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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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請支持晉/江/正版  “啊——”

    隔著一層蘆葦杆織的簾子, 屋內不時傳來陣陣女人哀嚎聲,簾子外頭的堂屋裏,圍坐著不少人,有些坐在椅子上,有些內心焦急, 不斷地在外頭踱著步, 尤其是是其中一個穿著藏青色的製服, 腳上踩著一雙解放鞋的斯文男子, 更是在屋內急的團團轉。

    “建業啊,你消停些, 你這轉來轉去地, 看的媽頭疼。”苗翠花揉著額頭,看著緊張焦急的兒子,有些無奈地說到。

    媳婦都已經第二次生孩子了,也就他兒子,和第一次當爹一樣, 毛躁地像個小夥子。

    “就是,三弟啊,三弟妹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這生過孩子的女人啊,下崽可快了, 也就弟妹沒受過什麽罪, 所以這叫的才大聲了點, 換做我和二弟妹啊,哪還那麽費事。”一個微胖的女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斜眼瞟向簾子的方向,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頗有種不屑的姿態。

    那樣一個嬌嬌弱弱幹不了活的女人,也就公公婆婆還有老三把她當做寶,換到別的人家,非嫌棄死不可。

    不過王梅也知道這裏頭正在生孩子的三弟妹在這個家的地位不一般,她也就偶爾嘴上打打機鋒,不敢說的太過分,不然,不用愛妻如命的老三懟他,光是公公婆婆的怒火,就夠她吃一壺了。

    現在是1957年,這裏是g省漣洋縣小豐村的一戶人家,裏頭正在生孩子的,是顧家的三媳婦顧雅琴。

    說起來,這顧家在小豐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顧家的老爺子是當年的抗日戰士,參加過許多著名的戰役,抗日戰爭結束後,老爺子還參加過抗美援朝的戰爭,立過兩個二等功,四個三等功,現在因為當年在戰場上受過的暗傷退下來了,可是每個月的工資絲毫不比那些工人來的差,而且老爺子雖然提早退休了,當年在部隊的人脈還留著,老爺子是個精明的,輕易不會動那些關係。

    顧寶田和媳婦苗翠花生了三個兒子,老大顧建軍娶了鄰村的姑娘王梅,也就是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個女人,兩人現在生有一兒一女,顧向國和顧紅,老二顧建黨也早早娶了妻,他的妻子田芳和王梅是同一個村的,這些年生了三個女兒,顧秀,顧春,顧麗,可能是因為沒有兒子的緣故,幾個媳婦裏麵,田芳最不討苗翠花喜歡,而且這兩夫妻都是鋸嘴的葫蘆,不會說話,隻會埋頭幹活,在顧家,地位是最低的。

    老三顧建業,也就是那個在產房外焦急等待的男人,他是顧家三個兒子裏最討顧寶田和苗翠花喜歡的,嘴甜會說話,人又精明,顧寶田唯一一次動用那些人脈,就是給這個兒子在縣城的運輸隊找了個工作。

    顧建業和媳婦顧雅琴已經有了兩個兒子,顧向文和顧向武,是對雙胞胎,模樣隻挑父母好的地方長,玉雪可愛,性子又和顧建業一般,機靈活潑,是孫子輩裏最討兩個老人喜歡的,現在,他們即將再次迎來第三個孩子。

    說到這顧家三房,就不得不提一下這老三媳婦顧雅琴。

    當年,顧寶田撇下剛剛懷孕的妻子和兩個還未長成的兒子,毅然決然加入了□□,奔向前方更危險的戰場,在那裏,結識了許許多多日後肝膽相照,有過命交情的兄弟,其中,有一個,就是顧雅琴的父親,在一次被日寇埋伏的戰鬥裏,顧雅琴的父親為了挽救大多數兄弟的性命,將□□全都纏在身上,衝進了日軍的陣營裏,並且引爆了□□,消除了大半的埋伏兵力。

    所有活下來的人都很感激顧雅琴的父親,在戰事稍緩,一群人回了他的家鄉,想找到他的媳婦和遺腹子,並替他好好照顧他們,可惜,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隻聽到了他媳婦跳河自殺,徒留下一個出生沒多久的女嬰的噩耗。

