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鐵狼已經落入下風，在氣勢沒有徹底壓倒對方之後，鐵狼也不過是一個實力稍強一些的體術高手而已，赤手空拳托大的麵對身前左右不到十個的反叛幹部還是吃了不小的虧。

    雖然一開始為了立威震懾他們他甚至不惜挨了幾刀直接以最凶悍的姿態將那兩個最弱的幹部格殺當場，以後也一樣以傷換傷，格殺重傷了幾個人。但這些並沒有給反叛者帶來什麽影響，鐵狼斷了他們的退路，而他們想活下去，那就必須不顧一切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戰鬥下去。

    鐵狼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身上覆蓋著的霸氣已經不複存在，露出那身上剛剛被刀劍傷到的無數傷口，手上凝聚的霸氣也已經消散，隻有出擊的時候才會重新凝聚起來。他的情況很不好，但是和他相對的原來的十幾個反叛幹部現在更是隻剩下寥寥幾個，他一人之力，短短時間就清除掉他們一半以上的人手。這些幹部可不是普通成員那樣的實力，能成為幹部，不僅僅是領導組織能力，自身的實力也是並不可少的，他們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有著突破相當於突破第一層界限的實力。饒是如此，鐵狼仍舊以一己之力凶悍的正麵直上，擊殺他們之中的一半之數。

    “弗雷會長，我想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不要把命也送在這裏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跟在了弗雷後麵的殺手首領同樣看出了局勢的不對，見弗雷沒有動作，他也隻能低聲提醒道。

    弗雷正凝神觀察著雙方的戰況，聽到身後殺手首領的低聲提醒，他也回過神來。用歉意的眼神看了一眼鐵狼，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或許現在的鐵狼雖然表麵上落入下風，但實際上那幾個反叛幹部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他，雙方現在正是僵持的狀態。不過這種情況並不能持續多久，樓下的打鬥聲已經再度漸漸平息下來了，也就意味著下麵的戰鬥快要結束了，反叛的一方很快就會有大量的部下湧上來支援。到時候不隻是鐵狼，連他們兩個沒來得及走的首領一樣要死在亂刀之下。

    “我們殺下去！”弗雷壓低著聲音，冷冷地拔出了自己隨身的短刀。

    “殺下去！”殺手首領同樣握住了一把短刀。

    常年身居高位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損耗他自己的實力，弗雷更是剛剛才從高層幹部升任上去的社長。對於下麵沒有頭領組織的亂軍，他們隻需要快速斬殺掉那些帶隊的小頭目之類的人，就能夠威懾住那些被裹從而叛的普通事務所成員。如果足夠順利的話，他們甚至還能借此機會鎮壓這次叛局，就算不順利，也足夠讓他們逃離事務所這個混亂中心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的走下樓梯。

    殺手首領走在前麵走著，驟然間停下了腳步，後麵的弗雷差點就撞上了他的後背。兩人為了防止那些幹部們察覺到，每一步都走得很輕，甚至是背靠背的相互防備著前後方向。殺手首領突然間停下，這意味著他發現了什麽。

    事務所主樓有八層高，之前的會議室現在的戰場也就是位於八樓最頂層。為了防備外敵內敵，曆代社長把八樓之下的三樓全部清空，每一任社長都會在這三個樓層中安排自己的親信護衛值守，弗雷也不例外。而一到四樓則是各部門的辦公區域，先前基層的反叛也多是發生在一到四樓和主樓外的其他區域。五到七樓作為緩衝帶，有少量的弗雷親衛死守這樓梯，居高臨下占據地利，一時間沒有那麽容易讓人突破。

    “弗雷社長，你不覺得太過安靜了嗎？”前麵，停下腳步的殺手首領好像感覺到了什麽，額頭滴下冷汗，卻依舊鎮定的壓低聲音道。

    他們已經下到六樓，原本應該留守在樓梯口的七樓和六樓的親衛全都不見了。原本不時傳來的戰鬥聲音也再沒有傳來，安靜得可怕。

    弗雷原本臉色也是一變，不過瞬間回複正常，他壓低聲音笑道：“你多慮了，這些留守的人我事先給了他們一個命令，如果發生情況，他們可以自己看情況行事。如果樓下遭到入侵，可以優先到樓下支援，然後再通過樓梯慢慢退守到頂樓。他們應該是看下麵戰況太烈，下去幫忙了……”

    殺手首領沉默了一會，沒有怎麽猶豫的直接回道：“就算是下樓支援同伴去了……可是……為什麽這麽安靜……”

    弗雷沉默了，他也同樣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絕望還是找出了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

    樓上驟然間戰鬥再開，鐵狼的第一聲慘叫從樓上直接傳入了兩人的耳中，讓兩人臉色再度一變，這是鐵狼在戰鬥中第一次發出慘叫。再之後同樣的兩聲淒厲的慘叫和物品碎裂的聲音他們已經完全忽略掉了。

    兩人同樣沉默著，樓上樓下的戰鬥已經結束或者說是已經快要結束，不論是樓上樓下，看起來輸的都是他們這一方。

    這樣想來不禁有些絕望，但事實卻是如此。

    兩人站在樓梯口，不知上下。

    並非有一條正確的路能夠讓他們選擇，並非是公平的一半一半的機會，選對了他們就能成為勝利者活下去。

    下是地獄，上也不是天堂。

    “為什麽這麽安靜？”

