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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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著,顧安安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知道這精神力能不能鍛煉,不然, 要是控製一個米粒大的蚊子就廢了,那這金手指豈不是雞肋。
想是這麽想, 可是顧安安已經十分慶幸了,有疼愛自己的家人,比一百個金手指還讓她來的開心,至於這個異能是不是雞肋,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 有了上輩子的經曆, 顧安安想的比大多數人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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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叫大家過來, 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顧家的堂屋裏,坐了滿滿一屋子的人, 除了顧家人以外,小豐村的大隊長,苗翠花的親大哥苗鐵牛, 會計林伯,以及顧保田的親大哥顧保山以及弟弟顧保林也都坐在上首的位置。
“爸, 媽, 這是出啥事了?”顧建軍不知道中午發生的事, 有些納悶父母如此鄭重的原因,也忽略了妻子王梅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分家是大事,顧家所有的小輩都到場了,包括還是奶娃娃的顧安安,正窩在她媽的懷裏,好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和你爸年紀也都大了,想早點考慮好以後的事,趁咱們兩個老的還在,把這個家先給分了。”
苗翠花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讓大房和二房的人臉色大變,顧建業對這個消息沒什麽意見,畢竟怎麽樣都不會虧待了他,反而對他們一家來說,分家還是件大好事呢。
“分家,媽,怎麽忽然就要分家了呢。”
顧建軍的臉上有些緊張,在小豐村,很少有父母雙方都還活著就給孩子分家的,很多人家,子輩都已經當爺爺了,隻要上頭兩個老人還在,依舊一群兄弟住在一塊,當然也有那些兄弟不和睦的,早早就鬧開了,父母沒辦法,就替孩子分家的。
顧建軍自認為他們三兄弟感情挺好的,遠遠沒到要分家的地步啊。
“我和你媽定的主意,哪有你多嘴的份。”
顧保田的脾氣不算好,畢竟是見過血的人,身上帶著一股煞氣,家裏的小輩都怕他,見到他就和老鼠見到貓一樣,遠遠躲著,唯獨老三家的孩子對這個爺爺特別親,每天爺爺長爺爺短的,要親親要抱抱,別說老爺子本來就偏心眼了,就是不偏心的人,長此以往那心也得長歪了去。
果然,顧保田這一發話,都沒人敢吱聲了。
“其實爸媽想要早分家也沒什麽,即便分了家,咱們也是爸媽的兒子,該孝敬的還是要孝敬,難不成就因為分開住呢,咱們就不是爸媽的兒子,就不是兄弟了嗎?”
說分家,顧建業那一定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啊,他現在的工作油水多,隔三差五就能忘家裏帶點好東西回來,即便藏得僅,偶爾總是少不得讓其他兩家人沾點便宜,這讓自私又小氣的顧建業別提多憋屈了,他賺的東西,那必須是他媳婦孩子的,和他兩個哥哥家有什麽關係,要是眼紅,有本事也去把爸哄好了,自己賺去啊。
“建業這話敞亮,即便分家,你們也還是一家人,隻是不在一塊住了罷了,而且分了家,你們兄弟妯娌間也能少點摩擦,遠香近臭,沒準這感情還更好了。”
苗鐵牛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說到,這分家的提議是他親妹子提出來的,他自然無條件讚成,這外甥親,那也是因為那是他妹的娃子啊,沒他mèi mèi這層關係,他管他們是誰呢。
苗鐵牛平日裏在處理公事上是大局為重、公正嚴明,偶爾徇點私,也不會太過分,可比其他村的大隊長好多了,不然村裏人也不會選他當隊長,一當還是這麽多年,地位穩固,可是在私事上,苗鐵牛那性子和苗翠花一模一樣,都是偏心眼到理直氣壯的,苗鐵牛偏心這個唯一的妹子,妹子偏心最小的兒子,秉著一切向mèi mèi看齊的標準,苗鐵牛最看重的也是顧建業這個外甥。
