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海賊的信條嗎？為了這麽一個飄渺不可觸及的東西失去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嗎？”看著地上那九個繼續被他斬殺，也依舊帶著堅定肅穆神色的海賊，羅立空淡淡自語道。

    風漸大了，有些喧囂的吹動著羅立空那被凝固的血液弄得十分雜亂的頭發，帶給他些微涼意。

    這座城市另一邊的港口上依舊燈火通明，貨船的水手們熱火朝天的幹著自己的活計，到處都一副熱鬧繁華的景象，甚至傳到了這片完全陷入黑暗甚至已經被官方禁止進入的城區來。

    那邊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場殘酷的戰爭，這片黑暗之中，光明並不存在。

    鐵獅子微微喘著氣，身形頗顯狼狽，雙臂上更是多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在剛才那場混戰中，他自然是羅立空特意關注的重點對象，也被羅立空那神出鬼沒的身法欺騙到被羅立空橫斬了一刀。猝不及防之下再次用那對護臂一擋，羅立空那一刀卻是斬在了之前相同的位置，於是已經被斬開一半的護臂終於整個被切斷，鐵獅子雙臂上了添上了一道傷口。

    羅立空意外的沒有貼身上去，反倒後退了幾步，離著鐵獅子不遠的地方安靜站著，沾著血汙的雷切斜斜的架在地上。一方麵出於謹慎，畢竟鐵獅子不管怎麽說也是橫行這片海域數十年的梟雄人物，說不得就會有玉石俱焚之類的後手，而且他也可以趁機調理氣息。

    雖然現在大局已定，但是不到最後一刻，他仍然要多留幾分心眼。另一方麵卻是鐵獅子口中的海賊信條之類的東西，讓他也起了幾分興趣。

    見羅立空並不著急取自己的人頭，鐵獅子鬆了口氣，然後苦笑幾聲，看向羅立空的時候臉上已經轉為平靜。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淡淡說道：“所謂的海賊，就是為了理想和自由，能夠毫不畏懼的獻出自己生命的一群傻瓜啊。對他們來說，自由是超越了自己生命的一種東西，能夠為之而死，對他們來說大概是值得的吧！”

    說到最後鐵獅子暗歎了口氣，目光投向陰黑無光的天空，似乎想起了一些年輕往事。

    “自由嗎？”

    羅立空重複了一遍，對鐵獅子所言有些感同身受。

    他同樣如此，為了手中的劍，為了自己所追求的劍道，為了那所謂的自由！如果現在的他身處鐵獅子的身份，他同樣會力戰而死，不會苟活屈從。並不是所謂的清高和迂腐，而是這是他的驕傲和信念，如果跪下去，那麽苟活著的他也將會失去自己的劍心，與死無異。

    鐵獅子看著所有所思的羅立空，突然大笑道：“小鬼，就算你比我還要強，但不是海賊的你，是不可能會懂得這些的。”知道自己已經難以全身而退，鐵獅子萊恩.霍華德挺直了自己的身軀，對著羅立空沒有了之前那樣的試探和顧忌，也不再刻意的保持著自己身為船長的那份尊嚴，頗像露出本性一樣對著羅立空直呼“小鬼”。

    羅立空倒是沒有在意，麵無表情的開口道：“我確實不是海賊，我隻是一個劍士，在某些方麵，其實和你們這些海賊有些相似。”

    鐵獅子聞言一愣，沒等他開口羅立空已經打算結束了兩人之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正麵談話。羅立空揚起了自己的刀，高舉過頭，原本還算和煦的雙眼瞬間滿是冰寒的殺機，他用如冰的目光鎖定了鐵獅子，冷然道：“你確實是一個真正的海賊，作為對你的尊重，這一次，我將不會留手！”

    隻是一個居合劍勢，那對著他圍聚而來的淩冽殺機已經讓鐵獅子感到一陣不適，彷如被千百根針對準了一樣。常年戰鬥中養成的危險感知讓他十分明白，這一次並非上一次那樣隻是一個劍勢，而是真正足以殺死他的超強一擊。麵對一個全身氣機已經鎖定自己的超強劍士，鐵獅子明白麵對接下來的那一次斬擊，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避開的，他隻能夠用他最強的防禦手段，來正麵迎接羅立空的淩厲絕殺。

    “你是我見過的最強的劍士了，這樣的劍術，完全可以當之無愧的冠以劍豪之名。能夠讓這麽一個天才的少年劍豪對我全力出手，我大概也足以自傲了。”鐵獅子的聲音帶著無奈和隱隱的一絲猶豫。

    羅立空沉默著，並沒有答話。

    鐵獅子沉默著，兩隻粗大的手掌猛地一握，在拳頭結成的一瞬間身形暴漲了一段，原本就比羅立空高壯許多的鐵獅子這回看上去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身高達到將近三米，身圍也同樣漲到和身高相匹配的程度，在一般人眼中簡直就像巨人一樣。應該是使用了什麽代價極大的秘法，比他剛才的第一次爆衣時的爆發不知強上多少，但是相對而言付出的代價也要大得多。

