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道場，後山。

    道場後麵的小山包仍舊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依舊是黃土砂石的小山，山上依舊是並不茂密的小樹林。

    三年前的羅立空來到這個世界所經曆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戰鬥——和耕四郎的對決就是也是在這個地方。當年戰鬥的痕跡已經被時間所掩蓋，這裏仍舊是平日裏鮮有人跡的道場後山。

    羅立空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一陣陣風吹拂著他的發，帶來陣陣秋意的風吹得他的黑發有些散亂，他卻隻是平靜的一步步的向前走著。

    耕四郎已經早早的就在山上等候，仍舊是帶著和道一文字，仍舊是一身樸素的劍道服。臉上依舊是那副慈祥溫和的表情，仿佛接下來他並不是要和自己最傑出的弟子對決而是要和羅立空敘舊送別。

    一如三年前，耕四郎始終平靜溫和。

    ……

    羅立空抱著雷切，在耕四郎身前二三十步的地方停下，他的表情同樣平靜。

    師徒兩人平靜對視，秋風掠過，泛黃的秋葉隨著這一陣風四散飄落。

    場景與三年前驚人的一般無二，同樣的地點，同樣是秋天。

    “你來了……”耕四郎打破了沉默。

    “我來了。”

    “你本可以不來。”

    “但我已經來了！”

    “……”

    山巔、林間、秋風、落葉……

    兩人遙遙相對，同樣的一身劍道服，羅立空淩亂散落的黑發，耕四郎的一絲不苟的馬尾，讓這場景看上去就像兩個絕代劍客的巔峰之戰一般……

    不……不是好像……

    這確實就是兩個劍豪巔峰之戰，平淡的對話之中，兩個人的氣機已經提升到了頂點。林間的風也似乎為之所動，愈發躁動了起來。兩人周圍的樹的枝椏紛紛劇烈地抖動起來，無數的落葉隨風而落，地上積厚的幹枯落葉也被風卷起，然後隨風飄揚四散……

    秋風落葉，為這場即將來臨的戰鬥平添了些許悲色。

    “你的成長讓我有些震驚，我本以為你需要五年的時間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沒想到不過三年的時間你就到了現在的層次。”耕四郎突然感歎道，他平靜的看著羅立空，眼神中並沒有戰意。

    他接著平靜說道：“但是現在的你沒有達到能夠戰勝我的程度，你也知道……到了這個層次，真正的對決就很難收手了。你還年輕，可以五年後、兩年後再來，為什麽非要這麽著急？”

    耕四郎看著羅立空，眼神中盡是毫不做作的真誠和慈愛，他確實不想進行這一場戰鬥。因為到了他們這樣的層次，想要真正的分出勝負非得生死相搏不可，而這樣的對決往往難以收手。羅立空是他最傑出的弟子，劍道天賦簡直是千百年未有之優秀，他並不想錯手將羅立空殺死或者給羅立空留下影響根基的重傷……

    羅立空隻是平靜的和他對視，雖然神色是平靜的，但卻是絕對的堅定。

    “老師，多有冒犯！請賜教！”

    他隻是平淡的這樣說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是一場無法終止的戰鬥。是他經曆了三年的遊離，重新驗視自己的成長的戰鬥。

    誠然，如耕四郎所說，他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距離原著的劇情開始也還有十一年的時間，他可以用三年五年的時間讓自己成長得更強，然後更有把握甚至是十拿九穩的戰勝耕四郎。但這樣一來對耕四郎的挑戰還有什麽意義？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需要用最短的時間變得更強，就算不足以成為世界最頂層戰力中的一員，至少也要有抵擋他們的實力。

    實力的增長已經慢了下來，他知道是自己被奴隸少女所說的那些所影響到了。簡單地說就是他念頭不通達，遇到了瓶頸，這一戰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可能就在這一戰中他就能突破自己的這個瓶頸，再一次的實力高速增長。

    發現耕四郎原來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得多，這是意外之喜，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的變得更強，而和耕四郎的這一戰就是一次機會，他並不想錯過。

    “……”

    耕四郎沉默了，羅立空的作態已經讓他知道了自己這個弟子的想法，這一戰不會中止。

    既然無法中止，那就隻有開始了。

    “那麽就開始吧……”隨話音落，耕四郎腰間那把同樣樸素的名刀和道一文字也隨之出鞘，高舉在頭上，左腿微微跨出。瞬息之間，他最擅長的居合劍勢已經形成，他身上的氣勢層層提升，讓人望而生畏。

    劍勢一出，耕四郎已經不再是那個隱居在小地方教養學員的溫和的老好人劍道師範，也不是古伊娜心中慈祥溫和的父親，而隻是一個劍士，一個準備生死對決的劍豪而已。

    風原本已經停了，耕四郎身上還在不斷上漲的劍勢卻影響著他周圍的一切，鋒銳無匹的氣勢讓風勢再起，更加劇烈的在他周身卷動。泛黃的落葉無窮無盡般的散落，卻沒有一葉能夠落在他身上，還未接觸到他的身體就已經被淩厲的劍勢所絞成碎屑。

