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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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安安就這樣被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臉皮再厚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幹脆閉眼, 當做睡覺, 心裏卻開始思考剛剛發生的那些事。

    她記得自己剛剛似乎控製那隻蚊子做了一係列動作,但是忽略了自身越來越混沌的意識,剛剛仿佛撕裂般的腦部疼痛不是錯覺, 顧安安能肯定自己不是吃熱, 據她的初步估計,剛剛造成混亂的原因, 極大可能就是這個重生附帶的金手指。

    顧安安想著,可能操縱動物並不是那麽簡單,就像有些修真異能小說中寫的那樣, 操控動物需要精神力,剛剛那般頭痛欲裂, 極有可能是精神力透支的結果。

    這麽想著, 顧安安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知道這精神力能不能鍛煉,不然,要是控製一個米粒大的蚊子就廢了,那這金手指豈不是雞肋。

    想是這麽想, 可是顧安安已經十分慶幸了, 有疼愛自己的家人, 比一百個金手指還讓她來的開心, 至於這個異能是不是雞肋,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了上輩子的經曆,顧安安想的比大多數人都開。

    ******

    “今晚叫大家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顧家的堂屋裏,坐了滿滿一屋子的人,除了顧家人以外,小豐村的大隊長,苗翠花的親大哥苗鐵牛,會計林伯,以及顧保田的親大哥顧保山以及弟弟顧保林也都坐在上首的位置。

    “爸,媽,這是出啥事了?”顧建軍不知道中午發生的事,有些納悶父母如此鄭重的原因,也忽略了妻子王梅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分家是大事,顧家所有的小輩都到場了,包括還是奶娃娃的顧安安,正窩在她媽的懷裏,好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和你爸年紀也都大了,想早點考慮好以後的事,趁咱們兩個老的還在,把這個家先給分了。”

    苗翠花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讓大房和二房的人臉色大變,顧建業對這個消息沒什麽意見,畢竟怎麽樣都不會虧待了他,反而對他們一家來說,分家還是件大好事呢。

    “分家,媽,怎麽忽然就要分家了呢。”

    顧建軍的臉上有些緊張,在小豐村,很少有父母雙方都還活著就給孩子分家的,很多人家,子輩都已經當爺爺了,隻要上頭兩個老人還在,依舊一群兄弟住在一塊,當然也有那些兄弟不和睦的,早早就鬧開了,父母沒辦法,就替孩子分家的。

    顧建軍自認為他們三兄弟感情挺好的,遠遠沒到要分家的地步啊。

    “我和你媽定的主意,哪有你多嘴的份。”

    顧保田的脾氣不算好,畢竟是見過血的人,身上帶著一股煞氣,家裏的小輩都怕他,見到他就和老鼠見到貓一樣,遠遠躲著,唯獨老三家的孩子對這個爺爺特別親,每天爺爺長爺爺短的,要親親要抱抱,別說老爺子本來就偏心眼了,就是不偏心的人,長此以往那心也得長歪了去。

    果然,顧保田這一發話,都沒人敢吱聲了。

    “其實爸媽想要早分家也沒什麽,即便分了家,咱們也是爸媽的兒子,該孝敬的還是要孝敬,難不成就因為分開住呢,咱們就不是爸媽的兒子,就不是兄弟了嗎?”

    說分家,顧建業那一定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啊,他現在的工作油水多,隔三差五就能忘家裏帶點好東西回來,即便藏得僅,偶爾總是少不得讓其他兩家人沾點便宜,這讓自私又小氣的顧建業別提多憋屈了,他賺的東西,那必須是他媳婦孩子的,和他兩個哥哥家有什麽關係,要是眼紅,有本事也去把爸哄好了,自己賺去啊。

    “建業這話敞亮,即便分家,你們也還是一家人,隻是不在一塊住了罷了,而且分了家,你們兄弟妯娌間也能少點摩擦,遠香近臭,沒準這感情還更好了。”

    苗鐵牛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說到,這分家的提議是他親妹子提出來的,他自然無條件讚成,這外甥親,那也是因為那是他妹的娃子啊,沒他妹妹這層關係,他管他們是誰呢。

    苗鐵牛平日裏在處理公事上是大局為重、公正嚴明,偶爾徇點私,也不會太過分,可比其他村的大隊長好多了,不然村裏人也不會選他當隊長,一當還是這麽多年,地位穩固,可是在私事上,苗鐵牛那性子和苗翠花一模一樣,都是偏心眼到理直氣壯的,苗鐵牛偏心這個唯一的妹子,妹子偏心最小的兒子,秉著一切向妹妹看齊的標準,苗鐵牛最看重的也是顧建業這個外甥。

