頭，巨大的眼睛裏全是蔑視。

    它的下方這些道氣息雖然不俗，但現在並不能入它的眼。

    張開巨口，它發出一陣龍吟。龍吟聲往下傳遞，聲波層層疊疊，帶動空氣呼嘯而過。

    它發出聲音後，一轉又長又粗的軀體，往上穿過深邃的天空，消失在視線盡頭。

    下方之人被衝得七零八落，單單是一聲龍吟，所蘊含的力量就厲害至此。

    伍樸子幾人臉色不好看，以他們的修為麵對這龍吟之時也不能鎮定自若，這妖蛟化龍之後竟然強大到這般程度了麽！

    眼看著巨龍消失在天空上，他們默不作聲。

    踏空境的修士回過神，發現巨龍消失，紛紛吃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的修為低了很多，龍吟傳遞過來，自然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好在巨龍並未想傷人，這一聲龍吟倒像個警告。

    “嗬嗬嗬嗬，各位沒能留住它，既然如此，妾身就告退了！”

    嬌媚的少婦笑吟吟的說著，往眾人看了一眼，笑聲依舊，人已經出現在數十丈之外。

    她繼續前行，一會兒功夫就走得不見影了。

    她剛離開，三隻眼的邱瞑老祖就緩緩的閉上額頭上的第三隻豎眼。

    “告辭！”

    他說了聲，也向西麵的大陸行去。他身邊幾個踏空境修士連忙跟上。

    “走！”

    光頭老者一聲呼，駕著巨大的葫蘆，往陸上而去。

    天空中隻剩下聯盟一方。

    伍樸子麵無表情，“此次眾人皆有收獲，也算不虛此行了。”

    幾名長老紛紛點頭。

    “全仰仗各位長老！”踏空境的修士齊道。

    “既然如此，我們返程，龍門之事告了一段落，諸位可回府安心修行了。”

    伍樸子說著，踏步往西麵而去。

    眾聯盟修士紛紛跟上。

    方白望著天空，那裏已然是空蕩蕩的一片。

    之前眼簾上那龐大的巨龍，淩空飄浮的人影，宏大的龍門，像是一道夢境，變得不那麽真切。

    天空上一切如舊，藍空，白雲，陽光。

    方白坐著，瞧著永恒的藍天，有些恍惚。

    惆悵如水，霎那間就浸滿了心神。

    自己還活著，但某些珍貴已經逝去，或許不會再回來。

    他無法逃避東方月的死，她是真真切切的死去了，死在他的懷裏。

    嗬，他努力不去想，把真相拋之腦後，但龍門事了，他沉靜下心，才發現殘酷的事實並未改變。

    她真的死了。

    他的胸膛像是被插了一把尖刀，刀尖刺入他的心髒。他感覺血液凝結，整個人窒息了，可有一隻手伸出來，攥住了刀把。那隻手在攪動，把他血淋淋的傷口割開，他痛苦得無法忘記，仿若永久。

    這隻手是命運嗎？一切都是命運對自己的懲罰嗎？

    方白不甘心，想對命運呼喊，但睜眼望著前方，依舊是藍空白雲，還有那深邃的蒼茫。

    “你魘著了。”

    一雲子溫和的聲音傳來。

    方白回神，發現自己渾身濕汗淋淋，心髒緊驟的跳個不停。

    “你的遭遇我已明白。”

    一雲子看著方白，眼神裏帶著一種安定。

    “這並不是你的錯。命運使你命途多舛，厄運纏身，這隻是對你的考驗。”

    “關鍵還是你自己，保持住一顆永恒之心，麵對急湍亂流，不迷失，不動搖，才能戰勝命運，做那個真正的你。”

    方白雙眼空茫，聽到一雲子的話也未有太大的反應。

    他喃喃著，“一個人孤獨的活，又能怎樣，失去了那麽多，戰勝了命運又有什麽意義？”

    “如何才是人生，如何才能好好的活？我想與她共赴黃泉，同賞那彼岸之花，可親人，朋友，那麽多人還在，我又怎能舍棄！命運啊，命運！唯獨給人一個艱難的抉擇！”

    方白說著這些，讓一雲子歎息不已，一旁的九龍子也忍不住搖頭唏噓。

    “隻是命裏無常事，教人此生多煩惱。”

    一雲子念著，看著方白，說，“我曾對你說過，我是道門中人，你可知我是什麽道？”

    方白抬頭看了老人一眼，搖頭。

    “我們這一脈叫天機，門人被稱做天機命師。”

    方白不語。

    一雲子微微閉著眼，輕聲道，“命師，命師，被命運遺棄的人。”

    他張開眼，看著方白，說，“命師的命運比起你來還要艱難，你可知天機一脈為什麽能夠延續這多多年？”

    方白搖頭。

    一雲子盯著他，“那是因為，天機命師不會向命運妥協，哪怕命運再殘酷，也會堅持下去，尋找到一線生機。”

    “要是一線生機也沒有呢？”方白看著一雲子，緩緩說。

    一雲子盯向方白的眼睛，他的眸子裏射出驚人的光芒。

    “若是命運連一線生機也不留，那我們就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

    方白腦中轟然一響，所有的東西全然遠去，隻剩下這四個字。

    “改命，命運還能再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