    一聲慘烈的不似人類的吼叫聲從他喉間吼出，讓所有人都是一陣驚歎。他全身激烈顫抖著，像是在忍受極度的痛苦，就連鐵獅子這樣意誌遠超常人的梟雄人物都難以承受的慘叫出聲，可以現在此時的他所承受的是怎麽樣的痛苦。

    羅立空並沒有打斷他，雖然眼看著敵人變身不趁機打斷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羅立空還是眼睜睜的看著鐵獅子在自己眼前變身為最強狀態。

    並不是愚蠢，而是對自己，對自己手中的劍絕對的自信，也是對無愧於自己信條的鐵獅子的一種尊重。

    終於，鐵獅子安靜了下來，大概那股痛苦終於過去，他整個人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過了一會之後，他感受著自己身體裏麵那股超越了自己任何時候的強大力量，臉上滿是喜色。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忙止住喜意凝神戒備著抬頭望向羅立空的方向，羅立空依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鐵獅子心神一凜，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沒有趁機偷襲，但是不管怎麽樣成功施展秘術後的他也算是有了幾分勝算，張了張口對羅立空道：“閣下確實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劍豪，老夫先謝過閣下剛才的不殺之恩......”聲音比之之前十分沙啞難辨，然後他臉色一陣難看，猛地張口吐出一股鮮血。

    “突破了第二層界限，內裏卻傷成這樣？果然是使用秘法的原因吧。”羅立空淡淡開口，他早早的就看出了剛才鐵獅子已經臨陣突破，成為第二層界限級別的強者。

    鐵獅子一驚，沒想到羅立空已經看出了自己就在剛才突破到了第二層界限。眼中閃過一絲鄭重，勉力擦了嘴角的血，同樣淡淡回道：“閣下還不準備動手嗎？我的鋼鐵之軀已經等候多時了，正想試試是我最強狀態時鋼鐵之軀能夠折斷你的劍，還是你的劍能夠斬斷我的鋼鐵之身！”

    鋼鐵之軀嗎？

    果然還是惡魔果實能力者，之前他就已經感覺這鐵獅子擁有著一般武者所沒有的更強悍的身軀，甚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擋下自己的刀鋒。現在照著鐵獅子自己所言，十有八九他所擁有的就是鋼鐵果實了。

    羅立空微微搖頭，看來鐵獅子還不明白劍士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

    對於劍士來說，沒有什麽是不能夠斬斷的，不要說是鋼鐵，就算是比鋼鐵更加堅硬的鑽石，甚至是更加飄渺不可捉摸的虛空都能夠斬斷。

    鐵獅子的鋼鐵之軀其實隻是一種誇張的說法，說到底他還是一個正統的武道強者，甚至能夠在老邁臨陣之際突破人體第二層極限。對於機緣巧合得到的那鋼鐵果實能力，著實沒有太多的精力和天賦去開發修煉，以至於他的惡魔果實能力十分弱小，隻能夠在身體外凝成一層薄薄的鋼質防護而已。

    為了能夠用於戰鬥，他花費了無數精力和金錢終於得到一種秘法。那就是短時間內爆發自己的精神力，強行激活增幅惡魔果實能力，但也隻是把自己身軀的一半轉化為鋼鐵。

    現在的鐵獅子萊恩.霍華德，不再隻是一層低級的鋼質皮膚，而是除了內髒大腦這些精細脆弱的存在之外，全身都已經鋼鐵化了。加上剛剛突破了第二層極限，不得不讓他產生了現在的他也許能戰勝羅立空的心理。

    看著對自己充滿自信的鐵獅子萊恩.霍華德，羅立空如止水一般的平靜。從剛才就一直保持著劍勢的雙手沒有絲毫顫動，兩隻看穿一切的深邃的眸子同樣平靜的注視著他的目標。

    “這一招是在這個世界學到的，從我的老師的心得筆記中學來的……雖然現在少了一隻手，算不上完全版本的居合了……”羅立空微微笑道，“不過應該已經夠了……”

    “居合……斷鋼！”

    四個字。瞬間讓鐵獅子臉色大變，他終於明白自己麵對的是什麽人。

    那是一個斬殺了數以百計的敵人卻依然麵色如常的劍豪，一個實力完全碾壓自己的強者，怎麽會連區區鋼鐵都斬不斷。

    但是並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了，鐵獅子隻來得及把兩隻鋼鐵化的雙臂交叉擋在前麵。然後就聽到了一聲輕細的金屬被切割的聲音，羅立空已經出現在他身後，雷切微微顫動著，有熱血順著刀刃低落。

    所謂斷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