    弗雷低沉著聲這樣問道，卻聽不出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身旁的殺手首領，或者是在問虛無縹緲的神靈。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自相殘殺起來，不過現在他們都一樣了……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回答了他的問題。

    一個人從樓梯轉角處出現在他們眼前。血衣、黑發、長刀，那正是羅立空。相較於之前大開殺戒的他，這一次雖然同樣斬殺了不少的人，雖然同樣是一身被血浸染成黑紅色的血衣，但是看上去卻不再是之前那樣猙獰，反而多了幾分飄逸，多了一種妖異的美感。

    “是你！”殺手首領瞬間就將短刀橫在胸前，做出了防禦姿態。

    “果然是你。”弗雷沒有多少意外之色，也沒有凝神戒備，隻是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樣平淡的說道。

    “你就是……”羅立空頓了一下會，用疑問的語氣說出弗雷的名字，“弗雷？羅德事務所的新任社長？”

    “連血色劍豪.羅立空閣下都記住了在下的名字，看來我還是真的值得自傲一下了。”弗雷依舊是那樣平淡的語氣。事實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羅立空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

    羅立空出現在這裏，事務所裏裏外外寂靜得可怕，那些打鬥聲徹底消失。這意味著在羅立空走過的地方，除了他之外已經再沒有能夠發出聲音的活物了。事務所原本用來消耗羅立空體力精神的基層部下，因為一場內亂讓羅立空看了場好戲，最後才出來清場，不費吹灰之力的覆滅了整個事務所。就算現在樓上的雙方都停下戰鬥，一起同仇敵愾的對付羅立空也是讓他劍下多幾條亡魂而已。

    所以他隻能在自己臨死前，帶著一份從容和氣度罷了。

    “那麽，你就是原來背棄了自己部下自己從我刀下逃生的殺手首領吧？”羅立空目光一轉，落在了並沒有解除防備狀態的殺手首領身上。

    殺手首領渾身一震，雖說那些部下是自願為了自己留下死戰阻擋羅立空腳步的，但是他心中也是多有愧疚的。並不是說殺手就沒有感情，沒有感情的終究隻是少數存在。他一手發展起來的殺手集團，短短時間覆滅在羅立空手上，說他不恨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兩張王牌全部折損在他手裏，一個偽裝果實的能力者，一個潛力非凡的劍士，一一死在羅立空的刀下。本來對羅立空就是恨極，這會又被羅立空一陣嘲諷，就連他幾十年喜怒不形於色的養氣功夫都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

    但是他終究還是知道羅立空的強大，而且羅立空之前已經過給他機會，隻是他不想抓住，也不敢抓住那個機會。

    因為那個人，他放棄了一切，然後那個人放棄了他。

    就算這樣，因為那人的強大，他連恨都不敢。

    相反把對那個人的怨恨全部覆加到了羅立空身上，兩兩相加之下對羅立空的恨簡直如同殺父之仇一樣，雖然他本來對羅立空的仇也就和這差不了多少。

    “或許，不需要再害怕了。殺了他，或者被他殺死……”

    他莫名的想著。

    確實，不論是殺了他，還是被他殺死，這都是一種解脫。

    已經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

    背叛了家人，背叛了部下，卻不敢背叛那個背叛了自己的人……

    來到事務所之後才發現自己付出的一切其實隻是一個笑話，那個人根本注意一下都沒有……孤家寡人的他就連一個小小的幹部都不正眼瞧他，正應一句老話“虎落平陽被犬欺”。

    是時候解脫了吧……

    他這樣想著。

    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他立起身道：“閣下，你可知道那個偽裝成你的女伴的人是誰？”

    “不，我並不在意！”

    “他是我兒子，吃了偽裝果實的惡魔果實能力者！”

    羅立空沉默不語，隻是安靜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可知道市場區一役，你手下沾了多少鮮血？”

    “我從不計算死在我手上的人數！”

    “平民165人，我的部下279人，合計444人。”

    “哦？”

    羅立空依舊不動聲色，他並不明白殺手首領這樣做意義何在。

    “那麽，請允許我為我兒子，為包括我兒子在內的279名部下複仇！”

    殺手首領神色驟然間歸於平淡，雖然手中短刀直對羅立空，雖然說是要複仇，卻沒有一絲殺氣流動。

    “不要……”

    弗雷隻來得及說出兩個字，根本不及阻止對方，殺手首領已經向著羅立空衝殺而去。瞬息之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拉近了一半，短刀在空中劃過一道豔麗的弧線向著羅立空的頸項切割而去。

    “原來是這樣，為了尋求……解脫嗎？”羅立空低聲自語，心中已經明白了之前那些意義不明的自問自答是為了什麽，並不是其他，隻是為了給自己勇氣而已。為了提醒自己，為了讓自己有勇氣去死！這就是那個現在依舊不知道名字的殺手首領的選擇。

    到了現在他依舊沒有名字，或許殺手本來就不需要名字的。

    長刀出鞘破空，一道刀光之後。

    他躺倒在血泊之中。

    神情安詳，似是真正的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