    ……

    羅立空手中的雷切也已經出鞘，刀尖輕點在積厚的落葉堆中，對麵耕四郎的劍勢撲麵而來，淩冽的風從他身旁掠過，帶給他沉重的壓力。

    “居然是武裝色見聞色的雙色霸氣，並且都這麽強大……”羅立空心中暗歎一聲。

    不過想想也算正常，身為一個劍豪，還是一個實力超群的劍豪，如果不會霸氣的話反而不科學了。

    感受著耕四郎的氣勢，羅立空也是有著震驚。原本見到耕四郎的時候，他隻是隱約感覺到耕四郎給他的壓力甚至不遜色於穆斯坦給他的壓力，所以也是判斷耕四郎至少也有海軍中將這個層次的實力。

    但是現在真正直麵全力全開，恢複了劍豪模式、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的耕四郎，羅立空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老師。這氣勢帶給他的壓力比他當初麵對穆斯坦的時候更大，他能夠感覺得到在這鋪天蓋地的劍勢中心的耕四郎帶給自己的死亡的威脅。

    這是他在麵對穆斯坦的時候所沒有感覺得到的，也就是說麵對穆斯坦他或許會被打敗，但最起碼還能夠逃走；而麵對耕四郎，一旦被打敗，他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也就是說耕四郎的實力或許比不上青雛赤犬黃猿這未來的三位大將，但絕對不遜色與穆斯坦甚至還要超過穆斯坦。

    “不過……這樣的話……才是挑戰不是嗎？”

    感受著迎麵而來的淩厲劍勢，羅立空卻突然笑了。

    這一場戰鬥本來就是不平等的，耕四郎的實力在他之上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非要強行和耕四郎一戰。

    如他所想一般，這一場戰鬥，不同於他之前的任何一場戰鬥。

    這是真正的生死之戰。

    不論對他，還是對耕四郎都是一樣。

    這一次不再是三年前，耕四郎再無保留，展露出了他在整個海賊王世界也是排得上號的強者的實力。

    羅立空也不再是三年前的羅立空，三年的曆練讓他變得更強大，不僅僅將前世帶來的劍術改變得更加適應這個世界，更將這個世界獨有的劍術融入自己的劍道之中。現在的他，比三年前強大了又何止十倍？

    ……

    耕四郎的劍勢終於不再上漲，穩定了下來，淩厲的劍勢不再狂躁四散，而是慢慢的將劍勢影響的範圍縮小，隻在耕四郎的方圓三步之內。但他卻沒有選擇搶攻，也許是身為前輩的矜持，也許是對自己劍道的自信，他隻是平靜的維持著自己的劍勢，沉默著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雷霆一擊。

    羅立空身上的劍勢也凝聚完成，他的劍勢並不像耕四郎那樣恢弘壯闊，但淩厲程度卻猶有過之。右手的雷切已經甩拖到身後，他擺出了一個衝鋒的態勢。雷切本是一把長刃的野太刀，但一直以來羅立空都是把它當作普通的太刀使用的，這回竟是想要真正用上野太刀的優勢，正麵衝鋒斬破耕四郎的防禦？

    但羅立空並沒有急著進攻。說一聲開始就相互抄刀對砍的，那是街頭的小混混。對於羅立空和耕四郎這樣層次的劍豪來說，真正的生死對決，往往都是需要一個契機作為啟動信號的。而在此之前，兩人隻有靜靜對視。

    同樣是大業物二十一工。

    雷切紫芒內蘊，鋒利無匹，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鋒芒畢露。

    和道一文字卻是古井無波，樸素異常，也和他的主人一般中和守正。

    耕四郎的居合劍勢是一種以守代攻的劍勢，隻要羅立空一擊不中，等待他的就是耕四郎勢如雷霆的一擊。

    羅立空選擇的卻是最大程度發揮野太刀優勢的衝鋒攻勢，以力破勢，正麵強攻耕四郎的防禦。

    兩個極端的戰法！一守一攻！

    ……

    五分鍾……

    十分鍾……

    半小時……

    ……

    林間的秋風依舊在兩人之間掠過，兩人的劍勢氣機依然高漲，然而兩人卻依舊還在對峙著。兩人都在等待著對方出現破綻……

    風依舊不時地掠過，飄落的落葉四散在兩人身旁，但任何接近兩人近乎凝成實質的劍勢圈中的落葉無一不被絞成碎屑……

    ……

    然後，一個少女同時出現在兩人的餘光之中，隨後少女也見到了正在對峙的兩人。

    “父親……羅……”原本見到兩人有些驚喜的古伊娜一邊喊著一邊朝兩人那邊跑去，然後剛跑出沒幾步就呆呆地停了下來，口中原本未說完的話也憋了回去。

    ……

    少女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對峙，如同對決開始的信號一般，羅立空已經用幾乎帶出殘影的急速向著耕四郎衝鋒而去……

    戰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