所有人都這麽說,顧建軍和顧建黨也都知道這件事是注定了,沒法改變的了,隻能認命。
現在分家也沒以前複雜,以前有田有地,那是農民最大的財產,現在田地都是國家的了,除了房子,也就鍋碗瓢盆,被褥衣服,以及一些農具,還有院子裏養的那些雞鴨是大頭。
那些雞鴨說起來也不全是自家的財產,其中一半都是要養成後交給國家的集體雞和集體鴨,隻是暫時按人頭分給村民養,隻有少數幾隻是自家的。
今年要分的,就是這些東西。
“建軍是老大,向國和紅子是長孫和長孫女,爸媽應該和咱們一家過。”王梅可看不上那些東西,現在家裏最值錢的是房子,以及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的老爺子啊。
“呸,誰要和你過,我和你爸早就決定好了,咱們兩個以後就靠老三養老了。”苗翠花看著算盤打得極響的大兒媳婦,朝她啐了一口,想也不想地回答。
老大和老二哪有老三來的討人喜歡,而且老三家還有她最疼愛的小孫女安安呢,她的寶貝那樣嬌,每天不見她這個奶奶就難過,她可舍不得孫女傷心。
苗翠花一想到每天嗷嗷叫著找她抱抱親親的孫女,心裏別提多自豪了,這麽些個小輩裏麵,唯獨安安最黏她,她也覺得這個孫女最討人喜歡,一天沒見著,這心裏就空落落的。
她哪裏知道,這是顧安安上輩子養成的識人眼色的本事,最為孤兒院的孩子,即便她所在的孤兒院已經算是比較和睦的了,也難免會有些摩擦,這時候,能討孤兒院的阿姨和那些義工開心,就顯得極其重要了。
顧安安一來,就發現這個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每天必做的功課就是在**oss麵前刷好感度,人心都是肉長的,先天的血緣之情不說,後天的努力也不能忘啊。
現在看來,她的這個做法很成功,至少顧保田和苗翠花都已經習慣了這個每天都要撒嬌的小孫女了。
“媽——”王梅就這麽被駁了麵子,別提多尷尬了,擰了把丈夫腰上的肉,讓他說句話。
“你個婆娘擰我幹啥。”顧建軍沒有體會到媳婦的意思,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幹啥發瘋。
“老三比咱們幾個哥哥有出息,爸媽跟著老三也是應該的。”顧建軍絲毫沒覺得他媽的選擇有錯啊,老三那麽能幹,爸媽跟著老三日子也能更寬鬆,他絲毫沒有想到,他爸那麽高的補貼,其實壓根就不需要養老,還能補貼一塊住的兒子。
王梅被自己丈夫的愚蠢都快氣死了,看著被丈夫那驚呼聲吸引過來的眾人,臉漲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肥崽,你有那噴香酥脆的撒了芝麻的餅子嗎?”
“還有,肥崽你”
黑胖啃著花生,綠豆大的小眼睛閃著憧憬,兩顆大門牙窸窸窣窣快速地動著,沒一會,那一顆花生就漸漸的消失在了黑胖的嘴裏,小模樣,別提多萌了。
作為一隻勤奮的小老鼠,黑胖的日子也算是滋潤,從來就沒有挨過餓,番薯、玉米、花生、稻穀,隻要是地裏有的,它的窩裏也很快就會有了,唯獨像糖塊、餅幹之類的稀缺品,家家戶戶都藏得嚴實,根本就沒有給它們下嘴的機會。
黑胖鼠生第一次吃到白糖,是它那個嫁到城裏的鄰居的二姨太的三大爺回鄉探親的時候給帶的,它有幸分到了一口,舌頭一舔就沒了,隻是那甜滋滋的味道,它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作為一隻有追求的鼠,它這輩子的目標就是吃遍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可是作為一隻鼠,即便是一隻在鼠當中也顯得有些異類的鼠,這個願望對它依舊有些遠大。
顧安安搖搖頭,坐在自己的專屬座駕上,聽著黑胖從頭到尾就停過的話,很好奇它是怎麽做到一邊吃東西一邊能夠口齒清晰的說話的。
“原來你都沒有啊?”黑胖有些失望,將花生殼扔到一旁,不知從什麽地方,又變出一顆葵花籽。
顧安安沉默著看著它那一肚子肥膘,想著剛剛它鑽出來的那個洞,也不知道吃完這些東西,它還鑽不鑽的進去。
“你放心,鼠雖然胖,可是彈性很好,那麽大一點洞,鼠一定鑽得回去。”黑胖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蕩起一陣浪波,仰著小小的腦袋,仿佛當初卡在洞口下不去的鼠不是它一樣。
“我雖然現在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不過再過些日子,等我再大點就有了。”顧安安想了想,再過一年半載,等她學會走路後,她就能拿餅幹盒裏的東西了,看黑胖的體形也吃不了多少,就是加上黑妞,她也供得起。
“真噠!”