    那個女嬰,也就是現在的顧雅琴,她被顧寶田帶回了小豐村,將前因後果告訴了自己的媳婦,還沒有斷奶的女娃娃,幾乎就是苗翠花一手帶大的,因為感念對方父親的恩德,兩個知恩圖報的老人把她當做親生骨肉看待,甚至,幾個兒子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頭。

    不過兩個老人從來就沒想過隱瞞這件事,從小,幾個孩子就知道,這個妹妹不是親妹妹,而是爸爸的好兄弟的女兒,因此,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顧建業和顧雅琴互相愛慕,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對於苗翠花來說,自己視若親女的孩子成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的媳婦,是一件親上加親的事,而且有自己護著,也不用擔心,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顧雅琴會受什麽委屈,要知道,做人家媳婦,從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

    對於顧雅琴來說,結婚之後的日子和結婚前依舊沒什麽區別,叔叔嬸嬸變成了公公婆婆,可是感情依舊親密,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變成了丈夫,更加疼愛她,現在還多了幾個孩子,日子越來越幸福。

    不過,顧雅琴越幸福,看在顧家的另外兩個媳婦的眼裏肯定是越來越刺眼的,誰家媳婦能像她一樣,不用怎麽幹活,婆婆哄著,丈夫寵著,沒出嫁的姑娘也沒她那樣滋潤的日子可過啊,顧雅琴看得出來幾個妯娌對她的不滿,不過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日子是自己過的,她為什麽要為了別人的不滿,去委屈自己呢。

    “媽,時間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動靜呢。”顧建業聽著媳婦在裏頭一聲一聲的哀嚎,心就像刀割一樣,隻恨自己不能生孩子,不然,也就能替媳婦受了這個苦了。

    “你別急,這生孩子就是這樣的,我看雅琴的胎像挺好的,不會有事的。”苗翠花心裏也嘀咕著呢,這產婆都進去兩多小時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心裏也急,不過看著兒子這副模樣,也不好表現出來。

    “我進去瞅瞅,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苗翠花終究也按耐不住,在外頭仔細洗了洗手,把簾子掀開一個小縫鑽了進去,防止外頭的風吹到產房裏。

    這苗翠花剛進去沒多久,坐在堂屋裏的人就聽到了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聲,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尤其是顧建業,都快把臉貼門簾上了。

    顧安安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昏昏沉沉的,手腳酸軟無力,眼睛仿佛粘了膠水,怎麽都睜不開,不知是誰,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顧安安還沒來得及抗議,下意識地卻發出一聲哭號。

    她這到底是怎麽了?

    還沒等她回過神,就覺得自己似乎被另外一人抱到了懷裏。

    “是個閨女,我有閨女啦。”顧建業不知在外頭等了多久,才見著他媽抱著孩子出來,粉嘟嘟皺巴巴的小嬰兒閉著眼,頭發有些稀疏,看上去和怪老頭似得,可是放在顧建業眼裏,卻比誰家的孩子都可人憐愛。

    苗翠花看兒子抱到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繈褓瞅瞅孩子的性別,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知道你愛姑娘,也不能就這樣大大咧咧掀衣服啊,把孩子凍著我看你怎麽辦。”說完,苗翠花就笑了笑,看著被兒子抱在懷裏的小孫女,心裏軟軟的。

    她一進產房,一直都沒生下來的孩子就乖乖地出來了,苗翠花覺得,這個孫女就是和她有緣,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作為一個本身有點重男輕女的老太太,苗翠花一見到這孩子就覺得惹人疼,這樣的感情,被老太太歸結為因為孫女像媳婦兒,一看就有親切感覺的原因上。