    所有人都這麽說,顧建軍和顧建黨也都知道這件事是注定了,沒法改變的了,隻能認命。

    現在分家也沒以前複雜,以前有田有地,那是農民最大的財產,現在田地都是國家的了,除了房子,也就鍋碗瓢盆,被褥衣服,以及一些農具,還有院子裏養的那些雞鴨是大頭。

    那些雞鴨說起來也不全是自家的財產,其中一半都是要養成後交給國家的集體雞和集體鴨,隻是暫時按人頭分給村民養,隻有少數幾隻是自家的。

    今年要分的,就是這些東西。

    “建軍是老大,向國和紅子是長孫和長孫女,爸媽應該和咱們一家過。”王梅可看不上那些東西,現在家裏最值錢的是房子,以及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的老爺子啊。

    “呸,誰要和你過,我和你爸早就決定好了,咱們兩個以後就靠老三養老了。”苗翠花看著算盤打得極響的大兒媳婦,朝她啐了一口,想也不想地回答。

    老大和老二哪有老三來的討人喜歡,而且老三家還有她最疼愛的小孫女安安呢,她的寶貝那樣嬌,每天不見她這個奶奶就難過,她可舍不得孫女傷心。

    苗翠花一想到每天嗷嗷叫著找她抱抱親親的孫女,心裏別提多自豪了,這麽些個小輩裏麵,唯獨安安最黏她,她也覺得這個孫女最討人喜歡,一天沒見著,這心裏就空落落的。

    她哪裏知道,這是顧安安上輩子養成的識人眼色的本事,最為孤兒院的孩子,即便她所在的孤兒院已經算是比較和睦的了,也難免會有些摩擦,這時候,能討孤兒院的阿姨和那些義工開心,就顯得極其重要了。

    顧安安一來,就發現這個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每天必做的功課就是在大boss麵前刷好感度,人心都是肉長的,先天的血緣之情不說,後天的努力也不能忘啊。

    現在看來,她的這個做法很成功,至少顧保田和苗翠花都已經習慣了這個每天都要撒嬌的小孫女了。

    “媽——”王梅就這麽被駁了麵子,別提多尷尬了,擰了把丈夫腰上的肉,讓他說句話。

    “你個婆娘擰我幹啥。”顧建軍沒有體會到媳婦的意思,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幹啥發瘋。

    “老三比咱們幾個哥哥有出息,爸媽跟著老三也是應該的。”顧建軍絲毫沒覺得他媽的選擇有錯啊,老三那麽能幹,爸媽跟著老三日子也能更寬鬆,他絲毫沒有想到,他爸那麽高的補貼,其實壓根就不需要養老,還能補貼一塊住的兒子。

    王梅被自己丈夫的愚蠢都快氣死了,看著被丈夫那驚呼聲吸引過來的眾人,臉漲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顧安安是二十一世紀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她的背景了,她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門口,因為小時候身體差,經常生病,院長媽媽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做安安,希望她平安順遂,顧是院長媽媽的姓氏,孤兒院裏的小夥伴除了本身就有名字的,或是姓黨的,其他大半都是跟著院長媽媽姓顧的。

    雖然攤上了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但是某種程度上顧安安也還算是幸運的,孤兒院的院長媽媽是個慈祥的老人,一輩子沒有孩子,把孤兒院的每一個孩子都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雖然沒有十分優越的生活,但是不愁吃喝,十六歲以前的學費生活費都有國家補貼,再長大點,也有許多好心人的援助,加上顧安安在學習之餘常常回去餐廳打工或是兼職家教,也勉強支付的起大學四年的學費生活費。

    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下,不少孩子難免有自己的小心眼,但是大體上,他們還是和諧融洽的一家人。想想那些新聞報道上偶爾會出現的黑心孤兒院,顧安安已經萬分滿足了,如果沒有出現意外,她會在畢業後找一個穩定的工作,努力攢錢買一間小小的屬於自己的小房子,節假日帶著吃的穿的回去看看院長媽媽和還住在孤兒院的那群小蘿卜頭。

    如果更幸運些,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同樣喜歡自己的男人,組建一個小小的家庭,顧安安估計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可惜,在一切眼見著步入正軌的時候,一次意外的暈厥,被送入醫院急救的顧安安檢查出了胃癌,更可惜的是發現的太晚,胃癌已經到了晚期,除了拖延一段時間的性命,幾乎藥石罔效了,巨額的醫藥費,遠不是僅靠兼職的費用上大學的孩子能承擔的起的。

    這是世界還是好人多,顧安安的事一發生,就有許多好心人伸出援手,你五十他一百的源源不斷匯到顧安安的醫院賬戶中,院長媽媽也帶著孤兒院裏的孩子多接了手工活,用多餘的錢來支付她高昂的生活費。