黑胖頓時放下爪子裏啃了一半的葵花籽,小小的眼睛閃著耀眼的光芒,如果此時有背景特效的話,顧安安覺得自己應該能看到一片小星星。
不過她也有些擔憂,那就是眼前的這隻貪吃鼠,真能活到那麽久嗎,據她所知,一般老鼠的壽命都隻有三到五個月,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年,黑胖不知多大了,看上去應該也是個成年鼠了吧?
“我今年都已經六歲了,黑妞和我是同一個鼠媽生的。”顧安安心裏想的,黑胖都聽見了。
說來也奇怪,一般情況下,老鼠一胎生五到六個,以後每胎加一個,直到一胎15-16個,黑胖和黑妞出生的時候塊頭有一般滿月的老鼠那麽大,它們媽媽那一胎預計該有十二個的,結果卻隻生了它們兩個。
從小,黑妞和黑胖就和別的鼠不一樣,它們比別的鼠更聰明點,而且老鼠家族的常規發展規律在它們兩隻鼠上出了點問題,六年過去了,它們也就比剛出生的時候大了一圈。現在在這十裏八鄉的老鼠群裏,它們兩個可是老老老老老老老祖宗了。
顧安安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點為什麽自己能聽懂它們的話的原因,或許,一般的動物根本就沒有溝通能力,隻是這個猜想還優待驗證。
“你放心,鼠不會白拿你的東西的,等明年災難來臨了,鼠不會讓你餓死的。”
黑胖揮了揮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肥肚皮,自信滿滿地承諾到。
“災難?”顧安安挑了挑眉,難道眼前的黑胖也預計到了那場浩劫。
“現在天氣越來越不對了,你們人感覺不到,可是我們鼠早就有預感了,天氣越來越幹燥了,土地也越來越夯實了,鼠想把洞挖大點都比以往更困難了。”
說起正經事,黑胖那逗比的小表情難得正經了點,吃瓜子都沒那麽有胃口了。
想著,又啃了口瓜子,飽滿噴香,嗯,還是很好吃的。
顧安安滿臉黑線的看著眼前這個逗比難改的小老鼠,想要問一些更靠譜的。
“其實鼠也不太清楚,都是黑妞說的,現在鼠們都在拚命攢糧呢,攢了好大好大的糧倉,夠鼠子鼠孫吃上十幾年了。”
老鼠都喜歡屯食,即便夠吃了,隻要看到能偷竊的食物,照樣會拖回窩裏,這一點,在兩個活了六年的老鼠身上,更加體現的淋漓盡致。
黑胖安慰地看了眼似乎有些緊張的顧安安:“肥崽你放心吧,雖然你有點胖,不,是非常胖,但是鼠還是會把你喂飽的。”
它想了想自己的私房倉庫,再想了想顧安安承諾的糖塊和餅幹,雖然有些肉痛,可還是覺得這買賣劃算,畢竟它有很多很多的糧,可是卻沒有半顆糖果。
覬覦黑胖幾個的糧倉,那總歸是下下策,顧安安還是想要用一個更穩妥的辦法,一家子熬過那段時光。
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在這樣大環境都吃不飽的情況下,他們一家人要是能吃飽穿暖,那一定會引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要知道,人家喝稀的你喝稠的沒什麽,頂多引來大家的嫉妒,人家都吃觀音土了,你還有飯吃,那就是要命了。
顧安安可不想自家人沒有餓死,反倒被身邊的人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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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餓餓——”
顧安安現在已經十個月大了,偶爾能吐幾個字出來,通常情況下,就是爺,奶,爸,媽,哥這些日常生活裏使用量極大的單字,偶爾也會說些吃,穿之類的字。
今天晚上,顧安安是和爺爺奶奶睡的,她還太小,離不得人,顧建業和顧雅琴還年輕,免不了**,這時候,就會把閨女托給苗翠花帶。
苗翠花盼著更多的孫子孫女,也稀罕顧安安這個寶貝,對於帶孫女睡覺,再樂意不過了。
可是今晚,這個寶貝孫女,顯然睡得不安穩。
顧保田用火柴點燃邊上的燈盞,苗翠花看了看孫女的尿戒子,幹幹的,顯然沒尿,不知道是為什麽哭。
“該不是餓了吧?”
顧保田疑惑地說到,孫女嘴裏這一聲聲嚷著的,應該是個餓字吧?
