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利而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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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綴仙宇華，花飄漫天香。

    逸仙殿前，張子塵一襲白衣，靜靜地望著碧藍的遠天。

    他輕輕將右手抬起，一片花瓣帶著緋紅落在掌心，卻有些微涼。

    就這樣吧，或許這便是上天的安排……

    這樣想著，他釋然地一笑。

    逸劍宗大殿兩旁的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氣氛中。

    就在此時，一位溫婉的少女在兩位師姐的陪伴下沿著大殿前的階梯如仙女般向他走來。

    紅紗之下，少女麵帶淺笑。

    過了今日，這女子便將成為他的妻子，與他不離不棄地相守一生。

    “子塵，去吧。”身後傳來掌門青霄真人和藹而又慈祥的聲音。

    張子塵調整了一下呼吸，緩步走上前去。

    一位師姐將少女的芊芊玉手交給張子塵，而後輕輕一笑：“子塵，你可不準欺負芊若師妹啊。”

    張子塵對師姐報以溫和的一笑，而後便挽著少女的手走到掌門跟前。

    “掌門師尊，吉時已到。”

    站在一旁的師兄說道。

    “好！”青霄真人笑著站起身，“諸位，今日我逸劍宗弟子張子塵與段芊若……”

    “子塵！”

    話未說完，卻忽然從遠處傳來一個少女呼喊，聲音中透著急切、悲傷。

    張子塵聽到這聲音，心中猛地一緊。

    傻丫頭，你到底還是來了。

    青霄真人眉頭一皺，臉上笑容漸漸散去，眯著眼看向遠方。

    殿前的眾人也都循聲望去。

    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許多人影，竟都是禦寶飛行而來。

    “這些魔道之人，不想竟在今日過來尋釁！”

    “哼！青霄真人愛徒大喜之日，豈容他們放肆！”

    “正是！真人勿憂，我等既然在此，定然不會讓他們妄為！”

    在場的有不少其他正道門派賓客，一看是魔道之人，立刻起身離座。

    而逸劍宗的一眾弟子更是直接跑下階梯擺好劍陣。

    “掌門師尊，那些魔道妖人竟……竟破了封天劍界！”

    眾人都是一驚，這才注意到，原本設在空中用來守護天印山的劍陣結界竟被破了！

    此時魔道一眾已然來到階梯之下，為首的卻是一個一身碧藍的少女，陽光映襯之下，如水如煙。

    “子塵！”少女水靈的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青霄真人一臉怒氣地起身，走到張子塵身旁，聲音冰冷地對他說道：“子塵，莫要忘了你之前的話！”

    張子塵猶豫了一瞬，便將握著師妹的手放開，邁步走了出來。

    “回去吧，你今日不該來。”

    少女聽到這毫無感情的話，眼中瞬間有了淚光，委屈地咬了咬嘴唇，聲音顫抖地問道：“……為什麽，你明知我……”

    “正邪不兩立，你又何必多問。今日是我……”

    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少女白皙的臉龐悄然落下，張子塵看在眼裏，頓覺有萬把利刃劃過心頭，剩下半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留著我送你的手鏈！”

    少女抬起頭，發紅的眼睛楚楚可憐。

    張子塵愣住了。

    是啊，自己為何時至今日還要戴著這手鏈？

    “子塵！”掌門見他如此糾纏不清，忍不住再次怒喝。

    張子塵在發抖，他拚盡全力將心頭那股衝動壓了下去。

    不能心軟！

    此時萬萬不能心軟！

    他一把將腕上的手鏈扯下，丟到了少女的麵前。

    “你走吧，把我忘了。”

    斷吧，全都斷了吧！

    手鏈落到少女麵前，發出清脆聲響，少女隻覺得她的心也被摔到了地上，瞬間天塌地陷一般，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卻被身後一位妖豔的紅衣女子抱住。

    “夕兒，現在相信娘的話了麽？為這小子根本不值得。”

    這紅衣女子，竟然是魔道第二大派祭血教的教主殷雪夫人。

    少女委屈地啜泣著，白皙的雙手扣在一起，泛起微紅。

    就在殷雪夫人以為女兒要放棄之時，她忽然抬起頭，似是做了什麽決定。

    接著，她便不顧一切地向著階梯之上的張子塵跑去。

    “夕兒！”