    總之,這個剛出生的小孩子一下子就俘獲了這個家當家做主的老太太的心,奠定了她以後能在家裏橫著走的堅實基礎。

    顧建業此時隻知道傻笑,抱著孩子不鬆手,哪還有以往精明穩重的模樣。

    他已經有兩個臭小子啦,正是需要一件小棉襖保暖的時候。

    一旁的王梅都快咬碎一口白牙,看著被三弟抱在懷裏,公公婆婆圍著哄的小丫頭片子,憑什麽都是賠錢貨,老三家的丫頭,就能得到兩個老不死的另眼相待,這讓剛剛一聽三弟妹生了個丫頭,好不容易鬆口氣的王梅又冒出一股邪火來,狠狠剜了眼被顧建業抱在懷裏的小嬰孩。

    一旁的田芳倒是沒什麽想法,她一連生了三個閨女,自覺低兩個妯娌一頭,性子就和老鼠似的,見到誰都像見到貓,壓根不敢有反抗的意思,大嫂生了長孫,她可一點儀仗都沒有,生怕顧家把她休了,替顧建黨重新娶個媳婦好生兒子。

    為此,對於公婆對三房的看重,她隻有羨慕的份,卻絲毫不敢嫉妒。

    顧建業可一點都不在乎兩個嫂子的看法,滿心歡喜地想著給自家的親親閨女取一個什麽樣的好名字。

    苗翠花走到屋子裏,看著眼睛睜的大大的,咧著嘴笑的正歡的孫女,頓時就給兩個兩個孫子記了一筆,她就說呢,還沒到乖寶平日裏睡覺的點,怎麽就睡了呢。現在想來,一定是兩個孫子不耐煩陪乖寶玩,故意找借口溜出去了。

    苗翠花上前抱起乖孫女,看到了打開沒有蓋上的餅幹盒,頓時就更來氣了。

    “吃餅幹也不記得把餅幹盒蓋上,這是存心要招老鼠啊。”苗翠花仔細看了看裏頭的東西,還好沒有被老鼠啃過的痕跡,鬆了口氣,把蓋子緊緊蓋上,塞回了櫃子裏。

    一旁的顧安安看著奶奶鬆了口氣的模樣,真的很想告訴她,有兩隻老鼠已經拜訪過了,隻是沒有成功罷了。

    現在離三年災害還有將近一年半的功夫,可是普通農民的生活也沒寬裕到哪裏去,隻要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需求,基本為零。

    顧家的條件還算不錯,顧建業的戶口轉到了城裏,是吃供應糧的,每個月能按戶口本領糧食和油鹽醬醋等生活物資,逢年過節,還有糖票,肉票等補貼,每個月的工資也還挺高,因此,常常會在出車去外地的時候,買些縣裏沒有的吃食帶給家裏的孩子和老人。

    因為現在都是吃大鍋飯的,顧建業留夠自己吃的糧食,會把剩下的粗糧和那些需要糧食的工友換細糧,顧安安現在開始吃的輔食麵糊糊就是用精白/麵做的,她偶爾也能吃幾口雞蛋羹,不過都是沒有調味的,光是這樣,也足夠讓一個喝了幾個月母乳的顧安安感到滿足了。

    現在市麵上買的零嘴還是比較少的,有時候,你即便有錢也買不到什麽好東西。據顧安安的觀察,她爸常常往家裏買的糖果隻有一種,散稱的水果硬糖,看上去五顏六色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嚐起來什麽味道。

    除了那種水果硬糖,就隻剩下兩種餅幹了,一種是核桃酥,每個大概六七歲孩子的巴掌大,上麵撒著滿滿的芝麻,聞上去酥脆焦香,顧安安沒上嘴,也知道那味道差不到哪裏去。

    還有一種餅幹圓圓的,擀的極薄,聞上去有一股蔥香味,像是後世的蔥味薄餅,這些糕點都是沒有包裝的,散稱後用油紙包裹住,防止受潮變軟。

    這幾樣東西,擱後世,恐怕一般孩子碰都不肯碰一下,可是放在現在這個年代,足夠引來所有小孩子的矚目和追捧了。

    顧向文和顧向武就常常拿著幾顆糖果出去,除了兩兄弟自己吃的,還會分給他們的“小弟”,小小的一顆糖果,你先咬小小的一口,再她咬一小口,指甲蓋大小的糖果,可以讓三四個孩子開心一下午,直到第二天,仿佛嘴裏還有那甜滋滋的味道。