“可這睡覺前剛喝了奶,還吃了碗雞蛋羹,照理不會餓的這麽快啊?”苗翠花看著眼睛閉的緊緊的,拳頭也握在胸前的小孫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哇——餓——餓——”
顧安安睜開了眼,嚎啕大哭起來,苗翠花也來不及多想了,抱著孫女就朝兒子媳婦的屋裏走去,把門敲得啪啪響。
“媽,這是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顧建業才匆匆跑過來,現在這天氣依舊還有些冷,顧建業就套了個褲頭,神情有些窘迫,苗翠花用屁股想,就知道自己打擾了兒子和媳婦的好事了。
“乖寶餓了,你趕緊讓雅琴給孩子喂奶。”
苗翠花看著哭的抽抽搭搭的孫女,心疼的緊,也隻能委屈兒子了。
那檔子事哪有閨女重要,顧建業趕緊抱過閨女,往屋內走去。
“不——餓餓——”
“哇哇哇——餓——”
顧安安揮著手,就是不肯將腦袋湊到親媽的胸前,揮著兩隻小手,嘴裏的哭號就沒停過。
“這餓又不吃,乖寶到底是怎麽了?”苗翠花納悶了,用手貼了貼孫女的腦袋,也沒燒啊。
“怪不會是驚著了吧?”現在還沒開始破四舊,這些老思想還是存在在百姓的生活裏的,苗翠花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老一輩都說小孩子的眼睛幹淨,容易看到髒東西。
“那咋辦啊?”顧雅琴有些慌了神。
主要是這個閨女實在是太好帶了,往日裏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別急,雅琴你抱著安安,咱們去灶房,建業不是往家裏拿了點糯米嗎,我來幫乖寶請請神。”這種時候,還是苗翠花壓得住場子,現在大半夜的,也沒法去找神婆,苗翠花知道點請神的學問,想自己先替孫女試試。
因為動靜有些大,除了睡得和死豬似的顧向文兩兄弟,家裏的其他人都來到了灶房裏,點了燈,屋裏亮堂堂的。
“爸,媽,你看。”
顧建業表情駭然地看著灶房的地麵,不知什麽時候,爬來黑壓壓一群螞蟻,在地上形成了幾個大字“旱災來,饑荒到。”
等他們都看清後,那些螞蟻又井然有序的消失,仿佛剛剛的那一幕,隻是他們的幻覺。
螞蟻一走,原本還鬧騰的顧安安也不喊餓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今天這一幕實在是太耗神了,她的小身板,早早就撐不住了。
“這——”
顧家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想著剛剛那一幕,表情凝重。
清晨的小豐村,即便是正值七月中旬最熱的當頭,依舊有些許涼風,是除了夜晚外難得涼快的時候,地裏幹活的人為了避開日頭最大的正午,早早就下了地,要把正午該幹的活提早給幹完,稍微大點的孩子就負責照顧底下的弟弟mèi mèi,或是幫著忙碌的大人做做家務,除了三四歲以下的孩子,這個時節,就沒有閑著的人。
顧安安現在也已經一歲零一個月了,可能是身體裏住著一個chéng rén的緣故,她現在說話已經挺利索了,不像兩三個月前,隻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現在的她已經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說起走路,她現在也能勉強晃著小短腿走一小段路,搖搖晃晃的,穿著huáng sè的棉布衣裳,就和那小鴨子似得,不過這都是在大人的看顧下,如果家裏大人忙得話,通常會把她放在木質的學步車上,既可以鍛煉她走路,又不用擔心她碰著摔著。
說起這個學步車,其實就是一個類似圓桶形狀的東西,把顧安安的上半身卡在桶上,圓形的小桌板幹好卡住腰,兩隻小手huó dòng解放,在能在小桌案上放點吃食和玩具,木桶底上裝了幾個小輪子,顧安安站直身體剛好雙腳夠到地,開心的時候晃著小腳丫在屋裏撒歡,累的時候就靠學步車本身的支撐力站在那休息片刻。這圓桶的截麵還挺大,就是撞到牆了,也碰不到她身上,而且穩定性好,依著顧安安此時的力氣,還沒法使著學步車側翻,這麽一來,安全性就更高了。
自從農忙開始後,顧安安白天的時間幾乎是在學步車上解決的,顧學文和顧學武兩兄弟則是兼顧警報器的重責,隻要她拉了尿了或是哭了,就去地裏報告這一則消息。