    彌留之際,看著圍在病床旁哭成淚人的院長媽媽,還有那些每天輪流來病房裏哄他開心的弟弟妹妹們,顧安安覺得自己這一生也不是那麽失敗。

    顧安安死了,把自己所有還能用的器官都捐獻給了那些需要的人們,她的眼角膜,會在她斷氣之後,移植到孤兒院裏一個因為失明被拋棄的小男孩豆豆身上。顧安安覺得,這可能是她唯一能對這個世界作出的一點貢獻了。

    上天對她不公平,沒有給父愛和母愛,可是上天又對她太公平,為了補償她,給了她那麽多陌生人的關愛,給了她更多的兄弟姐妹,以及一個不是親媽勝似親媽的院長媽媽,所以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顧安安是一點都不怨的。

    隻是,她現在並沒有死,反而變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現在距離她出生似乎已經過去好些天了,隻是顧安安一直昏昏沉沉的,隻是機械地喝奶,正常的排便,就像是個普通的小嬰兒一樣,直到現在,才稍稍清醒些,不過還是有些迷糊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大哥,你別戳妹妹的臉,你看妹妹都被你弄醒了。”另外一聲稚嫩清脆的男聲在顧安安的耳邊響起。

    顧安安睜開眼,一下子被湊在自己麵前的兩張大臉嚇了一大跳。

    “你看,妹妹醒了吧,都怪你。”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看上去三四歲左右的年紀,穿著小背心和小短褲,長得白白胖胖的,五官清秀可愛,腦袋上的頭發可能為了方便,全都剃的幹幹淨淨,獨留後頸那一撮小頭發,編了個辮子綁著紅繩垂在後腦勺。

    他們兩個此時正趴在顧安安的麵前,稀罕地看著這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妹妹。

    這是自己的哥哥嗎?

    顧安安還是個小嬰兒,按理此時的各項器官都沒有發育完全,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於周圍的一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時的顧安安已經沒有心情去探究這件事了,圓溜溜的小眼珠子打量著四周。

    四四方方的泥瓦房,屋子裏刷了一層白膩子,看上去整潔了些,房間裏除了一張炕,一個木製的衣櫃,沒有其他多餘的家具,空空蕩蕩的屋子裏沒有一盞燈,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一個小燭台,顧安安看著炕上那一床五六十年代特色的花被子,想到自己可能投胎到了一個偏遠的小農村,這家的條件似乎不是很好。

    “媽媽,你看,妹妹在看我。”

    顧向文一臉興奮,對著躺在炕上的清麗女子興奮地嚷道,一點都沒有剛剛嫌棄的樣子。

    “你胡說,妹妹明明在看我,你剛剛把妹妹戳疼了,妹妹才不會看你呢。”顧向文的雙胞胎弟弟顧向武嘟著嘴說到,爸爸說了,妹妹在過一段時間就會變得白白胖胖了,會長得比他們村裏所有的小姑娘都好看,那樣香香軟軟的妹妹,他才不要讓給哥哥呢。

    “妹妹明明就是在看我。”顧向文不逞多讓,絲毫沒有讓著弟弟的意思。

    眼看著兩兄弟就要爭起來了,一直在看熱鬧的顧雅琴連忙出聲,抱起渾身軟綿綿,還是團紅包子就引得兩個型男爭風吃醋的小閨女:“做哥哥的怎麽可以在妹妹麵前吵架呢,小心妹妹笑你們,以後不搭理你們了。”

    顧雅琴看著眨著眼睛看著她的小閨女,心軟的一塌糊塗,自家的小寶貝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呢,比那兩個隻會上房揭瓦的臭小子好多了,等閨女再大點,她要教閨女刺繡,做漂亮衣服,把她打扮的和小仙童一樣,每天洗得香噴噴的,可不能被她幾個哥哥帶壞了。

    不過,也到該喂奶的時間了,安安應該餓了吧。

    這一世,顧安安依舊叫做顧安安,顧建業嫌那些花花草草,紅紅綠綠的名字太俗氣,配不上他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寶貝閨女,非得想一個沒人取過的名字不可,那本新華字典都快被他翻爛了,也沒想出什麽好聽的名字來。

    還是顧保田受不了兒子的墨跡,拍板給孫女定下了安安這個名字,寓意和上一世一樣,都是保佑她平安康樂,這是顧保田頭一次給孫女取名字,要知道,顧家的孫子名字都是他取的,可是孫女的名字都是交給孩子的爸媽自己取的,就這一點,足以見得顧安安在顧老頭心裏的地位不一般。

    “來,安安,咱們來喝奶奶。”

    顧雅琴解開衣裳,把女兒抱到自己生前,顧安安看著越湊越近的乳/頭,心中別提有多羞赫了,之前幾天是沒意識,現在有了意識,作為一個上輩子成年的女性,自然就有些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