    也是憑借著這些外物的誘惑,現在才五歲的雙胞胎已經是小豐村孩子群裏的扛把子了,哄了一堆孩子心甘情願當他們的小弟。

    顧安安的思緒飛了出去,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年自然災害。

    現在已經是1958年1月了,離那三年自然災害已經不遠了,她雖然沒有經曆過那三年的時光,可也從曆史課本和課外書籍當中看到過這三年華國土地上,普通百姓的慘狀。

    三年自然災害,也稱大躍進饑荒,這次災害的出現,除了自然因素,還有政策因素。

    現在實行統購統銷,農村除了種子、口糧、飼料以外,所有的米糧都要上交國家,留下來的口糧,也全部由公社食堂統一保存,私人不能儲糧。因為浮誇風的緣故,各地都虛報誇張了糧食產量,一個蘿卜千斤重,兩頭毛驢拉不動;肥豬賽大象,就是鼻子短,全村殺一頭,足夠吃半年......此類報道層出不窮,你說既然產量增加了那上交國家的不也就增加了,那些增加的糧食從哪裏來,還不是從農民的嘴巴裏摳出來。

    這樣的事實環境,加上那三年的自然旱災,情況就更加嚴峻了。

    顧安安記得這三年,全國上下餓死了不少人,有些受災情況嚴重的,樹皮和草根都啃光了,多少人餓到吃觀音土來充饑。

    觀音土其實就是滑石粉,顆粒細膩,有麵粉的感覺,用觀音土蒸的饃饃,又白又軟,比起那些難以入口的草根,米糠更加受歡迎,可是觀音土是要命的,這種東西,不被人體消化,腹脹,排便困難,那個饑荒的年代,多少吃了觀音土的人,最後死的時候並不是因為餓死,而是被這無法消化的觀音土活活憋死。

    可是為了那一線生機,依舊有前赴後繼的人選擇吃那觀音土,都隻是為了活著。

    別看她爸和爺爺現在的工資和補貼也不少,可是那三年,這些補貼和工資能不能到手上都不一定呢,農村沒有糧食,城裏人的口糧哪裏來,那三年,城裏人都恨不得躲到鄉下去,鄉下好歹還有地,有草根和樹皮,可是,城裏,除了等待少之又少的救濟糧,基本就沒有出路了。

    這麽想著,顧安安不禁陷入了沉思,58年的時候,部分地區已經出現了旱災的苗頭,隻是現在家家戶戶都不準私自儲糧,他們家有糧食,還是因為顧建業是城裏戶口的緣故,該用什麽樣的方法在旱災來臨前儲存足夠的糧食,頓時就成了擺在顧安安麵前最大的難題。

    更重要的,即便她幾個月後能開口講話了,可是家裏人,真的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話嗎?

    現在的顧安安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家鄉並不是那受災嚴重的地方,同時,也開始思考起來,該用什麽樣的方法給家裏人示警。

    “咱們乖寶想什麽呢,奶奶給咱們乖寶蒸雞蛋羹去,咱們不給兩個壞哥哥吃。”苗翠花看孫女不知在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幾個月大的孩子,白白胖胖的臉皺成了一個帶褶的包子,看著可愛又好笑。

    一把抱起炕上的孫女,絲毫沒有想到,孫女此刻正在想著一件攸關全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

    “肥崽,肥崽——”

    顧安安吃了碗軟滑可口的雞蛋羹,肚子飽飽的,正坐在木質的嬰兒車裏曬著冬日難得的太陽,苗翠花就在院子的不遠處,洗著一大家子的衣服,偶爾會看眼在堂屋口曬著太陽的孫女。

    顧安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滿頭黑線。

    也不知那兩隻老鼠究竟在這小小的小豐村打了多少個洞,此刻小倉鼠黑胖正艱難地揮著兩隻前爪,從一旁屋角被草叢掩蓋的小洞裏鑽出來,少了黑妞那個同伴,以它的身軀,顯然鑽的有些困難。