    殷雪夫人伸手去攔，卻沒有攔住。

    “大膽魔道！”

    一直站在人群之後的青霄真人忽然一躍騰空，身後浮現出無數把流光溢彩的寶劍，如同生出了一雙羽翼一般懸在掌門身後。

    逸虹千羽！

    相傳這是逸劍宗開山祖師的成名絕技，還沒聽說有人能在此招式下活命。

    見這情形，殷雪夫人也騰空而起，同時催動法力，身後現出詭異血紋圖案，。

    就在這時，一道青色光芒如閃電般射下階梯，正刺中少女肩頭。

    少女纖細的身影被這青芒帶著倒飛出去。

    眾人定睛看去，才發現禦劍刺出的竟是張子塵！

    殷雪夫人不顧一切落下，扶住了女兒。

    “夕兒！……張子塵！你混賬！”殷雪夫人紅著雙眼，再次祭起血紋，身旁現出無數血刺。

    “娘……不要……”

    少女聲如遊絲，卻緊緊抓著殷雪夫人的衣袖拚命搖頭。

    “夕兒……”殷雪夫人心疼地喚著。

    張子塵顫抖的手還停在半空，片刻之後，他猛然將劍收回，帶出一抹驚豔的鮮紅。

    此時，他眼中的一切，都因難以抑製的淚水而變得朦朧。

    傷你這一劍，我便用一世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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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話

    柔風拂麵，細水輕流。

    臨溪村南小河邊，一個十二三歲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孩正敞著胸口靠在樹下，他口中銜著草葉，吹出一首悠揚的曲子。

    那曲聲忽快忽慢，卻偏偏能應和流水輕快的聲音，聽來十分愜意。

    花草的香味隨風四散，讓人氣清心靜。

    遠處的天印山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好似傳說中的仙境。

    村裏的孩童時常幻想著自己哪天也能登上山頂，親眼見一見劍宗仙人的絕塵風骨。

    “子塵哥！子塵哥！”

    一個女孩子清脆如鳥鳴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子塵停下口中的曲子，笑著回頭看去。

    從村子方向跑來一男一女兩個和他年歲相仿的孩子。

    這是村裏和他要好的一對兄妹，嶽楓、嶽瑩。

    “就知道你定是在這！”那男孩跑到近前，便坐到張子塵身旁，一下子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唉！小楓，你們兩個不去看劉二家娶親，卻要來這裏鬧我。”張子塵無奈地說道。

    嶽楓將他鬆開，一聳肩指了指身旁的妹妹，“小瑩說什麽也不去。”

    “娶親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聽子塵哥吹曲兒。再說了，我可是聽說劉二這媳婦兒長得可嚇人了，我怕看了夜裏睡不著。”

    叫嶽瑩的女孩走到張子塵另一側坐下，托著腮撅起了小嘴。

    可隻是一會兒，女孩自己便忍不住了，“噗哧”一笑。

    張子塵和嶽楓也跟著笑起來，就仿佛流水的輕快之聲一般，在田野中回蕩。

    “子塵哥，你為什麽喜歡來這？”

    嶽瑩忽然收住笑容，扭頭看著張子塵問道。

    張子塵抬頭眺望著天印山的群峰，流露出神往之色。

    “你們說，那裏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聽村裏老人講，在天印山頂，有個叫逸劍宗的仙門，是正道第一大派。

    逸劍宗弟子個個都能禦劍而飛，每逢魔道作亂，他們便會下山匡扶正道。

    三個孩子從小就很向往這傳說，卻從沒真的見過。

    “好啦！我們回去吧！帶小瑩去看看劉二那媳婦兒。”嶽楓站起來，帶著壞笑看向嶽瑩。

    “你這做哥哥的！是不是找打！”嶽瑩也站了起來，氣鼓鼓地作勢要打他。

    忽然，張子塵有些驚慌地指著河水上遊方向叫道：“你們看！”

    兄妹二人被他這一聲嚇了一跳，趕忙順著他的手看去。

    不遠處的上遊河岸，竟然趴著一個人。

    “呀！”

    嶽瑩驚呼了一聲。

    “不會是溺水了吧？”嶽楓猜測著往前邁了兩步。

    嶽瑩趕忙拉住他的衣角，拚命衝他搖頭。

    張子塵看嶽瑩嚇成這樣，便邁開步子回頭衝她笑笑，“沒事，我去看看。”