    好不容易鑽出來了,黑胖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四仰八叉地攤在地上,露出黃褐色的小肚皮。

    “我不叫肥崽,我叫顧安安。”

    顧安安糾正那個蠢鼠嘴中的稱呼,這一次她有了經驗,隻是在心裏想著,沒有出聲。

    黑胖果然聽懂了顧安安的意思,揮了揮爪子:“好的肥崽,鼠最聰明了,以後不會搞錯你的名字了。”

    顧安安滿頭黑線,很想說你還是叫錯了。

    “對了,肥崽,你怎麽能聽懂鼠的話呢。”黑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顆花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上疊著幾層遊泳圈,兩隻小小的前爪捧著花生窸窸窣窣地啃了起來。

    現在是點心時間,黑胖有些好奇顧安安這個神奇的人類幼崽,拿著自己的點心就過來了。

    其實黑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它想和眼前這個肥崽搞好關係,這樣以後就有餅幹和糖果吃了,雖然眼前的肥崽沒有答應,但是黑胖已經開始在腦海裏幻想起了將來左手餅幹,右手糖果的幸福場景,愉快地啃了口花生,滿是憧憬地眨著綠豆眼,看著眼前的小肥仔。

    黑胖想著餅幹和糖果,顧安安也想著,這老鼠家族,應該有不少的糧食存貨吧,她記得,書上寫過,老鼠喜歡屯食,饑荒年代,常常可以看到有人在田間山間挖找老鼠洞,運氣好,可以挖到大半袋的糧食呢,也不知眼前這隻老鼠的家底有多厚。

    各懷心思的一人一鼠,因為那點小九九,溝通極其順利,黑胖以為是鼠的個鼠魅力迷倒了前麵這個人類的肥崽,哪知道,其實它才是被盯上的那個,還喜滋滋的,做著自己的美夢。

    顧安安現在也已經一歲零一個月了,可能是身體裏住著一個成人的緣故,她現在說話已經挺利索了,不像兩三個月前,隻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現在的她已經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說起走路,她現在也能勉強晃著小短腿走一小段路,搖搖晃晃的,穿著黃色的棉布衣裳,就和那小鴨子似得,不過這都是在大人的看顧下,如果家裏大人忙得話,通常會把她放在木質的學步車上,既可以鍛煉她走路,又不用擔心她碰著摔著。

    說起這個學步車,其實就是一個類似圓桶形狀的東西,把顧安安的上半身卡在桶上,圓形的小桌板幹好卡住腰,兩隻小手活動解放,在能在小桌案上放點吃食和玩具,木桶底上裝了幾個小輪子,顧安安站直身體剛好雙腳夠到地,開心的時候晃著小腳丫在屋裏撒歡,累的時候就靠學步車本身的支撐力站在那休息片刻。這圓桶的截麵還挺大,就是撞到牆了,也碰不到她身上,而且穩定性好,依著顧安安此時的力氣,還沒法使著學步車側翻,這麽一來,安全性就更高了。

    自從農忙開始後,顧安安白天的時間幾乎是在學步車上解決的,顧學文和顧學武兩兄弟則是兼顧警報器的重責,隻要她拉了尿了或是哭了,就去地裏報告這一則消息。

    此時的顧安安正用自己的小奶牙啃著一塊小桃肉。

    不同於本地的脆桃,此時她手裏的桃肉軟軟的,即便她那樣還沒長齊的小牙齒都啃得動,輕輕一抿,一汪甜甜的汁水就順著嗓子流到了胃裏,桃子甜香的味道再口腔中滲化開去,相比後世超市裏那些不知加了多少化學藥劑保鮮的桃子,別提有多美味了。

    這是顧建業去隔壁省出車的時候順道帶回來的,量也不多,就十六個,軟桃不禁放,即便顧建業帶回來的時候很小心,可還是難免有了磕碰,磕碰到的地方很快就軟爛了,家裏人就挑那些壞的厲害的桃子,將好的那部分桃肉給幾個孩子吃,大人就吃那爛掉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