    到了近前，張子塵發現那人渾身已然濕透，一動不動地側臥著，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臉上，看不清相貌，估計也就三十多歲。

    別是死了吧？

    想到這，張子塵也突然有些膽怯，可人命關天，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蹲到那人跟前。

    “喂！喂！”

    張子塵用手試著推了兩下，男子依舊沒有動。

    張子塵鼓起勇氣，用手去探那人鼻息。

    一探之下，這人竟然還在喘氣！

    他轉過身，衝嶽家兄妹揮揮手：“這人還活著！你們快去村子裏喊大夥兒來救人！”

    “子塵，小心！”嶽楓忽然驚恐地大叫。

    張子塵再回頭時，卻見一個蒙麵的黑衣人立在身旁。

    這人是何時出現的！

    “你是……”

    誰也不曾料想，張子塵話還沒說完，那黑衣人竟突然靠近，用右手擊穿了他的心口！

    張子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黑衣人一甩手，將張子塵如布偶般扔到一旁，又轉回身，看著那個溺水的男子。

    “終於尋到了！”

    黑衣人難掩心中的喜悅，邁步走到男子身邊，剛一俯身，卻怎料原本如死人般趴著的男子竟忽地睜開雙眼。

    “唔！”黑衣人本能地向後倒退，可那男子竟身影如鬼魅般瞬間貼到他身前。

    男子的眼睛血紅如玉，額頭青筋暴起，眉宇之間是掩藏不住的暴戾之氣。

    “你怎麽還能……”

    黑衣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男子一拳打在胸口，倒飛出去。

    黑衣人拚盡全力在空中一翻才勉強站定，可顯然還是受了內傷，蒙麵的黑巾分明在滴血。

    他捂著胸口看去，不禁大驚，男子此時竟被如漩渦般急速轉動的鮮血環繞著。

    黑衣人惡狠狠地哼了一聲，而後身旁升起黑色霧氣，霧散之後，黑衣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子發出這一擊，已是油盡燈枯，他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開始大口地吐血。

    方才發生的一切，已經把那邊樹下的嶽楓和嶽瑩嚇傻了，直到黑衣人消失，他們才回過神來，趕忙跑到張子塵身旁。

    張子塵的心口被擊穿，血出如泉湧，已是回天乏術。

    嶽楓用手去捂，可血還是不斷從指縫流出，根本無濟於事。

    “怎麽辦！怎麽辦！”嶽瑩哭著問哥哥。

    “我……我去叫人！”

    嶽楓慌亂中卻還算清楚，說完這話便準備起身回村子，可剛一轉身，便看見身後那雙血紅的眼睛。

    “啊！”嶽楓嚇得大叫，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嶽瑩慌忙回頭，還沒來得及喊叫，她和嶽楓的額頭便被男子同時按住。

    而後，血紅光芒閃過，兩個孩子便昏了過去。

    緊接著，男子也重重倒在地上，吐出的血已然將身下的地麵全都染紅。

    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男子竟又再次強撐著爬了起來。

    他費力地挪到張子塵身體上方，看著張子塵那雙已然毫無生機的眼睛。

    “……奉吾殘軀……以稟聖穹……謬違天道……墮受炎刑……承吾終血……輪回續命……萬劫不複……無愧眾生……”

    每說出四個字，男子都要喘息一會兒，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憑毅力將這咒語念完了。

    咒語結束之後，男子的胸口忽然裂開一道縫隙，如同地獄的鬼魅睜開了眼，縫隙之中，一股黑紅相間的血液如毒蛇一般蜿蜒而出。

    這“血蛇”隻停了一瞬，便毫不猶豫地朝著張子塵心口的空洞奔去。

    男子緊咬牙關，身體劇烈顫抖，承受著無以複加的痛楚。

    最終，“血蛇”完全脫離了男子，進入張子塵體內。然後，張子塵的傷口竟然迅速開始愈合。

    而這，也是男子生命的終結。

    男子的眼睛恢複了原本的清澈，隻是，他卻沒有機會再去看這個世界了。

    青色的光芒逐漸籠罩他的身軀，漸漸的，他變得模糊不清。

    最終，一陣微風吹過，將男子在世間的一切痕跡都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